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周天
经过多方试探，终于在沼泽深处找到了一条小道，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越了沼泽进入森林。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树木不算高大，但枝繁叶茂，一头形似犀牛的野兽呆萌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苏浪见它皮糙肉厚，顿时有了主意。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把野兽牵了回来，然后驱赶它在前头开路。 这畜生异常健硕，皮糙肉厚，丝毫不惧森林里那些锋利如刀子的树叶和荆棘，有它开道众人可轻松多了，这片森林也不是很宽，两个时辰后，众人走出了这片黑黢黢的森林进入一片稀树草原，于是打发了这头呆萌的野兽，行出半里地回头一看，这畜生还立在那望着众人。 “它的眼睛好亮啊，忘了问了，这家伙是不是灵兽。” “中级灵兽。” “啊，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干嘛，好像你能打得过它一样。” “它，它很厉害吗，看着就是一头大笨牛。” 司空百岁也吃不准苏浪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拿他开涮，他又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吃惊地说：“奇怪，那边好像有条驿道。” 果然是有条驿道，因为缺乏维护，路面已经被野草淹没，两侧的神火台多数已经倒塌，仅存的几处也因缺乏油料而断了灯火。 “这些神火台是被人为捣毁的。” “为什么？” “打仗了呗，你看那边，好像是个废弃的村子。” 这的确是一个废弃的村落，村口还有几具高度腐烂的不死族的尸体。 “城里那几个奸商没有说谎，这里的确是发生了内乱，驻军开拔后，治安就混乱到了极点，盗匪四处劫掠，野兽也走出森林和沼泽，或许灵族也插手了。” “这么看不死族跟中土的人也没什么两样嘛，也有内乱，也有盗匪。啧啧，这些人若是出现在江南，保不齐还很受欢迎呢，你看他们的耳朵，又长又尖，嘿嘿，皮肤真够白的，涂多少胭脂水粉也没她白吧。” “她那是尸白，夜里出来能吓死个人，白天出来更吓人。” “就你聪明，我不知道那是死人吗？” 司空百岁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跟她斗什么嘴呢，斗的过她吗？真是自取其辱。 苏浪在村口的一个池塘边发现了数以百计的尸体，他推测这里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阖村居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杀了，尸体被随意丢弃在村口。 司空百岁提议进村里去勘察一番，看看能不能遇到几个能喘气的，也好补充一下给养。衣桐和卿世功都表示反对，卿小可对那些尸体很反感，坚决反对，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绕过了这个村庄。 驿道两侧的村落无一例外地都经历过残酷的屠杀，但越往后走，屠杀的痕迹越少。 联想到不久前那个空荡荡的边城，苏浪大胆推测，肯定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严重的内乱，导致边地驻军紧急内撤，失去军队的镇压后，盗匪开始肆无忌惮地打家劫舍，那些从尾泉郡出走的恶灵也走出栖息的沼泽地加入了进来，他们控制了盗匪的头目，驱使他们为己所用，于是打家劫舍变成了疯狂的屠戮，无辜村民成百上千地惨死在盗匪的刀锋下。跟盗匪不同，灵族杀人的目的不是抢掠财产和人口，而是制造尽可能多的阴煞，然后驯化阴煞为傀聻，然后再驱赶着傀聻屠戮更多的村落，制造更多的阴煞，驯化更多的傀聻。 他们会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当然，不死族也不傻，屠杀的消息一经传开，不同村镇的居民便主动放弃家园，迁往更加安全的地带，官府也行动起来，对坚持不肯挪窝的村民坚决镇压。苏浪检查过死者的伤口，发现死于枪攒和箭矢的数量跟死于刀砍、斧剁的数量相差无几，换句话说死于盗匪之手的村民跟死于官军之手的村民数量大致相等。 这当然是个悲剧，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灵族的恶性膨胀。 毕竟那些被灵族驯化的阴煞必须冲神人族之后才能变成傀聻。 有人的地方禽兽本就少，加之血灵的侵害，数百里内生气全无，众人很快断了粮。这一日，落脚在一处废弃的村落，选定宿营地后便分散开寻找食物，司空百岁拿起了自制的鱼竿准备去钓鱼，卿小可走的脚疼就在村子里随便翻翻，却奇迹般地在一个隐蔽的地窖找到了不死族储存的粮食。 现在已经查明，即使是在终年没有阳光的冥域，也是有庄稼可以生长的，不死族种植最为广泛、产量最高的庄稼就是铁浆豆。 “铁浆豆的吃法很多，最常见的就是用水泡软后用铁磨磨成浆水，浆水晾干后就成了面粉，用这种面可以捏窝头，烙饼，还可以蒸包子呢。” 卿小可将众人带到村落正中央的一架铁磨前，指着铁磨上的乳白色的粉末残渣饶有兴致地介绍道。 司空百岁搔搔头：“姑娘，我知道你见闻广博，博古通今，无不知无不晓，可问题在于我们现在只想弄点吃的，这铁浆豆怎么才能磨成浆水，要用多久才能晾干，又怎么做成食物以供我等充饥呢。” 卿小可瞪了他一眼：“还‘以供我等充饥呢’，说话别那么拽好不好，我要是知道怎么弄，还要跟你们说，本姑娘早就动手了。” 这一下轮到司空百岁翻白眼了。 苏浪道：“我们还是出去打猎吧。” 司空百岁道：“你这个小朋友，一看就是五谷不分、不知人间烟火之辈。此地人烟繁密，猎物必定稀少，少到几乎没有。你去哪打猎呢？还是跟我去钓鱼吧。你们知道吗，不死族是不吃鱼的，他们的牙齿太尖锐，根本吐不出鱼刺。这地方别的什么没有，就是鱼管够。” 卿小可嘟起小嘴：“又吃鱼，都吃腻了。” 苏浪笑着打了个圆场，和衣桐、卿世功打了声招呼后，就和司空百岁过去了。 不死族既然能在冥域生存下来自然有他们的一套生存技能，这套生存技能说起来也不复杂，甚至相对中土还显得十分简陋。不过人族要想学会又岂在一时半刻？更别提卿小可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了。 苏浪大胆推断，即便是冥域边缘的雪国人，只怕也不了解不死族的这些秘密。 这些秘密，苏浪觉得有必要搞清楚。通过这些天的勘察，苏浪已经知道不死族除了种植像铁浆豆这样的粮食，也像人一样饲养牲畜，获取肉食、奶和皮毛。 因为傀聻的大举入侵，不死族居民走的很匆忙，难免会丢下一些家畜、家禽，这些家畜恐惧外面的黑暗，不会走的太远，所以苏浪提议去打猎，司空只是喜欢钓鱼，这才当众诋毁了他。眼见苏浪没走一里地就很轻松地打到了三只类似野鸡的飞禽，司空百岁立马不提钓鱼的事了，快乐地充当起苏浪的助手，不多时，苏浪又猎杀了一头貌似山羊的小兽。 司空百岁把手按在小兽的脖颈，念诵了一遍往生咒，这才给了它一刀，彻底结果了它的性命，然后洗剥干净，切割成了几块穿在树枝上。 这时间，卿世功已经把火升了起来。 “鸡肉”烤熟，清香四溢，司空百岁迫不及待地撕下一个“鸡腿”：“我先试试有没有毒啊，你们要是看到我中毒，可千万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卿小可亮了亮手中的药瓶：“放心吧，只要你犯病，我立即就把药灌进去，撑死你！” 司空百岁点点头，大口吃了起来，吃的满嘴是油，啧啧连声。 突然，他呃了一声，一翻白眼。 卿小可大惊：“中毒了？快灌药！” 苏浪拦住她，淡定地说：“只是噎着了。” 司空百岁捋了捋胸膛，点点头，笑道：“味道不错，而且没毒，可以开吃了。” 无人怀疑苏浪准备的食物有毒，只是整天吃肉吃的腻歪的慌，个个胃口都不大好。衣桐撕了一个“鸡翅”递给卿小可，说道：“吃吧，不吃东西可不行。” 卿小可懒洋洋地咬了一口，忽然精神一振：“好香耶。” 冥地的兽类很多，但味道着实一般，卿小可没想到今晚吃的这个“鸡”味道却与往常不同，鲜嫩多/汁，甚至比中土的鸡还要好吃。 一只鸡很快消灭殆尽，卿小可吮吸着手指，意犹未尽，催促司空百岁再烤一只来解馋，被衣桐笑着劝阻了。 吃完东西就地睡觉，连碗都不用洗，卿小可高兴地嚷嚷道：“冥域也不错嘛，有吃有喝，还可以随时随地睡觉。” 衣桐道：“你要是喜欢，以后就不必回去了。” 卿小可道：“那怎么成，这里黑漆巴乌的，哪有中土热闹。”想了想又道：“其实要我留下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一个人就很害怕……” 众人知道她打的谁的主意，故意不理睬她。卿小可道：“哼，你们不理我，拉倒，反正也不用洗碗，我睡觉啦。” 说罢抖开睡袋，靠着火堆睡了下去。 卿世功行事严谨，更爱整洁，将清理出来的食物残渣丢在火里烧了，又和司空百岁一起劈了八根木桩，每个木桩顶部都刻上一个凹槽，八根木桩按八方方位插在四周，将八颗黄玉珠放进凹槽，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灯阵。 如此一来，除非对方穷凶极恶，否则一般的猛兽是不敢侵犯他们的。 一切布置完毕，司空百岁开始打坐修炼，卿世功忙完之后也开始打坐，他筋脉里的气息已经很浓厚，距离破境入流似乎仅一步之遥，苏浪很想帮他点开这层窗户纸，但卿世功并不领情。苏浪也就放弃了，倒非小气，而是虑及卿世功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有些事，必须得靠自己去参悟。 衣桐只睡了一会就跟着衣桐走了，女孩子自有女孩子的故事，苏浪不方便多问，只是叮嘱她们没事不要走远，更要注意安全，结果就吃了卿小可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只是笑笑，吃的白眼多了，一天不吃还真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