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开

    回到家，气氛很不一样，没有两个孩子的嬉闹声，楚玲的房间门紧闭着，沈川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不语，姚菲儿呆呆地盯着电视机。

    这是这个热闹的“大家庭”第一次出现这种氛围。

    其实我倒并没有过多苦痛，因为我对杨笛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我所在乎的“大家庭”成员一个都没有少，姚菲儿被救出来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岂不皆大欢喜。

    可是我不能这样表现，因为我知道，沈川和杨笛的感情很深，他正为他的兄弟深深悲痛着，于晴正为我这个人渣而揪心，姚菲儿正为要离开而难过。

    我问沈川：“怎么样了。”

    沈川简单地回答道：“埋了。”

    我也简单地回到了句“嗯”便回房间换衣服了。

    杨笛死了，总算可以不用睡沙发了。

    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沈川突然说道：“童大成，你今晚继续睡沙发。给我兄弟留一晚床位。”

    姚菲儿补枪道：“对，你睡沙发。我不想和你睡。放心吧，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明天就不用睡沙发了。”

    沈川依旧低着头，淡淡地说：“我说过，我不让你走，谁也赶不走你。”

    我说：“我睡沙发。”

    姚菲儿说：“算了，我睡沙发。你睡房间吧。”

    我说：“我睡。”

    沈川说：“你们安静点，要吵出去吵。”

    我没敢再说话，点了根烟，悄悄坐在沙发上。

    许久之后，沈川说：“明天办葬礼。”

    “嗯。”

    我承诺过沈川会给杨笛办一个盛大的葬礼，可是我们并没有这个条件。

    第二天，我、于晴、沈川、姚菲儿、楚玲、豆豆、乐乐穿着黑色衣服来到了埋葬杨笛的地方。

    杨笛埋在郊区，荒无人烟，我想，他在这里是会孤独的吧。

    从我们的C市专程来到E市，却在短短的几天后埋骨他乡，他的故事真的戛然而止在了E市。

    做我们这行，见惯了死亡，也习惯了离别，可我还是感到心情沉重。

    逝者为大，我虔诚地为他祈祷，希望他来生能远离血腥与繁杂，摆脱身不由己的前世孽缘。

    也好，E市——他任务开始的地方，苦难结束的地方。

    我们给他上了几柱香、几根烟，洒了点酒，烧了点纸，送他逃离尘世浮华。

    楚玲站在杨迪的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

    “走好。”于晴说。

    “走好。”我说。

    “对不起。”姚菲儿说。

    “来世做兄弟。”沈川说。

    我们集体三鞠躬，然后离开。

    车开到市区，姚菲儿要求停车，我停下车。

    姚菲儿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姚菲儿提着行李对我说：“好了，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去车站就好。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沈川下车，一把夺过姚菲儿手里的行李说：“走什么走，别听童大成瞎说。”

    “让她走。”我说。

    “童大成你特么傻了？”沈川对我吼道。

    此时于晴也下了车，双手抱怀看着我们，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对沈川说：“你把行李还给她。”

    沈川盯着我，不动。

    我盯着沈川，说：“我只说第二遍，把行李还给她。”

    沈川盯了我半饷，愤怒地把行李塞到姚菲儿怀里，开车离开了。

    于晴也开车走了，只剩下我和姚菲儿。

    姚菲儿微微笑着说：“好吧，大叔，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我说完，也上了车。

    我不想送她去车站，没有为什么。

    回到家，整个氛围都不对了。

    豆豆势不两立地盯着我，说：“我的菲儿jiejie呢，你把我的菲儿jiejie弄到哪去了，你把菲儿jiejie弄丢了，童光棍！”

    他说完愤恨地摔门回了房间。

    沈川也好像对我充满了敌意。

    “你不知道姚菲儿喜欢你？”沈川问道。

    “好像是吧。”我回答道。

    “那你特么还那样对她让她伤心？”

    “为什么不能。”

    “你别装了，傻子都看得出你喜欢她。”沈川说。

    我认真地看了看沈川，说：“真的这么明显吗。”

    我想，连沈川都看出来了，确实是连傻子都看得出。

    “明显得都快写在脸上了。”沈川说。

    “也许吧。”我说完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回到久违的清净状态，脑袋放空。

    我终于理性地做了一回正确的决定，为自己喝彩。

    该庆祝一下。

    可以在房间肆无忌惮地抽烟了，我点了根烟，却又接着熄灭——无所谓，让姚菲儿的气息多停留几天也未尝不可。

    两张床都是我的了，我一屁股坐在另一张床上，发现枕头上还有几根碎长发，我拿起垃圾桶，却又放下，无所谓，让这几根长发在枕头上多躺几天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