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铅华烙印
而且那一两个都只是硕果仅存的两个一心扑在医学上的中医大儒,年龄可以当青年的爷字辈了。 这么年轻的医生,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何以前从未听过他的大名? 邢十三却没有别人来的高兴,他刚刚治的只不过是皮外伤,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在体内,尤其是那个青年,绝不只是断骨那么简单,他断裂的小骨刺破了一些内脏,如果不及时手术,恐怕还是有性命危机。 “救护车来了吗”?他一边忙碌,抽空问了一句。 “没呢!京城什么都好,就是交通不怎么样,恐怕又被堵在哪个角落了”。很快有人抱怨了。 救护车与警车是两个很特别的车辆,是为数不多可以闯红灯的车子。 但除了一些有名有姓的一群人外,救护车很少会去闯灯,一来不安全,京城车辆太多,一个闯不好自己很有可能车毁人亡。 第二点,见惯了太多生死,整个人早麻木了,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屁颠屁颠的赶过去,反正车已经出了,该给的钱一分都少不了。 即使是死人,拉进了太平间,活着的人同样买账。 如果没人认领,那更好了,医院缺什么,器官啊!这可不同贩卖者,他们可是合法的呀! 别将白衣天使想的太好了,时代变了,什么都讲得是绩效。 但也别将世界想的太坏了,有坏人自然也有好人,就像白昼与黑夜,就算对哪一个再有所偏爱,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所转移。 我一直信奉的是斗争,如果每个人都说改变不了那就适应社会,一个两个如此想那没什么,如果所有人都那么想,世界才是真的崩塌了。 年轻人要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祖国的未来是靠你们的。 扯远了,再说街道上。 萧瑟的晚风下,邢十三的心情可没有众人来的轻松,整根弦蹦的紧紧的,救护车的意外晚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措手不及,看来这场手术还必须他来做了。 也幸好他身上从来不离针,不是用来行医,但却是对付改造人最好的武器。 “麻烦大家都往后退退,不要挡了光线,这女的已无大碍,你们可以扶到一旁休息,但这男的,胸腔内有积血,我要给他做个手术”。邢十三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一台手术对他而言,是那样的轻松写意。 可他也不想想,这儿是大街。 围观的人受精了,纳尼?手术? 他用什么设备,就说细菌感染这一块都不成立啊! 这可不是儿戏,是一条人命啊! 有人劝阻了,邢十三解释着,不做手术这青年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救护车来的早些或许还有救,可现在晚了。 对于细菌的滋生他不担心,不然那一身的修为可就白练了。 现在他唯一缺的便是手术后的针线,这里可有个医生他也不会放过了资源,只能拜托他去医院取上一取。 事情在一步步按部就班中,针是好针,可以用来杀敌的针均长三寸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了惊人的五寸。 用来开刀的锋针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普通细针代替。 取出一根五寸的圆针,邢十三扶下身子认真观察。 周围的人看得仔细,连呼吸都尽量保持着微弱,双眼一眨不眨的在不远处看着,心中既紧张又好奇。 就在那一瞬间,邢十三动了,从撩起衣服的雪白胸膛处,众人只见相似一道白芒闪过,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他们看到了什么? OH,MyGad!只一眨眼时间,那位刚刚还是完美无瑕的身体,即刻间竟被剖开了一道近一尺的口子,几个眼尖之人便看到了敞开的胸膛处,一块突起的骨头显得恐怖异常。 但更令他们好奇的是治病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他是凭什么断定伤着的腹中存在这异常的隐患? 可还在哑然之中,他的梦幻之手又动了,因为怕影响黑夜下的照明,围观之人尽量的避开了中间光线聚集区,看得朦胧,可就在那一刻,刚刚还恐怖如斯的一块突骨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也不是很懂医术,但知道人体内脏的重要性,被那锋利的骨头所伤,里面或多或少的有器官损坏,恐怕已留下不少的积血。 不管别人怎么想,站在这儿的人还是希望他好的,尽管这看似是个京城天子脚下的二世祖,逆向行驶才造成的车祸,也幸好那女子开的是辆德系车,质量还不错。 如果同时超跑,女子的伤未必比他来的轻。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们也恨不得这样的人一死了之,可转念想想,还是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死了,多么不值,他的父母又该如何心疼? 人性的闪光点就在一瞬之间,他们骄傲的用自己的宽容去对待了别人的罪恶。 警车、救护车,往往在绝望中隐藏,又在希望中弥漫,没错,之前多么的殷切盼望,现在它终于姗姗来迟了。 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他们不是上帝。 就算有佛心,也没超能力。 邢十三一边治着病,闲下瞥了一眼,他眼神儿不错,老远便看到来的是京城大学第一医院的车,作为一个老京城,他大概判断了自己的位置,虽然京城大学在海淀,但京大第一医院可不是,没想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东城区。 这儿虽不是朝阳区,但还真住着不少热情洋溢的朝阳老住民。 也不知这些个喜欢做善事的群众们是不是? 救护车停下,副驾驶下来一人,后面车厢中一开,涌下几个护士还推着一辆折叠车,他们还是听说了,车祸比较严重。 副驾驶的医生匆匆而来,慌忙问道:“伤员在哪?” 说实在的,救护车出行的医生并不咋样,而且设备也不齐全,他们主要的责任是进一切可能让伤着活着来到医院,然后交到急诊科医生手中。 如果邢十三不出手,这个手中的年轻人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死在救护车当中。 在一群人的指点下,就算没有指点他也看到了,一瞬间,只觉得血气上涌,那个青年究竟在干什么? 在大马路上给人开膛,没有设备,没有消毒,要知道一般的手术都要进无菌室,更何况是这种大的开膛手术,作为一个行了十几年的老医生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住手,这不是儿戏”!他很想伸手抽那人两个嘴巴子,他以为他是开膛手杰克吗? 一条人命在他眼中是什么? 邢十三还真停止了手中动作,抬起头,天真的问了一句:“我可以停下,但你有能力下面的事项吗”? 这贼不拉稀的玩意他还真不太喜欢。 “啊”?医生被他问懵了,在医院他只不过是个普通医师,就算动手术却只是递器具的陪衬,不要说没工具给他,就算有设备,这大街上他敢动手吗? 他又不是和那人一样疯。 可身为一个医生,一个就算没有责任的医生,看到如此荒诞的一幕,心中无名之火不知怎么的就上来了。 “停手,不然我报警了”。他话不多,但表明了态度。 围观之人左右看看,片刻之后分成了两派,相互辩论着。 “行吧,你来,死了可不愿我”。邢十三还真站起来了,拍了拍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哼,你们几个将伤者抬到车上去,还有你也必须和我们走一趟”。那医生对几个护士与帮工吩咐一声,同时还不忘带上邢十三。 如果真出了事情,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 邢十三也不想与之争辩,除了最后的缝合,那伤者已基本处理妥当,若是小心翼翼,到医院不是不行,真出了事不还有他在的吗! 反正没地方去呢!全当散步解闷了。 “小心点,不要碰到伤者伤口”。白大褂的中年一边命令,同时不忘打电话回去,让专家们在急诊室等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阻止邢十三,也正是如此。 处理完了男号,众人一致望向了被人忽视的女病号,虽然邢十三曾说过她已无大碍,但满脸的血渍,依然昏迷的身体由不得担心的群众。 邢十三当下瞥了一眼,默然、凝视———— 怎么会? 在热情的朝阳大妈用手绢擦去了她浓稠的血迹,那清秀的脸在路灯下模糊的隐现,他看清了。 站在那儿像经历了数年,他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在曾经的曾经,是她带着自个儿走上了修炼之道,也是她让自己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多少年后再相遇的那一刻—— 他全身不动,只有心,微微颤抖。 师父,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九年了,我独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你是否与我一样,怀念过曾经的时光? 攸地,脑海中又浮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温柔的,能洗尽身上铅华的烙印,她静静的站在一旁,凝视着他。 邢十三刚刚生起的一腔柔情,瞬间消失殆尽,不关乎爱情,见着从小爱护自己的师父,那种久违的亲情感,之前感慨的人生,低落的心情,在转眼之间似乎得到了升华。 “喂,我可以等你,他们可等不起你”。白大褂洗的一尘不染,它代表着崇高的信仰。 邢十三一愣下,小赶几步,上了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