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孩

    我想，我和姚菲儿从此就真的再也没有交集了吧，她注定只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其实如果我不是一名杀手，我完全可以，甚至我一定会主动去挽留姚菲儿，或者尽量地再和她多产生一些交集，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是如果，因为我是一名杀手。

    距离姚菲儿搬走已经有好多天了，在这些天里，我生活中唯一的变化就是填了辆新车——福特野马。

    这车总是够低调了，至少比我以前的车低调很多，我想这下子鑫爷应该不会再对我的车有什么意见了。

    说实话，我将自己大部分资产都用来买之前那辆车，为此我还差点去卖了一个肾。

    将之前那辆车修理好后，再以超低价卖出，才有了这辆走私福特野马。

    正当我手头拮据到快要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鑫爷的一个电话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以说，鑫爷救了我一颗肾，因为我差点再一次考虑要不要去卖一颗肾。

    是的，我又要做任务了，这意味着，我又将开始一段罪恶的旅行。

    这次的任务没什么难度，目标是一个商人，据说是一个jian商。

    我是狠jian商的，理由前面说过。

    理论上说，他是该死的，但做这行越久，你越会发现没有谁是该死的，特别是当你见过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临死前跪在你面前哭泣忏悔绝望的样子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当然，我不该过多地去考虑这些背离我“职业道德”的事情。

    目标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当我到达目标楼下的时候，发现他刚刚接正在上小学的女儿回家。我当然不是什么先知也不是有超能力的读心者，之所以知道他的女儿在上小学，是因为小女孩小小的身躯，大大的书包，天真的眼睛，甜甜的声音，可爱的笑容，我想，姚菲儿小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吧。

    我很淡然地走到男子的身后，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也没有太过张扬。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走路的姿势开始有些慌张，步速越来越急，拉住小女孩的手越来越紧。

    说实话，我并没有考虑要不要在她女儿面前做掉他这么无聊的问题，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他就是该死的。

    他终于开始偷偷回头看我了，我并不怕他跑掉，因为毕竟他没有任何的搏击技术，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做掉他就像撸一管那么简单。

    我准备动手了，快走几步靠近他。

    “张航。”我叫了他名字一声以确认目标。

    他回过头，双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近乎哀求地看着我，非常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不要在我女儿面前动手。”

    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心软了，也许我越来越不适合做这一行，我看着他哀求的眼神，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他让女儿先走。

    他感激地看着我，然后对她女儿说：“翠翠，乖，你先回家找mama，mama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

    小女孩听后，高高兴兴地对他说：“爸爸早点回家，我给爸爸按摩”，然后又一脸天真地对我说了声“叔叔再见”。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却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我鄙视地看着他，说：“别这样，吓人。”

    “求求你放过我，你也看到了，我女儿才7岁，他还需要人照顾。我妈快70了，身体一直不好，还有我老婆，没有我他会疯掉的。。”

    看来我现在做事确实有点拖泥带水了，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人哀求的机会，因为我怕看到这种眼神。

    虽然已经意识到，可我还是没能立即动手。

    “被你杀死的人，他们也有家庭哟。”我淡淡地说。

    “大哥，我冤枉，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求求你相信我。”

    我愣了愣，然后说：“没兴趣，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和谐）察。”

    说完后，我就动了手。

    干脆利索。

    他躺在血水中，肢体有点条件反射的抽搐，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记得那天有点冷，我有点颤颤发抖。

    我拿出手帕，慢慢擦干净匕首，收回。

    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子，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身边小女孩的眼睛，不敢叫，不敢哭，眼里却全是泪。

    我想，我一辈子忘不掉那种眼神。

    没有带一丝怨恨，全是恐惧和悲伤。

    我在原地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选择做掉她和那个小女孩，也许只是因为小女孩曾叫过我一声“叔叔”。

    我暂且认为是这样的原因。

    我走了，不紧不慢，天冷，将手揣在兜里。

    脑袋是放空的，没有任何想法。

    慢慢走到了繁华的街道上，车辆来往，川流不息，逛街的行人开心愉快，路边的商场灯光繁华，专卖店的导购努力地拉着顾客，而我，只是慢慢地走着。

    我想起朱自清先生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我想，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美好，这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肮脏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