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养兵千日
藏好陶罐，并将箩筐用斗笠帽紧盖压上一块石头，推开门来到屋舍后方，放在井桶之中，垂钓入深井。 如此一来，纵然水家在整个水南镇进行搜查，也很难找到这一地点。 做完这些，李浩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那已近月落西山，日出东山的天幕。 半截朦胧明月，以及赤红映天的红日，似远又似近。 远的是天幕，近的是心头思绪。 压抑在心头的阴霾，在此时此刻，彻底一扫而空。 一时间，如释重负。 有时候，他在深夜入睡时，也会想，如果失败了会死怎么办？ 他也曾自问自答，给过答案。 忽然一笑，李浩捧起水缸中的清水，洗涤脸上灰渍。 “那就死。” 从穿越到此的压抑，随着清水流淌而卸下。 进入屋内，翻个身倒在地铺上，拽起薄被，如同前一个月的清晨那样，安然入睡。 只不过这次，没有小萝卜头二虎的打扰，水家铁丝蚕全被他卷走，根本没有任何对桑叶的要求。 再加上水家如今被自己暗中搞鬼导致的混乱情况，这几天大概不会前来收购桑叶。 这一日，是李浩来到这两个月里最安稳，最香甜的一次。 没有被时刻的紧张感，没有偷盗硫磺的刺激，没有深入虎穴，偷抢铁丝蚕的凶险。 有的，只是安稳入眠。 相比较于他，整个水南镇，不管是水家还是南家，都乱成一锅粥。 整个水南镇气氛，也是从次日开始，变得诡异。 原本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 店铺，商家都紧闭大门，深怕惹上麻烦，殃及池鱼。 时光如梭，短短七日过去。 水家大门里外，一片缟素。 大厅也被设置为灵堂，被请来的和尚们为其超度。 此时，一队又一队挽着白色长条的护卫仆从们，左手持刀剑，右手持酒碗而立，气势凝重。 头戴白巾，身披战甲，手端一碗酒水的水穆站于最前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一头仰下，喝掉酒水，就地摔碗。 一众人照做之。 随后，水穆大手一挥，数百人手，浩浩荡荡冲向水云山，根本没有任何掩饰。 水云山。 厮杀声响天彻地，鲜血以及尸体为主调。 南家占据水云山，坐拥数十年，早已打造的固若金汤。 不一会，水家便从势均力敌，到略显颓势。 “奶奶的，大哥，这水家是疯了吗？” 山顶，站着两人，一高一瘦。 当然瘦的一方是于大块头站在一起，才显得消瘦。 “我也不知这老东西是怎么想的。” 书卷握起，中年书生语气中有些不解。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水家老东西，敢这么明目张胆进攻易守难攻的南家山寨。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以他对水穆的了解，纵然是儿子身死，也不该如此莽撞的才对。 中年书生不知道的是，昨晚水家的铁丝蚕被全部一扫而空，那对于水家来说是真正的根基。 根基被摘掉加上儿子身死，容不得水穆为其拼命。 山下，水穆与武熊信双双站立，铁丝面甲下的面孔狰狞无比。 “老兄，这么打值吗？”武熊信站在一旁，望着大批人上去冲锋送死，眉头皱起道。 他当然不是关心这群人的死活，他年轻时打家劫舍，辱虐之事做的也不少，要不是仇家追杀才不得已隐姓埋名，在这偏僻地区开个武馆，安享晚年。 “值！” 水穆咬牙切齿道。 现在铁丝蚕肯定被南家拿去，若是现在不已雷霆般的速度解决南家。 日后让其安养起来，水家必灭。 而且..... 水穆双脚跺地，猛然冲向山体。 武熊信见此，也是跟上前去，他们两个都属于凝血境武者，山腰上手持刀枪阻拦的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纵然有几个练血境，也是被直接打杀。 “他奶奶的，大哥，我们上！” 大块头话还未说完，中年书生便快人一步，直冲下方水穆所在地。 气势爆发间，也是凝血境高手。 身后二当家同样爆发气势，肌肉扎结，青筋暴起，宛如一小巨人。 可下一秒，二当家气势瞬间枯竭，呆呆站立在原地。 因为他的大哥，中年书生的头颅已经落在他的脚下。 “不....” 话音未落，二当家那灯笼大的脑袋落地。 “一个凝血中期，一个凝血后期，不错，不错。” 一个身穿红长袍的老者，出现在无头的二当家身后，一脚踹倒直立不动的无头尸体，露出阴狠笑容。 在山腰间战斗的水穆两人，撇眼见此情形并不意外，反而转身开始将周边水家护卫以及仆从一一斩杀。 “老爷，你.....” 不等一位护卫说完话，他的头已经高飞空中。 此刻，被带来的水家众人也发觉不对劲，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短短半刻钟时间里，便将在场除他们外，所有人全部弑杀，不管是水家，还是南家，无一例外。 翠绿万千的水云山，被染上一抹血色。 “多谢阁下相助，这些人可够？” 解决完全部人后，水穆看向朝自己两人走来的红袍老者。 红袍老者没有说话，反而笑吟吟的盯着两人。 水穆浑身一紧，心中暗骂，果然是朝廷通缉的魔道中人，果然没有安好心。 “阁下贵为沸血境强者，应该不会失信于我等，我们还要回去嘱咐家中妾室，莫要将食心魔阁下的行踪暴露，毕竟我也是无意间发现阁下踪迹，还没来得及更妾室们嘱咐。” 水穆恭敬道，不过最后“来得及”三个字格外声亮。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打我们两个的注意，否者朝廷会第一时间知道食心魔踪迹。 “你在威胁我？”红袍老者脸上皱纹堆起，眼神凌冽。 “不敢，不敢，只是想这场合作双方收利。” 水穆抬起头，不再退让。 若是让这魔头认为自己软弱，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哈哈，好！” 红袍老者忽然大笑，将两颗头颅丢在地上，赫然是南家大当家，以及二当家。 拾起地上头颅，水穆以及武熊信转身就走。 在他离开后，红袍老者嘴中渗透出一丝鲜血。 面无表情擦拭嘴角血迹，老者转身环顾四周纵横遍野的尸体，“够我疗伤的了。” 次日，水家为大少爷风光下葬，并发布招募贴，招募壮实百姓为护卫，为仆役。 此时，镇内人才知晓，水家和南家的火并已经结束，水家取胜。 只不过水家除了水穆外，十分之九的护卫和仆役都战死于水云山。 这些仆役和护卫都与水家签过卖身契，与旁人无关，因此死了也没有掀起太多波澜。 因水家给出的酬劳足够丰富，加上从此以后水家独大，因此不少人争抢着想进入水家。 仅仅两日就已招募足够多的护卫。 水穆打着要那些战死护卫仆役，也是水家一员的旗号，携带大量人手上云水山为其收尸。 收尸的过程中，有人发现怪事，这些尸体居然统一没有心脏，就好像被挖去一般。 但毕竟都已经是水家的人，还要吃这碗饭，也就没人到处乱说，而是安安稳稳将其全部藏在土坑中。 至于南家山寨死去的男女老少则堆积起来，一把火全部少个干净。 镇外，和云水山交接的区域。 一名粗布衫少年，正站在下方，眺望山腰处的熊熊火焰。 他刚刚将半箩筐铁丝蚕通过悬崖线路，送进死尸遍地的南家山寨。 毕竟，整个水南镇，外围居民还要靠这个吃饭，加上若不将东西交出，水家绝对会起疑心，认为之前偷盗铁丝蚕不是南家所为。 从而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火光冲天之景倒影瞳孔，李浩静静而立。 他不是个过于心善之人，谁死都要伤心半天，郁郁而终， 水、南两家就是两头虎，一山不容二虎。 他只不过是将事件矛盾无限放大，加快事情的发展。 他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喜欢站在不同角度思考事物的多面性。 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只想在这个莫生世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