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七章 失落之争（十五）
一时间，他没有再行动，而是陷入了沉思，场上也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至于现在在场外围观之人，个个都紧绷着神经，在心中担心着虚忘能否抗下大旗，赢下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但是最为忧愁的不是龙隐寺的众僧，反而是红音门的紫竹。 紫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场上打斗的虚忘，心中总是弥漫着一股致死的压抑。她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出家的和尚如烙印一般刻画在了她的心底。 此刻，看着一边犯愁的虚忘，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悸动。她的人一踩朱绫，几个飞身便到了他的面前。嘴中轻柔的说道：“师兄，我来帮你”。 虚妄一怔，转过头看着这个似青梅竹马的师妹，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阿弥陀佛，师妹别闹了，赶紧离开。” 紫竹一听，恼羞成怒道：“我怎么胡闹了？难道只允许你撑好汉，逞英雄，就不准我紫竹做一回女巾帼”。 虚忘无奈的一叹，虽然他以前对紫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但是这一回他绝对不会松口，也不会同意，毕竟刀剑无眼，对于这灵欲两族没有丝毫人性的畜生，他不想她过来冒险。所以只能好言相劝道：“师妹，师兄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这泰坦一族力大无穷，绝不是善男信女，你听话，到我师叔身边去”。 情之一字，它不说清，道不明。 你说它不曾在，是人们寂寞之余的幻想，但是它又好像压抑在心间，又似乎萦绕在心头。就算你想驱散，它也不会随着你的心意而转移。 在紫竹的心中，她对虚忘不知是兄妹之情，亦或是幽幽心间的一丝懵懂。总之，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希望他出事，不希望他独自面对危险时候的恍然无助。哪怕是死，她也希望能够陪着他，伴着他，直至生命消散的尽头。 此刻，她的耳畔处听到他的严词拒绝，紫竹一叹，低语道：“师兄，你都说面对泰坦一族凶险万分，那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你忘了小时候曾经答应过我，哪怕与全星辰的人皆为敌人，也会带着我披荆斩棘，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的吗？” 虚忘一怔，面对这近乎赤裸裸的表白他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双手合十，默默地念着佛门经文。 就这样，过了一阵后，他才稳住了心神，嘴中柔声说道：“师妹，那都是小时候过家家的言语，当不得真。我现在已是一个出家人，六根清净，以前的一切就让它过眼云烟，随风消散吧”。 说是如此说，只是他的心真的能够一尘不染，忘却所有的是是非非吗？ 他扪心自问？答案也显而易见，他做不到。 在紫竹的诉说下，他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和紫竹同在一个叫麻車村的小村落，人口只有近百人。在那里没有太多的纷争，没有太过阴险的诡计，有的只是平凡、安详的生活。 紫竹的家就在虚忘的对面，对于这个比他大上二岁的兄长，总是给她一种温暖，安宁的感觉。这也使得自小开始，她便对他有着一种近乎依赖的行为。 他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那时候还是五岁的小紫竹，托着小香腮对着他问道：“虚忘师兄，你长大了有什么梦想”？ 对于七岁的虚忘，他思考了好久，突然一抬脑袋，望着无尽的星空，带着一丝希冀的说道：“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修士”。 小紫竹一愣，疑惑的问道：“凡人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成为修士呢？” 希望淡淡一笑，道：“只有成为修士，我才能更好的保护爹爹娘亲，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就这一句话，当时在小紫竹的心中回荡了好久，同时从那刻起，在她的心底埋上了一种叫情愫的东西，并且在慢慢滋长。 他两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正好当时龙隐寺和红音门的长辈经过这个小村落。而他们又恰好看到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立刻就动了连动之心，经过查探，发现两人根基都相当不错，便动了收徒之心。 这对于当时一心想成为修士的虚忘是一个在好不过的消息。只是对于年少的他根本就不知何谓僧人，何谓六根清净。 便这样，他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百年时间幽幽而过，曾经的两个有情之人虽然还是常常相聚。但是他们的心似乎出现了一丝隔阂，当年的那个海誓山盟也在渐渐消逝。 紫竹还是曾经的紫竹，虚忘已经不是原来的虚忘，他虽然知道她对他有情。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同样对她念念不忘，可是命运的轮回，终究演绎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玩笑。 他已经是个和尚，是个出家之人，再不能够容纳她的情，她的爱。即使他们彼此有情，彼此有爱，只是，他这个六根清净之人已经不配再谈这些。 他的思绪还在慢慢回忆，突然听到耳畔处一声充满悲际的话语，道：“师兄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你知道我为何要加入红音门？我只是听说你要修仙，我便也让自己修仙，至少这样，我离你的距离能够会近一些，不然我一个女孩子，还不如织布，做饭来的自在，何必还要苦苦修炼。可是等了百年，结果还是被命运给戏弄了。你让我怎么甘心？” 她这话一出口，就犹如蛟龙入海般的狂涌，迭起着阵阵涟漪，在虚忘的心中发酵，一边面对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畏艰辛，誓死相随，此刻又深深倾诉着内心的一丝念想。一边是面对师门的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道德底线。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五味俱全。既有着几分莫名的感动，也带着压抑在心灵深处的几分欣喜，几分挣扎之于的痛苦，还有几分对前行之路的迷惘。 他此时唯有在心底幽幽的问着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抉择！ “命也，运也！一切源于内心，始于时间，虚忘，莫要着相。我只问你一句，谁规定的和尚就不能有情？谁又告诉过你，和尚就该孤苦无依，终老一生？” 正当他内心苦苦挣扎，不知该如何行事，脸上呈现一片迷茫时刻，他的耳畔处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似乎在向他指引着明灯。 但是，对于一个传统的僧教门徒，这些言语还不足以让他信服。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 他抬起头，愣愣地朝着说话之人看了一眼，嘴中低声问道：“师叔，作为一个得道的高僧，不是应该六根清净，心中无欲无求吗？古往今来，您又听说哪个佛门弟子娶妻生子，纠泥于俗世的一分一毫”？ 凌云仰天哈哈一笑，眼神中带着不屑的说道：“那些都是被一群伪君子给洗了脑，才会带着佛门落到如此地步。若说真的无欲无求，他们又让你来这干嘛？如果得道的高僧都六根清净，就不该在尘世中建立门派，更不会有龙隐寺的出现。如果你虚忘心中淡然，也不会在紫竹的一番言语下，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如果你虚忘无争，为何还要帮着修士联盟共抗大敌。如果心中无情，又和灵族、欲族这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时，他停顿了一会，片刻后，他一叹继续道：“心中有佛便视人人是佛。和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和尚同样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虚忘一怔，虽然在内心之中还有一丝的抗拒，却远没有初始的强烈。他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任何的言语可以驳斥。 他沉下心思，细细思考一番，这些倒转阴阳，大逆不道的言语以前从未听门中的长辈提及，他也不敢去想。现在被凌云这个疯癫和尚说出，竟然在他的心灵深处激起了朵朵浪花，久久挥散不去。 “有趣，有趣的很！原本我还想再看看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只可惜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还是趁早解决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以免彼此之间痛苦”。 正当虚忘、紫竹还沉浸在他们的感情漩涡无法自拔之时，却是忘了持续的战斗还在继续，他们能否逃过这一劫还是两说。 听到耳畔处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或许是经受不住感情的挫折，或许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或许是觉得既然不能同生，但是同死也是一种解脱。紫竹一抖朱绫，陡然间发动了全力的一击。 刹那间，天空中朱绫一动，幻化成万千丝带从四面八方向着铪後形成了十面埋伏。 人怀梦想，方能铸就希望。 心有希望，才可笑看人生。 只是，此时的紫竹面露死灰。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心中的失望消散的无影无踪，有的紧紧是但求一死的决绝。 心死了，已经没有了希望，人活着又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