第八十五节 将信未信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我，久久不能入眠。佛罗里昂说东华峰原本也有富丽堂皇的殿堂，但现在已被崩毁的半边山体掩埋。的确，我一直奇怪，为何听说过有殿堂，却从未在东华峰发现过废墟。他还说，原本掌门之位，我师父风过雁更有希望夺得，上任掌门龙啸天甚至把历代守护掌门的最高秘密天火都告诉了他。

    可是当北境联军突袭华山时，龙啸天、我师父以及几乎所有华山主力都在攻打万里之外的曙光圣殿，只有少量长老以及琴之弦留在华山。华山数以百计的弟子惨遭屠戮，北华峰、南华峰、东华峰相继沦陷。危急存亡之际，琴之弦用他发明的传音宝珠联系到我的师父。当时师父已在众人掩护下成功夺回天火，并把天火的秘密告诉了他。

    要守住华山唯一方法就是强行召唤天火，而当时召唤天火的唯一方法就是，活祭琴之弦的妻子，当时华山唯一一个能天火能匹配的灵魂。于是——琴之弦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妻子杀了，并在其灵魂被天火焚尽之前，短暂控制了天火的力量。这才有了佛罗里昂记忆中开始时那一幕。

    “如果是那样，你应该早就下地狱了。”我当时质问道。

    “本应如此。”佛罗里昂边踱步边说，“可琴之弦不惜杀妻毁城，也要强行发动天火，触怒了天地万物。是祂们赐予我无尽的力量，挽救了华山苍生。你明白吗？其实你们的掌门，才是最大的魔王，甚至连天地都容不下他！”

    我继续反驳道：“无凭无据，你想怎么扯淡都行。”

    佛罗里昂怒眉一扬，说：“无凭无据？你的体内另一种封印就是证据！”我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他瞥了我一眼，我顿感一阵奇怪的寒意上冲天灵盖。他继续说：“这种封印，应该是华山的鬼卜老人下的。在华山，能使得动他老人家的，也只有掌门琴之弦而已。”

    我不屑地说：“越说越离谱。即便琴之弦真是什么魔王托世，他又为何要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女孩下这种封印！”

    他轻蔑地一笑，说：“支配过那样无上的伟力，任谁也不愿意就此放弃。炎姬是天火的继承者，琴之弦不好动手。但你和炎姬天生是一对，抑制了你，效果也是一样的。只要炎姬不能觉醒，他就可以一直行驶掌门的职权，以守护华山圣器之名，继续汲取天火之力。”

    我义正词严地说，“笑话！你以为随便捏造个荒唐的理由，我就会信了？”

    他说：“信不信由你。数天前攻打南华峰，我千算万算算不到十五年前那股无上伟力又会出现，而且就笼罩在琴之弦身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些年来，他依靠不断汲取天火之力，练成了什么邪魔妖法。如今的他，已不是人，尽管还披着一张人皮。但事实上，他已是邪神！”

    邪神吗？我并不在乎，倘若他不对炎姬构成威胁的话。可佛罗里昂告诉我，终有一天，琴之弦会妄想彻底支配天火。那时，炎姬就成了他最大的障碍。是和炎姬一起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去到极北冰国重新生活，抑或，是选择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等待死亡的到来。这，是佛罗里昂抛给我最后的问题。

    我该信吗？可我，又能信吗？我不知道。或许我应该问他更多。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传说，更不能相信什么传说中的天火继承者竟然是我最好的姊妹炎姬。可是，我问了又如何？倘若佛罗里昂说的是真话，问了只会问到我更多不愿意面对的内幕。倘若他说的是假话，以他的见识和机智，继续编造出一堆内幕欺骗我又如何？

    我第一次感到，我与他，与他们差距的不止是修为，更多的是心机与阴谋，无论是秦凌宇抑或是佛罗里昂。他们无需动手，只动动嘴皮子，便让我自愿像傀儡一样按照他们规定的动作做，沿着他们设定的路线走。

    或许我已上过一次当了——我无奈地笑了笑，倘若我就此相信了，或许会上另一次当吧。不想了，反正再想我也无法琢磨透这个充满诡计与倾轧的天下。

    然后我浑浑噩噩地睡去，做着支离破碎的梦。梦见了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梦的最后，一根针扎入了指甲。我疼得惊醒起来，想大喊，却发现被人捂住嘴，喊不出来。一个黑影压在我身上，我慌张极了，以为有人要害我，手脚拼命挣扎。

    “嘘……”

    我醒了，看见眼前的人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好一会儿，我才认清，是一名女子，而且是美得惊人的女子。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唇如樱花，目如明月，尽管淡妆素颜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丝绸般的秀发长及腰，妖绕的身材显露出迷人的曲线，尤其是那双半露在外柚子般大的，丰满雪乳，让我见了都忍不住想捏一把。

    看了半响，我才想起她也是华山弟子，叫若媚。我见过她一两次，但从未跟她说过话。只知道她是教廷极为出色的弟子，深得教官喜欢。

    若媚微露歉意，压低了声说：“对不住了，冰云meimei。要不是这样，不好叫醒你。你忍着，我把发簪抽出来。”然后她把发簪抽出，我又是疼得锥心刺骨的疼。

    我稍微恢复过来，问：“是若媚师姐吧，你怎么也在此处？”

    若媚先是一惊，大概想不到我知道她。但很快恢复过来，说：“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我确是若媚。之所以在此，乃因受命混入敌中，刺探情报。他们勾结叛国之徒，控制了这座华夏最大的矿山。他们表面以此为驻点，实际是要以‘毁灭之力’要炸断山气龙脉，摧毁整个矿场。如今这矿场十几万人性命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可听懂了吗？”

    我一听十几万人，吓得疼也忘却了。这竟然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阴谋诡计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