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会有期
楚玲看了我许久，没说话。 我说：“好吧，我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该问的。” 楚玲说：“虽然我真的不想说，但是既然有求于你，我还是得告诉你。” “这么说，我可以知道一些秘密咯？”我感到有点小兴奋，似乎马上要知道什么国际秘密似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丢丢偷窥欲的么。 楚玲说：“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它所涉及到的，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 我惊讶道：“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是外星人。” 楚玲无奈地看着我，我耸了耸肩，说：“好吧，你真没幽默细胞。” 楚玲突然压低声音说：“也许我说出来后，你会把我当做一个疯子。” 我悄悄说：“不你错了，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疯子。” 楚玲说：“好了我不说了，看你这样的态度我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 我赶忙道：“别别别，我严肃我严肃。” 我开玩笑只是想打破这样别扭奇怪的氛围——离别与秘密混在一起，决然是一种怪异。 虽然我知道，当楚玲告诉我这个秘密的下一秒，我身上便多了一个责任，这个责任很有可能给自己惹得一身sao，但是既然楚玲信得过我，那么我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况且，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国际秘密”。 楚玲说：“我想，你们大概一直认为我是一个犯过滔天罪行的坏人，所以才有这么多人都在搜捕我。” 我没有说话，说实话，我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楚玲一直没有过多言表，所以随着接触的增多，我越来越难猜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玲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的，什么是科学。” 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我会给你讲那些东西。” 我又点了点头。 “你是否记得我和你说过，科学有时候会吓到你。” 我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理解这句话，那么我说完后，你就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我说：“不一定。” 楚玲白我一眼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你说啊。” “从何说起呢。其实我和我的丈夫都在国家物理研究院时间空间实验部。”楚玲说。 “科学家？”我问。 “是的，就是你们概念中的科学家。”楚玲回答道。 这时，于晴对我们喊道：“你们在说什么，快点啊，时间不多了。” “等一下，很快。”我对于晴喊道。 楚玲继续说道：“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我他发现，通过速度叠加法给予粒子加速器一个初速度，那么中微子便有可能获得超光速。我们非常兴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这之前，光速一直被我们认为是我们所在宇宙的极限，而我和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突破了光速，毫不夸张，这是一个历史时刻。” 我目瞪口呆长大了嘴看着楚玲，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绝对比我刚才那句玩笑“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是外星人”还要惊爆。 我一直以为我将听到的是一个“国际秘密”，没想到，这还真是一个国际秘密。 楚玲顿了顿，看了看我的反应，接着说：“虽然我们成功了，但是这个概率在实验之初是非常低的，平均三百次实验才能有一次成功。随着我们的改进，我们将成功率提高到了99。5%。” 我问：“可以随意控制了？” 楚玲说：“可以这么说。而再后来，我们用同样的方法逐渐将其推广到了其它粒子，当然，这只是基础。后来我们又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利用无处不在的磁场为粒子加速，于是再到后来..” “什么？”我问。 “是白鼠、家猪、狒狒、人类。” “人类？” “是的，包括你、沈川、楚玲，你们刚才都经历过。” “你是说过水坑的时候？”此刻的我已经完全被巅峰了26年的科学观、人生观、世界观。 楚玲点了点头。 “那么这一定需要非常大的能量去支持，那么这个仪器的能量是从何而来，你别告诉我只是两节五号电池。” 楚玲说：“你知道核弹的反应原理吗？我们用的正是核弹的原料——铀。”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相当于抱着一个原子弹？” 楚玲笑了笑，说：“不，是十几个。” “可是它并没有那么大的体积。” “高浓缩。” “你当真？” “你还是以为我在离别前闲着没事给你开这种玩笑？” “可是我感觉你说得这些并不科学。” “我说过，科学有时候会吓到你。如果你还是无法理解，可以继续听我讲。” “讲。” “你知道的，根据爱因斯坦的经典相对论，物体的速度越大，质量便越大。当物体无限接近光速时，它的质量便会接近于无限大，因此，没有任何一个物体可以承受得住这种质量，所以从理论上讲，即使我们有方法使一个物体加速到光速，物体本身也是没有办法承受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发现，爱因斯坦的经典相对论只是在光速之内成立，而在超越光速之后，物体的质量便于速度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跳过“光速”这个临界点，也就是说，让物体经过光速时迅速提高到更快的速度便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然后呢？” “然后我们也做到了。” “..你是在讲科幻故事？” “你看我像是在讲故事吗？” “..像。” “那你就当故事继续听下去。” “说吧。” “你知道，根据相对论，当你超越光速的时候，便可以回到过去。但是我们一直以为，你超越光速回到过去后，只是看到过去发生的景象，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你不会对过去造成影响，可是在一次实验中，我们发现我们错了。” “怎么了？” “过去的人或动物，可以看到我们。”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会造成影响。他们的记忆中会从此有我们。” “那又怎样？” “你知道蝴蝶效应吧。对过去的任何一点改变，都将对未来产生改变，甚至有可能是天大的改变。比如说，你将一个本来得到正确信息能够准时到达目的地的问路人带到一个错误的路线，那么也许他将会错过一个重要的会议，而这个会议又会产生一个重要的决策，而这个决策也许会意味着一个新型电子产品的诞生。而他的事业也有可能会因为这次会议的缺席而止步不前，那么他的家庭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而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你的一个小小指引。” 我发着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玲说：“怎么，听不懂了？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已经尽量说得通俗了。” 我说：“我在消化。” 楚玲接着说：“你可以认为我是疯子。” 我皱了皱眉头，说：“不。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我们刚才越过水坑的事情。而且，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也对空间、时间有一些了解，虽然肯定比不上你们这样专业的深，但是至少不会太难理解。只是，这对于我的日常生活来说，实在太过荒谬和不可思议。” 楚玲说：“我知道。” 我问：“那这和你们逃跑，还有销毁那个仪器有什么关系？” “既然我们属于国家研究院，那么我们就应该将这个研究成果上报，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可是我们没有。” “为什么？” “因为它太可怕了，我们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继续。” “但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实验室的一个同事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将这件事告诉了领导和其他一些人。” “于是？” “于是社会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我们的成果，他们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想要改变什么。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也许是因为那个内鬼。我和我的丈夫决定带着这个秘密逃跑，但是仅仅在我们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二天，他就被..”楚玲说着，哽咽得说不出话。 “被什么？” 楚玲平静了一会儿，说道：“枪杀。” 我说：“对不起。其实你们没必要这样，你们不必要承受这些，你们完全可以将它上报国家。” 楚玲说：“我现在还无法确定它到底将带来天堂还是灾难，如果是灾难，你要知道，这也许不会只是我们一个空间的灾难，甚至或许会是整个宇宙的灾难。所以我还要继续研究它，并且不让其他任何人接触到它，因为我无法保证其他任何一个人会用一颗负责的善心去对待这件事，包括我长大后的儿子和女儿。” 我说：“可是豆豆和乐乐的成长在于的你教育，你不可以随意猜测他们将是什么样的人。” “不，你说错了。人都有私欲，也都有好奇心，所以我连我的儿女都不相信，这不是他们的品质问题，而是一旦一个人拥有了极度膨胀的权利，他变成可怕的疯子的可能性是百分之99，更别说一个拥有毁灭全宇宙技术的人。当然，也许我的想法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个技术对现在这个时代来讲是多么不可思议，它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能够理解的极限，谁也无法保证它具有什么样的本事。” 我问：“你不相信你的儿女，却相信我？” “在这段时间内，我一直在观察你，虽然你不是好人，但你是个有原则的人。而我也没有办法，在我现在所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你看起来最有原则。” 我说：“除了你那句‘虽然不是好人’，其他我都喜欢听。” “抱歉。我是说，至少，我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按照概率来讲，拒绝过高薪诱惑的你比较靠得住。” “也许吧，但我只是个俗人。我无法保证自己在拥有一个极度膨胀的权利后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你就应该趁自己在拥有它之前销毁。” 我问：“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亲自销毁？” “这不但是让我和我的丈夫无比自豪的研究成果，也是一个世界级的伟大成就，也许它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将为整个世界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将我们的世界带入一个新的时代、新的纪元，世界从此就不一样了。这样一个东西，我怎么舍得把它销毁。” 我说：“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个人能力范围，你应该交给国家处理。” 楚玲说：“我说过，我们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过任何的经验，哪怕是想都没有敢想过，我们现在的科技还仅仅停留在智能手机这样的电子产品，所以一旦它公开了，我们根本没有应对的经验也没有更高的科技去控制。它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却出现了。这个时代还并不具有控制它的能力，它却出现了。” 我说：“我觉得它既然出现，一定有它的历史必然性，你不用太过紧张。” “不，历史上已经出现了太多不该出现的技术，比如核武器。我们根本无法去控制它。” 我点了点头：“也许吧。但是你也无法控制。” “但至少我可以不用它做更过分的事情。你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有多可怕吗，它甚至可以将两个空间通联。起初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空间是什么，而后来发现，那是平行空间。平行空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那个空间中，完全可以存在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在那个空间中，此刻有同样一个我在和你说着同样的话。也有的平行空间是与我们的世界完全相反，相反到你根本无法想象。它的一切物理性质、化学性质都与我们的空间相反。比如在我们的空间中，你用力往左边推一个箱子，它会往左边移动。而在那个空间中，你往左推箱子，箱子反而会向右移动，而对那个空间来说，这是习以为常的，这样才算正常。” “你去过？” “没有。但是它必然存在。因为平行空间有无数个，根据概率来讲，只要样本足够大，它就一定存在。比如，你找一堆猴子在键盘上不停地乱按字母，猴子按字母肯定是随机的，但是根据所有字母排列组合的概率来讲，如果有无数个猴子在按键盘，那么总会有一个会偶然按出一本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确实，我懂你的意思。对于无限量的样本来说，只要超过0%的概率，哪怕是0。00001%，那么它存在的可能性就是100%。”我说。 “对，地球的生命是怎么产生的？地球本来全都是无机物，怎么出现了生命这样的有机物？就是因为粒子的随机组合。大脑产生了思维，而大脑是怎么产生的？还是因为粒子的随机组合。我们都知道，宇宙是无限大的，如果把每颗星球看作粒子，甚至把每个星系看作一个粒子，那么肯定也存在一种排列组合，在这些‘粒子’的相互作用下，会产生思维，甚至情绪。” “你的意思是，宇宙也有思维？” “前提是如果宇宙真的像现在研究的那样无限大的话。” 我说：“你说得这些已经超过我的理解范围。你说说那个仪器吧，它还能连通到什么空间。” “我们这个空间前一秒的空间，后一秒的空间，前十秒的空间。也就是说过去的世界，未来的世界，甚至阴间。” “你这么说..难道那个村和你有关系？”楚玲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天遇到的“怪村”。 “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听说十几年前有一个科学家曾经发明出过，他也同样拒绝将这个技术公开，后来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但这只是传言，不知道是否真实。” 我说：“你的意思是，十几年前他和他的设备去过那个村。” “不知道，也许吧。如果我死了还没有把它研究彻底，那么我只会把它带到土里，让它再一次从这个世界消失。也许它提早出现了几千年，所以必须要毁灭吧。 我问：“再次消失？你的意思是？” 楚玲说：“是的，这个技术并不算困难，所以我相信，几百年前，甚至几十年前一定有人发明出过它，只不过也是把它销毁了。就像我提到的那位科学家。” 我沉默了，我只是个本科生，而且还和这个专业风马牛不相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楚玲说：“我要解释的只有这么多，希望你能够遵守你的承诺——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第一：销毁仪器以及所有的资料。第二：照顾好我的两个孩子。” 我点了点头，心想，好了，这次真的是惹了一身sao。不但莫名其妙肩负起了拯救世界的责任，还不小心当了个爹。 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爹。 我问：“那么你要把仪器放在哪里？我到时候怎么去找呢？” “我不会告诉你，但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找到。” “你这不是在玩藏宝游戏？” “不是。” “好吧。” “那我走了，谢谢你。”楚玲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楚玲和两个孩子走了，我和沈川、于晴开始返程。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想，我们都知道，任务真的结束了。 这个结束，不只意味着一个任务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