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昏荒坟
三天前，陈亮就穿越过来了。 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命，更不是坐以待毙。 而是派人去一个叶天士的名医，要来了一份药方。 延缓王风性命的药方，而陈亮根据这份药方，让人制出来了一种化去药效的酒水。 只是要想对付王风，这并不够。 谁规定王风一定要喝你的酒呢？ 万一王风不喝酒呢？ 呵呵，开玩笑，古龙小说里的主角有不喝酒的吗？ 没有。 王风是个酒鬼。 不但喝酒，而且喜欢喝最劣的酒，也是最烈的酒。 因为生死已经看淡，若再少些刺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陈亮制出来的酒水，便掺在最劣的酒里。 光这样还不够，因为王风的剑很快，谁也不知道他用刺向哪里。 陈亮同样不知道，因为书里没写，或者写了，他看完就忘了。 于是，三天里，陈亮又学了一门奇功，可以挪移五脏六腑。 神功虽然被系统剥，但是陈亮学艺的天赋和悟性，反而加倍了。 三天时间，足够了。 一切就绪，而王风也真的如书中所写的那般，来了。 女孩怔愣地看着陈亮：“你骗了他？” 陈亮答道：“我也骗了你。” 女孩脸色瞬间苍白，“不要说。” 陈亮答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如果做完，我还活着，回来一定娶你。” 女孩道：“这其实并不是你的事情。” 陈亮道：“现在是了。” 女孩叹了口气，说道：“你走吧。我也不要你娶我。” 陈亮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一定要等我。” 女孩不明白，问道：“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我等你？” 陈亮笑了起来，说道：“家里有个女人在等着，活下来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一些？” 女孩也笑了，说道：“好，我等你。” 陈亮道：“你恨我？” “恨。”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 陈亮疑惑道：“那你还愿意等我？” 女孩道：“愿意。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 陈亮果然没有问，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块湛蓝的宝石，说道：“拿着它，在山庄里等我。” 女孩接过宝石，呆呆地看着陈亮。 陈亮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早上，走到黄昏。 从天光乍亮，走到夕阳西沉。 从敏华，走入荒凉。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却不是王风爱喝的劣酒，相反很精致，是至少有二十年醇香的女儿红。 陈亮的酒量并不好，这一回，却是越喝，眼睛越亮。 像是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子，锋利得怕人。 好在天晴，虽然已至黄昏，泥地却是干的，不至于难走。 夜空，无月无星。 陈亮沐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阴凉的风，简直爽得想大呼快哉。 不知不觉间，夜深了，路上不见行人。 陈亮走得高高低低，远看一片荒坟。 没错，就是这里。 陈亮一点也不害怕，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一屁股坐下，就着美酒，坐等传说中的血鹦鹉。 四周里分明响着某种声音，可是却听不进耳朵里。 嗡嗡一片，似乎万簌俱静，又似乎喧闹不堪。 管它呢。陈亮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里，里面是一只烧鸡。 扯开一条腿来，陈亮吃得满嘴流油。 忽然间，一样东西突兀地从乱坟间飞了起来。 陈亮目光一凝，是一只鸟。 有意思，深更半夜，荒山乱坟，忽然无声无息地出来一只鸟，确实诡异。 陈亮看着这只鸟。 它的脖子上挂着铃铛，风来时，微微摇摆。 丝丝声音，好像从你的肚子里冒起，然后缓缓上走，最后才在你的耳朵里响了起来。 铃声怪异而奇物，摄人魂魄。 陈亮没有去捉它，只是静静地看着它飞过来，飞过去，然后飞得越来越远。 铃一直在响，那鸟却从未叫过。 “为什么不抓住它？”坟场间又冒出来了一个白衣老人。 陈亮看这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眼，瘦弱得不成样子。 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又像是刚被风吹过来。 陈亮笑着说道：“你是人是鬼？” 白发老人抿嘴想了想，说道：“不好说。” 陈亮道：“要么是人，要么是鬼，有什么不好说的。” 白发老人答道：“也许我是刚复生的鬼，也许我是刚死还没有变成鬼的人。” 陈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复生的？” 白发老人道：“我虽然老，却一点也不想死。但是碍不住，有人害死我。” 陈亮笑了，“你不会说是我害死你的吧？” 白发老人道：“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 陈亮指了一个方向：“还有那只鸟。” 白发老人面无表情地看了陈亮一会儿，说道：“看着你的年纪不比我小，也是活够了？” 陈亮对此颇感无奈，谁让海龙王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呢。 “看来你真的要死了。”陈亮说道。 白发老人道：“可是我不想死。” 陈亮道：“也许我真的会害死你。” 白发老人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死我。” 陈亮道：“这就奇怪了，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死你。” 白发老人奇怪道：“你居然不知道？” 陈亮道：“真的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白发老人居然点了点头，说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不是他，就连他也有很多事不知道。” 陈亮知道这里的他，是指王风。 “不能告诉我？”陈亮问道。 白发老人忽然闭上了嘴，躲回了坟坑的棺材里。 陈亮趴在棺材沿上，笑道：“你不说的话，我就拆了你的棺材。”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问道：“你今年贵庚？” 陈亮道：“五十七。” 白发老人又叹了口气，说道：“活得不算短了，可以知道这些事了。” 陈亮笑道：“难道年轻人就不能知道。” 白发老人断然道：“绝对不能。” 陈亮问道：“为什么？” 白发老人道：“因为你想知道的事，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陈亮一点也不意外，笑道：“那太好了。正巧这个世界我已经呆腻了。” 白发老人的脸仿佛在扭曲，许久之后，缓声道：“你绝对不想去那个世界的。” 陈亮笑道：“为何？难道那个世界有妖魔鬼怪不成？” 白发老人惊愕不已，问道：“你知道那个世界？” 陈亮摇头，说道：“不知道。” 白发老人悠悠地舒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也许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知道了，那就随时会死。” 陈亮笑道：“我今天已经死过一次了。” 白发老人瞬间止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