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中激斗
“叮咚。” 子弹从洛烨的后背进入，又从他的前胸穿出，最后掉在地上，在满地的雨水中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这是什么？” 洛烨维持着准备前冲的动作，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那颗小小的弹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他抬起头时，一个面容冷俊的男人已经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正抵在他的胸前。 “那个女孩，是你弄伤的吧。” 洛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男人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扣动了扳机。 “我居然会问吸血鬼这种问题……” 平静地做完这一切，张正一有些自嘲地低语道。他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这边狂奔，但当他赶到时，看到的是躺在街边的江弦，女孩苍白的脸庞和脖子上的伤口让他心痛到无法呼吸，万幸的是他注意到江弦还活着，否则他真的会发疯。 当然现在的张正一已经快失去理智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离江弦很近的洛烨，并且把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洛烨身上。 张正一开枪的瞬间，时间在洛烨的眼中变得异常缓慢，慢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子弹撕开他的衣服和皮rou，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胸腔，但是洛烨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堵在他的胸口，紧随其后是狂风般席卷而来的虚弱感，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里的猩红也尽数褪去，恢复到了之前的黑色。 看到洛烨摇摇欲坠却并没有倒下，张正一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用的是专门杀死吸血鬼的γ银弹，就算是子爵级别的吸血鬼，被这种子弹正面击中也会受伤，而且他刚刚分明已经打中了心脏，洛烨怎么可能会没死？ 张正一抬手准备再补上一枪，但随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把枪横在胸前，飞速向侧面闪身，一个高大的黑影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站在了他和洛烨中间。 “虽然很感激你为我争取了时间，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再伤害他。” 马丁对着张正一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其实在张正一开第一枪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有血猎接近，但他并没有立刻去阻止张正一，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接上断手，另一方面也是想用这个血猎去试探一下洛烨。 可惜马丁没有看到自己所希望的，但这反而让他对洛烨更加好奇，他相信洛烨一定不只是安娜的后代那么简单，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一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搞不好和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有关。 张正一凝视着马丁，他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放在洛烨身上，他太愤怒了，以至于没有发现一旁还存在着另一只吸血鬼。从气息上判断，眼前这只要比洛烨强许多，至少也是子爵级别。 想到这里，张正一握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因为来的匆忙，他只带了手里这一把制式的普通武器，只有六发子弹，而且刚刚面对洛烨已经用掉两发，还剩四发，哪怕是足以杀死子爵的γ银弹，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再对付马丁。 “你是为了那个女孩来的吧？”像是察觉到了张正一内心的想法，马丁看着张正一，指了指江弦，又指了指洛烨，说道，“我不想和你纠缠，你带她走，我带这个孩子走，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马丁似乎笃定张正一一定会同意，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朝着洛烨走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张正一的枪响了，银色的子弹擦着马丁的脸呼啸而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痕。 “你打算一个人和我打吗？” 伤口转眼间就已经愈合，马丁有些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继而转回身子，看向张正一的眼神愈发惊讶，还带着一丝嘲讽。放在平时，想要杀他这样一个子爵级别的血族，血猎至少要也派出两个全副武装的小队，可是现在张正一却摆明了要单枪匹马和他战斗，这让马丁感到很好笑。 “我可是吸血鬼猎人，怎么可能让吸血鬼在我眼皮底下逃走。” 张正一朝着江弦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举枪对着马丁，冷冷地说道。他的确因为马丁的建议产生了些许动摇，但身为一个血猎的使命感却不允许他那样做，他这一生都是为了杀死吸血鬼而活，这种使命感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要超越他对江弦的感情。 “逃走？明明是我大发慈悲放过你，该逃命的是你好吗？” 马丁无扶着自己的额头，无奈的说道，指缝中露出的双眼从最开始的碧蓝色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语气也转而从温和变成了凶狠。 “不过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话音未落，马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张正一眼角跳了跳，猛地俯下身体向右跳开，而马丁则出现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锋利的爪子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一条漆黑的划痕，又很快被雨水淹没。 一击未中，马丁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飞身继续向张正一发动猛烈的攻势，黑色的风衣好像蝙蝠的翅膀一样张开，却没有沾上一滴雨水，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能在雨滴的空隙里敏捷地穿行，如同黑色的鬼魅环绕在张正一周围。 张正一咬着牙对抗着马丁的进攻，虽然之前他也曾参与过对吸血鬼的围剿行动，但独自面对一个子爵级别的吸血鬼他还是第一次，马丁一连串的攻击让他只能疲于防备，身上先后出现了多道伤痕，白色的西装也沾上了点点鲜血，随着雨水缓缓晕开。 即便如此，张正一依旧不打算放弃，他尽全力闪避着，不让马丁击中他的要害，同时从马丁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影中寻找机会。他很清楚只剩下三发子弹，必须等到合适的时机出手，做到一击必杀，他有把握在两秒内把所有的子弹全都送进马丁心脏里，就算是个子爵，也绝对承受不了三颗γ银弹的威力。 “游戏结束了，人类。” 似乎是被消磨掉了最后一点耐心，马丁不打算再和张正一继续耗下去了，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张正一的身后，右手高高抬起，锋利的指甲闪电般划破雨水，向着张正一的后脑落了下去，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一分，他相信这是决定胜负的一击，伤痕累累的张正一不可能躲开。 但他却不知道张正一就是在等这一刻。 就在马丁的爪子落下的前一秒，张正一突然爆发，先是向左侧身闪过马丁的自信一击，紧接着用手肘猛地击打在马丁的下巴上，在马丁后仰的同时握抢的左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张正一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刚刚那一套动作他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做出来也是一气呵成，马丁就算不死也是重伤，绝对不会再威胁到他。 但当张正一抬头看向马丁的方向，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令人无比绝望的一幕——马丁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正对着他摊开右手，掌心里四颗子弹闪闪发光。 “这就是你的计划？如此幼稚……” 马丁随手将子弹扔在地上，一步步逼近张正一，脸上带着笑，那是一种将猎物玩弄于掌心的笑容，也是胜利者携带着的得意。他早就料到张正一肯定是有所计划才敢独自在这里战斗，但他并不打算从一开始就使用全力，他想看的正是张正一绝望的表情，先给与希望，再亲手将其毁灭，这个时候的人类会让马丁感到更加可悲，也更加美味。 但张正一并没有露出绝望的神色，他只是单膝跪地喘息着，平静地看着马丁靠近，嘴角还在微微上扬，带着嘲讽。 “我有说那是我的计划吗？” “你……” 马丁看这张正一，还想发表一番胜利者的言论，但他才刚说了一个字，一把精致的匕首突然从背后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马丁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然后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正是卢红莲，她在张正一和马丁纠缠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但是她并没贸然出去和张正一一起正面对抗马丁，而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寻找机会，她和张正一一样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只有在马丁最松懈的时刻她才能做到一击必杀，而张正一也早就注意到了卢红莲，他之前所做的也都是在为卢红莲创造机会。 “愚蠢的吸血鬼。” 卢红莲翻过马丁的身体，从他背后抽出自己的匕首，拭去上面的血迹，然后走到张正一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多谢。” 张正一深深吐了口气，向卢红莲道谢，眼神略带歉意。 “别说这么多了，快带着江弦离开这里。” 卢红莲顾不上和张正一矫情，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周围，并没有因为击倒了马丁而出现一丝松懈。陆修静的话她并没有忘记，这附近一定还潜伏着更强大的吸血鬼，他们必须在那个未知的怪物赶到之前离开这里。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张正一没有按照卢红莲说的去做，而是转身朝向另一边，透过大雨，依稀可以看到洛烨还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双眼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