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夏家出事
和几个月前一样温暖的阳光铺满了夏语家的窗台，床上的两人同时清醒。夏语扬起脸庞大方的微笑。“早安，老头！” 舒文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夏语，仿佛有破茧而出的蜕变。宿醉的后遗症被夏语的笑容，夏语的眼神，夏语的话语冲洗的一点也不剩，“早安，小孩！” 夏语主动的吻住了舒文的嘴唇，不着急，不用力，仿佛在品尝一杯被拉出漂亮花纹的卡布奇诺，小心翼翼是因为珍惜和不舍。很长时间，舒文都没反应过来，这和以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不一样，夏语珍重的让舒文有点害怕，仿佛下一秒，眼前的夏语就会像美梦里的泡沫一样“砰”一声消失不见，舒文颤抖的拉住夏语的手。 夏语首先在这个美好的早安吻里发现了舒文的怪异，再联想着昨天晚上醉话，看着舒文眼里的恐惧，夏语绷不住的开始露出笑声。“我在吻你，没有吃了你的打算。”边说边把人连拉带脱的送进浴室。“快洗洗，一股酒味。” 舒文一进浴室门就回过了神，那么不争气的样子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舒文羞愧的一点都不想再计较什么，开始听话的清理自己。 两人在短暂冷却回归常态的气氛里一起下楼吃早点然后又回到夏语的小窝里，一个专心刻石头，一个心不在焉念稿子。虽然舒文比夏语大了很多，但是情感的匮乏，让舒文想问题都比夏语困难许多。当看着搅起了一池春水的夏语却通透的坐在那里刻石头，舒文在磨牙齿。对面的人打不得，骂不得，问不得，舒文心里纠结的要死。 夏语看到舒文烦躁又不吭声的样子，默默的打开手机随便点了个听歌软件的首推歌曲，一个女声娓娓道来。 “已经习惯 这样不被注意的存在 在人群中假装冷淡 在角落里独自傻笑狂欢 已经习惯 放弃对缘分的期盼 指靠老天 不如自己套牢噢另一半 苦思冥想地盘算 怎样才最自然 最恰到好处的安排 或许在 某个大雨的夜晚 路过你身边不打伞 也许你会因为不忍心看我淋湿而与我为伴 或许在 你最常出没的咖啡馆 喝一个下午的蓝山 直到你出现假装我没带钱然后只好让你买单 已经习惯 这种啼笑皆非的孤单 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人却总在彼岸 已经习惯 放弃对缘分的期盼 指靠老天 不如自己勇敢找出答案 苦思冥想地盘算 怎样才最自然 最恰到好处的安排 或许在 某个大雨的夜晚 路过你身边不打伞 也许你会因为不忍心看我淋湿而与我为伴 或许在 你最常出没的咖啡馆 喝一个下午的蓝山 直到你出现假装我没带钱然后只好让你买单 这不经意的片段是我预谋的偶然 这幻想中的乐观是我内向的浪漫 我多想在 某个大雨的夜晚 路过你身边不打伞 也许你会因为不忍心看我淋湿而与我为伴 或许在 你最常出没的咖啡馆 喝一个下午的蓝山 直到你出现假装我没带钱然后只好让你买单 至少不会遗憾 也不会让你看出我的破绽” 一曲终了，舒文好像抓住了一点感觉，难道夏语做了决定了？没来得及多想夏语的家门玲响了。夏语一手按停手机，一手放下刻石准备去开门，离门最近的舒文却先一步打开了大门。 “你找谁？”舒文皱着眉头看着门外两个陌生的女人。黝黑的皮肤，粗布的衣服，泥泞的运动鞋。 “我找夏语。”年纪较大的女人先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开了口，年纪较小的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舒文。没等舒文答话，夏语已经走到门口了，看着门外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个人，夏语失控的说。“大姐，三姐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舒文最先反应过来这是夏语从未提过的家人，冷静的拉住急切往前的夏语，周到的把门外两人让到屋里。 夏语的大姐叫夏珊，年纪跟舒文差不多大，在那个孩子一个接一个生的年代，大姐几乎为了照顾家里一群小孩奉献了一辈子的青春。最后家里的小孩都大了，自己的事却一直耽搁了下来。夏语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姐在自己小的时候背着发烧的自己走了多少里山里的夜路，不大的三姐夏洁在那个夜里为了给大姐照夜路，最后被路上的各种艰辛和突发状况吓出了胆小的毛病。 “老五惹事了，老二走了，妈进了医院，爸被抓了。”大姐一句话笼统的概括了现在家里所有的情况，几个重磅*把夏语炸的语无伦次。“老五不是今年要高考了？二姐不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吗？怎么会出事，妈情况怎么样？爸又怎么会被抓？” “你走后不久，五弟就和别人在学校里动手把人打伤了，对方要赔钱，怕你六弟也出事，爸妈就把你二姐叫回来了想让她把你六弟带出去念书。一回来她就和隔壁村里姓王的那家攀上关系定了亲，可是前不久忽然来了个人找你二姐，她留了个字条说要出去结婚不回来了让家里把亲退了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王家来闹得时候，人很多，场面有点乱，妈被气得当场就晕了，村里的人报了警，爸因为动了手就被带走了。现在家里只有五弟、六弟看着，你跟我回去。”大姐一口气说完了夏语走后一年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以为自己的走会给家里带来安宁，没想到带来的却是更大的灾难。夏语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颤颤巍巍的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跟大姐回家。 三姐循着机会跟着夏语进了卧室，“四儿，跟你在一起的是谁啊？”夏语被家里的事情震惊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就本能的说：“我的伴儿。”夏语三姐张不开嘴了，家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大姐再能干也扛不住王家的胡闹，家里赖以生存的小商店已经被迫关门了，从小到大最有出息的就是老四夏语，都是要保送大学的人了却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被迫的离开了家。一年里父母的态度没有因为夏语的离开而缓解，坚决不同意自己和大姐出来找夏语，还是自己留着心眼把每回夏语汇钱过来的邮寄单上的地址记住了，要不然还回真找不到他。三姐看着一年里那个文文弱弱，白皙干净的夏语变成了现在这个高大却偏瘦，皮肤偏黑的样子，一肚子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只能帮着夏语收拾东西：“不用拿太多，家里你的东西大姐都给你收的好好的放着呢。”夏语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舒文消化着夏语大姐刚才说的话，思量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电话。 “郝律师，我是舒文，我这里有事情需要你陪同出差，时间长短不定，你今天就把手头的事情交待一下，下午我们就出发。” “齐嘉，夏语家里出事了，我要陪着回去，稿子上次我要长假的时候就录好了，你跟台里交待一下。” 夏珊一直在旁边默默的观察着一旁妥妥贴贴安排事物的舒文，再想到这一年里夏语寄回的每个月对于农村人家来说较多的数额，想象不到才18的夏语能有什么挣钱的本事，联系着一年前发生的事和舒文的年龄，眉头紧缩的开口。“老四跟我回去就行。” “你好，我是舒文。夏语几个月前决定跟我一起生活。”舒文一点也不想隐瞒自己和夏语的关系，对着夏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两人的关系。 “老四跟我回去就行。”夏珊没有太多惊讶的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舒文敏感的感觉到了夏语当年的离家可能是跟他的性取向曝光有关，自己的经验和多年的身边人的经历都告诉他，那是一个多么艰辛的过程。“我不可能离开夏语的。” “老四跟我回去就行。”夏珊第三次重复着一样的话，甚至语气都没变。 舒文感慨着真不愧是一家人，自己以前接触到的夏语也是这样宠辱不惊。“我不可能离开夏语，夏语也不会离开我。” 夏语慌慌张张留着泪和夏洁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峙的两人，夏语抬眼看着舒文，眼里更是不自觉的掉的更厉害了，旁边的夏洁也在不停的擦眼睛。 “别着急，别害怕，我在呢，我陪你。”虽然舒文很想把人按在怀里安抚，给予他温暖。可是理智的顾虑着夏语家人在场的感受，只能伸手轻轻的摩挲拍着夏语的后背。 看着眼睛红肿，被人安慰的夏语，夏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弟弟即使在外面过了一年，也毕竟只是一个19岁的少年，是自己疼了爱了带了18年的小孩。想着当初夏语发奋读书从小到大考试都是第一只为了自己说只有考上大学才能给这个家带来出路的样子，想着当年一群本来每次都是称赞夏语的老师脸红脖子粗的在家里呵斥夏语风气道德败坏时夏语错愕的样子，想着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家里所有的事情带着三妹来找夏语的时候夏语哭泣的样子，自己其实也是把身上的压力无形的转移到了夏语身上吧。 夏珊一把拉过夏语抱头痛哭嘴里不停的呢喃。“老四，老四，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问的是以前，问的是现在，问的是将来。夏家一口三人在客厅里泣不成声，旁观的舒文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