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97 章 三族战乱
九州浩土，凡间众生诚心叩拜神灵，只愿一生无病无灾，得偿所愿。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祈福诉苦的同时，那些个神祇却也在苦痛里苦苦挣扎，不得救赎。 神仙妖魔，但凡心中有了所求，贪嗔痴恨这些俗情又怎么会少？ 自上古时代开启以来，将近九万载的时间，三族驰骋天地，纷争更是从未间断。也许最初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可在寒冰硬戟之下，在不死不休的仇怨面前，那最初的一点益处早已腐朽，战得太久了，似乎最后连仇恨都已经麻木。 凡人一世，不过百年，在神灵眼中，百年岁月也只是弹指一瞬。可在三族的战场上，却恍若千年之久，战死的神灵不计其数，灰飞烟灭者更是比比皆是。在凡界求神拜佛的生灵，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叩拜的神祇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样的劫难。 不见晨曦，只有风，渐渐化白的苍穹下，晦暗苍茫的雾色淹没了天光，焚夙原倒映得有些昏暗。 少衍自营帐中走出，遥望着对面旌旗蔽天的阵营，微皱的眉角夹杂着怅然，纠葛了数万年的恩怨，终于能向他讨回来，可是……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你？ “殿下，妖族大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迎战，但无奇峰那里可还需要增兵驻守？” 少衍落下双眸，勾唇笑了笑，道：“阵前有飞羽和千钟在，仙魔联军已是自顾不暇，即便他们摸到了无奇峰，但留给祁禹的人马也已经足够守住那里了。” “司木心计不俗，又一向谨慎，此次主动出击，必然是有了应对之策。虽不知其有何手段，但无奇峰不容有失，若是他们拿下此处，我军便会进退失据。殿下，您看此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二？” 少衍眼底划过一抹讶异，这个一城之主，妖族智囊，心思终究要比他人灵明得多！ “夏冂，你认为此战我军胜算为几何？”少衍沉默了片刻，转移了方才的话题，问起了另一事。 “仙族如今团结一致，这次也是由司木领兵，而此战干系仙魔两族存亡，他们势必选择背水一战。反观我军，这百年因为连连取胜，倒是生了轻敌之意。虽然我军兵锋还在，但此战胜负，只怕同仙魔二族也只是五五之数。” 唇角笑意微敛，少衍抬头看向焚夙原那头，神情悠远，空茫的眸色中多了几分凛冽。 少衍垂眼淡笑，道：“你倒是看了个清楚明白，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五五之数。” 夏冂微微一怔，心底暗暗感慨了一下，看来陛下说得没错，这个妖族太子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殿下说得不错，只这五五之数，便已足够让陛下荣登三界之主的大位了。” 少衍似是没在听他说话一般，眼底划过意味深长的兴味，淡淡道：“无论此战妖族胜负如何，夏冂，你与祁禹等人乃是妖界柱石，永远都要以妖族的兴衰未来为先。” 夏冂虽不知殿下为何突然有此叮嘱，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正欲劝慰他放宽心，可话还未出口，刺耳的轰鸣声便从焚夙原中间传了出来。 “终于开始了！”少衍朝远处看了一眼，邪魅一笑，“夏冂，随我去阵前。” 片刻之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军对峙的画面，数万载积累下来的仇恨缓缓蔓延，没有战争的欲望，一双双疲惫的眼孔中只剩坚决。 少衍落在阵前，看着对面一身铠甲的无痕，淡淡笑道：“无痕，当年你连滚带爬地逃出无奇峰，怎么，今日知耻而后勇了？” 当年妖族撤回四重天之后，为防妖族反扑，仙魔联军便牢牢固守在了无奇峰，而这守阵之人除了两位联军统帅和一众老上君之外，便是这位无痕仙君了，也亏得是有无痕在，妖族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无奇峰。 谁能想到，这个一向刚正不阿的仙君，竟然是个贪功冒进的主，仗着自己乃是司木真王的亲信，僭越权力，不仅无谋，还累得一众联军损失惨重。 长戟在空中划过，直指少衍的脑袋，无痕怒道：“休逞口舌之利，少衍，今时不同往日，你既来了阵前，今日必让你命丧当场。” 少衍嗤笑了一声，道：“无痕，你若能取走我的性命，只管来就是。” “我说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你项上人头，为我仙族拿下头彩！”无痕手中长戟一挥，遮天蔽日的仙族大军忽然显现，隐隐间已将妖族团团围住。 “无痕，不是我低看你，就你布得这仙阵，你以为能困住我三十万大军？”少衍朝四下看了一眼，见无痕眼中不无得意，揶揄地笑了一声。 “少衍，你要偷袭本王大营，也该找个拿得出手的人吧。” 白色的仙光划过，千钟被绑成一团自天际落下，摔在阵前，少衍淡然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威严的声音响起，无痕抬眼看去，一身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云端，面色淡漠，霸气不失内敛。 抬手示意夏冂把千钟扶到一旁，少衍朝司木真王看去，笑道：“战场之事若能系于一人身上，三族恐怕也不会争峙百年，真王今日想以一人之力吞掉我妖族大军，不觉有些不切实际吗？” “是不是不切实际，此时言之尚早。不过无痕说得对，今日我仙界大军便是要取你项上之首！” 司木真王挥手之间，磅礴的仙力瞬间蔓延，将整个焚夙原笼罩，浩荡的青光在空中爆散开来，逸散的神力注入仙族大军之中，整个大阵飞快地运转，幻化而来的仙力壁罩将妖族大军层层包裹。 察觉到可怖的灼热感自上空蔓延而来，少衍抬眼朝那光团细细瞧去，突然失声道：“天火鉴……司木，天火鉴竟然在你的手里！” 传闻天火鉴乃是由玄都天劫的圣火汇聚而成，可焚万物，四族现世之时，还是太初神尊见天狐一族孱弱，才将此宝留在了狐族。只是当年北荒妖兽祸乱人间之后，天狐一族便消失在了三界，族中至宝也遗失了数万载，想不到竟然落在了司木手里。 想到天火鉴的另一个功用，少衍脸色微变，望向司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此宝一旦施展，只怕这焚夙原也成了仙族将士的埋骨之地了吧，难不成堂堂一介真王，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取胜？” “以天火鉴做阵基，将你妖族大军困住便好，杀你，本王一人足矣！” 少衍微蹙的眉眼还没来得及舒缓，就在那人撼天动地的威压下倒退了两步，看着那人周身恐怖的神力，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天火鉴乃天劫圣火而成，手执此宝，便能免受玄都天劫，终于明白司木隐忍蛰伏数万载的目的。他早就已经晋位古神，作壁上观百年，便是为了等待此次决战，以古神之力，不仅能化解仙族危机，也能达成心中夙愿。 妖族将士感受着司木真王身上恐怖的威压，皆是身上惊恐，面色泛白。他们此时被困在焚夙原，妖皇陛下若是得不到消息，以天火鉴的威势和古神之力，他们就只能尽数陨落在焚夙原…… 一旁的夏冂宁定心神，抬步上前，眉目沉重：“殿下，风回和宿晨还未出现，此时不可硬碰，我等先护你冲出去。” “主帅临阵脱逃成什么样子，此时我必须立于阵前，但现下处境堪虞，我会让飞羽送你冲出去。”少衍挑了挑眉，望向仙族大军的眸光有些深，“我倒要看看，这上君与那古神到底差了多少。” 身后的飞羽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殿下可从不好战啊，今日是怎么了？ 来不及细想，飞羽朝夏冂望去，在那人点头默认之下定了注意，可朝少衍脖颈抬起的手还未落下，就因司木真王陡然生出的威压倒退了两步。 “少衍，本王说过，今日定然让你有来无回！” 司木真王眼底卷起青色火焰，摆摆手，四下密密麻麻的仙军在无痕的指挥下朝妖族涌来。 少衍朝身后一众将士看了一眼，见他们虽有骇意，却眼神坚定，也不再多言，暗红铠甲幻化于身，拔出鞘中长剑，身先士卒而去。 倏忽之间，整个焚夙原，红白灵光交错，厮杀之声冲破天际。 东海琴州。 斜阳缓缓没入天际，琴州已是烛火通明，暮色微凉下，就似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 身着轻纱的婢女悄悄走进内殿，见窗边一身锦服的女子凝神思索，小声地禀告：“仙君，消息已经传进玉盘山了。” “可有露了行踪？” “奴婢依着仙君的吩咐，只将消息散了出去，并未露出踪迹。” “这便好。”唇角笑意微敛，一夕蹙眉道，“已经好几日了，道君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君上走得时候说过，此次去九幽所需时日甚长，吩咐奴婢们好生照顾仙君，也让仙君莫要忧心。” 一夕沉默了半响，突然转身，一旁候着的婢女见她一副要出去的架势，忙取了屏风上的墨色水纹斗篷替她披上。 “近两日我要出去一趟，若是道君回来，你们便说我去南海了。”一夕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一下，“散布消息之事不要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一样，便是道君也不能说。” 因为心念相同，所以料定青歌会赶去焚夙原，忆起当年琴州那一幕，一夕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朝外走去。 借三族之战将青歌除去，由此便可将漓星拉进来！太古神尊又如何？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给她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