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星辉中的街头音乐家

    全大陆各地有各种情报组织，他们的探员在各处或暗或明地实施组织的计划。在这些组织里，底密尔无疑是其中很强大的一个，但实际上，除了底密尔，还有很多其它的组织潜藏在暗处，打着他们各自的算盘。

    混迹街头巷尾的人里，分分钟就隐藏着一个来自于某个组织的探员，至于这个人长什么样，穿着如何，则是完全没有规律可言。甚至像底密尔这样的组织，探员彼此都可能不认识，在街上擦肩而过形同路人也是常有的事。

    底密尔的人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和身份，就像孙胖子这样的人，混迹在星落十几年，对他来说这里大大小小的消息都了如指掌，而所有人都只觉得他跟万千平民没什么两样。凭借底密尔的渗透能力，下至星落特殊导游，上至地区行政官，都有人在做据点负责人。不过由于底密尔内部都是炼金术士的关系，他们都不屑于去装扮更加低下的角色了，像孙胖子这样的特殊导游已经是底线。

    尽管如此，底密尔的渗透能力还是太强了，这此中原因还是因为底蕴问题，作为最老牌的情报组织，现今底密尔复杂的情报网络估计连高层也只能有寥寥数人能完全掌握。

    炼金术士的骨子里还是有高傲的气质的，所以他们不屑于去当乞丐。但底密尔没有人渗透到乞丐当中，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在乞丐中安插眼线，对于教廷的宗教裁判所在星辰王国首都星辉中的乞丐群里安插的探子，底密尔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宗教裁判所原本没有情报组织的属性，它开始接管情报工作的时间是在底密尔开始声名鹊起的时候，而那时底密尔早已创办了接近五十年了。从那时开始，底密尔和宗教裁判所作为拉瓦锡和教廷这对势如水火的两大势力的情报组织，双方就开始展开无数斗智斗勇的角逐。论情报搜集能力，更加隐秘的底密尔无疑压宗教裁判所一头；但如果论暗杀能力和舆论攻势则是宗教裁判所占优，所以双方也一直没有角逐个真正的胜负出来。

    此时星辉的乞丐群们正在开展日常工作：前往全城各个角落进行乞讨。有的乞丐断条胳膊，有的乞丐缺条腿，还有的双眼瞎，也有的嘴不能言，总之残疾在乞丐中间是很普遍的事。身体完好的乞丐要么有一技之长会吹吹葫芦丝玩玩吉他什么的，要么就只是身怀武艺却一时落魄的人，这类人当乞丐的日子也不会长，而且一般他们的格调很高，不屑于低声下气地伸手要钱。

    在古时候，乞丐们就已经聚集起来形成组织，以此互相帮助寻求庇护。而随着这几十年的发展，星辉的乞丐群已是有着内部的严格规章，乞丐也有走向职业化专业化的趋势。对这种情况，执政者也无可奈何。对乞丐们赶嘛，浪费人力物力还无法根治；要是想要以屠杀镇压，首先舆论就不支持他们，因为教会肯定会跳出来阻止这种行径，还会对此进行严厉声讨。总之一句话：解决不了乞丐的吃饭问题，那乞丐总会出现的。

    教会保护乞丐是出于人道，而教廷暗地支持乞丐的原因就更加复杂了。教廷在乞丐内部早已安插了探子，要保护这些探子自然就需要保护乞丐群。

    “我们也很希望乞丐问题得到根除，但首先这是一个长远的经济发展问题，而且如果乞丐收入反而比搬砖还多，那谁能阻止假乞丐的出现呢？虽然长远来说乞丐总会消失的，但既然现在他们存在，为何不利用一下这些力量呢？”做出在乞丐中设立眼线这一决策的那一任宗教裁判所所长如是说。

    在一个繁华的商业街的一个角落，一个双腿从膝盖处截断的乞丐正坐在地上缓缓拉着二胡，他面前的小盒子里已经放了不少钱币。这街头巷尾的人都跟瘸腿李冠诚认识，李冠诚为人温和厚道，尽管身份低下却每日充满笑容。他的性格甚至还影响了他的音乐风格，本身二胡音悲，在他手中却拉出了小提琴的韵味，各种欢乐乐曲从此在这条街上空回荡。也许是由于李冠诚的乐观开朗与他那充满欢喜的音乐，自从有了李冠诚的到来，这条商业街也变得热闹起来，虽然生意并没有显著提升，但店主们的心态都变得乐观开朗起来。

    虽然现在李冠诚拉的是一首慢节奏的曲子，但曲调里时不时的跳跃使得整个气氛依然是欢乐无比。这是一首表达从困境中走出的曲子，作曲家正是李冠诚自己。

    “真是美妙的音乐，你的音乐确实是感染了整条街的人啊。能给人们带来欢乐与幸福的东西，必然是主的恩赐。愿天父与你同在，他已经在你身上展现出了最大的恩泽。”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李冠诚头顶传来。

    引入眼帘的是一双棕色短靴和一袭白色长袍。李冠诚抬起头看了看来人，脸上笑容不改，说：“主已经对我很仁慈了，我对他已是提不出任何更多的渴求了，只求在日后能陪伴在他身旁，聆听他的天籁。”

    长袍的主人蹲下身来，在盒子里放了数个金币，然后坐在了李冠诚身旁，陪他享受这一抹蔚蓝的天空。

    虽然路人里时有停下来听一曲的，但跟这名青年一样干脆坐着听的确实没几个。这名青年像是很享受的样子，从午后一直坐到傍晚，这期间一语不发，只是也是面带微笑看着过路人，表情就好像自己坐在音乐厅里听着一样享受。

    李冠诚也没有跟青年说什么，也只是干着他平日里做的事，拉二胡，偶尔跟路过的熟人搭上两句话，互相问候一下。在一旁的青年的感觉中，李冠诚早已脱离了乞丐的身份，他更像是一名街头艺术家，只不过暗地里跟其它乞丐们有联络而已。

    日头偏西后，李冠诚才缓缓收起二胡，脸上还带着回味无穷的神情。他自己也是享受在自己的演奏当中，陶醉在自己所创造的一个个音符里。当他熟练地爬上轮椅时，身旁的青年一把伸手扶住他，然后问：“要去哪里？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如何？”

    李冠诚笑道：“年轻人真是会尊重老人啊，但是你来这里也算客人，还是我来做东吧。我带你去一个很地道的小吃店，那里的米粉全城都很出名。不过，不知道年轻人怎么称呼？”

    “雷舒明，你叫我舒明就可以了。前辈的大名我已经听过很久了，在星辉生活十多年，前辈的事迹早已在我年幼时就传遍各地了。”这青年正是雷舒明，宗教裁判所最年轻的执行官，当今的教皇近侍。

    雷舒明的身份太过绝密，能知道他教皇近侍身份的人全大陆也就只有圣都里才能找到了。所以李冠诚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头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雷舒明口中所说“传遍各地”是什么意思。一个星落的乞丐，好听点且打且算是个街头音乐家，就算是让一整条街的人跟他都很熟，也不至于声名远扬到各地那么夸张。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两人心里知道了：宗教裁判所这条线将二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联系在了一起，也正是宗教裁判所才使得李冠诚的名声传到了各地的探员耳中。

    从两人面对面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就互相对过了暗语了，这暗语甚至包括雷舒明在盒子里放的金币数量和正反面要求。

    当雷舒明缓缓将李冠诚推到他所说的小店时已是将近日落时分。走进虽然不算高级但却很热闹的小店，李冠诚跟店主笑着打了声招呼，看样子店主也是跟他很熟络，只闻店主一句“就给你平日里你坐惯的那个座位如何？”，两人就得以做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整个小店只有店主一对夫妇做员工，店主不仅要当收纳还得当服务员。点菜时店主也跟李冠诚聊了几句，期间也问到了雷舒明的身份，都被李冠诚两三句给扯开了，就说雷舒明很享受他的音乐，但李冠诚倒是没有说谎，这一点却是教会人士的特点。

    尽管情报人员一向奉行兵不厌诈信条，宗教裁判所的人却有过半的人坚守教条不说谎，他们就算是宁可用尽一切方法带走话题，也不会允许自己说一句谎话。

    店主走后，雷舒明微笑道：“前辈果真是人如其名，‘诚’字就是一条人生信条啊。”

    李冠诚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天父允许我们为他的荣耀颂威时可没允许我们用谎言来达成目的啊。话说回来，小兄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一点，雷舒明脸上的笑容依旧，嘴里说的东西却完全跟笑容扯不上关系了：“我需要知道，这十几年来星辉到底隐藏了什么地下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