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意乱情迷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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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市集中匆匆拐过两道街角后,将炎在一家量体裁衣的铺子门口停了下来。并非是他打算给自己做身新衣,而是因为这家店的门前,摆了一面几乎与人等高的银镜,供前来光顾的客人量体试穿之用。 少年人佯装在店内逛了起来,脚步却始终在那面银镜前徘徊。借着镜上略微有些模糊的影子,他果真看见先前那两个长胡子的男人尾随自己跟了过来! 将炎满头雾水,根本猜不出此二人为何会跟上自己,却又不敢掉以轻心。左右一合计,与其一味躲避,倒不如以攻为守掌握主动。于是他临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打算寻个机会制服身后的这两条尾巴,彻底弄清楚对方意欲何为,又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想到这,黑瞳少年便转身重新朝着熙熙攘攘的梓潼街上走去——平日里他没少陪甯月来这片市集中闲逛,对其间错落纵横的街巷早已如自家后院般烂熟于胸。伴随着左右两侧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个计划也渐渐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与此同时,紧跟在其身后的甯月也伸出藏在袖笼中的纤纤玉手,用力拽了拽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祁子隐,示意他别再走神了: “哎呀,子隐你就不能少吃两口。虽说东角楼的四大名点的确很好吃,可连我都能忍住肚子里的馋虫,你却非得在这时候贪嘴吗?快帮我分析分析,小结巴这家伙从刚才起一直在市集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祁子隐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半截寸金塞进口中,呜呜哝哝地应道:“甯月,人家将炎可是墨翎卫,机警过人,没准咱俩的伪装早都已经被他认出来了也不一定。此举明显是故意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就看你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了。” “啊呸,本姑娘是那沉不住气的人么?再说了,我这易容术可是费劲口舌才从迦姐那儿讨教来的,连她都夸我天资聪颖,又怎么会被轻易认出来?” “迦姐她又是从哪里学来了这种奇技淫巧?” “我哪里会晓得?只是有天帮忙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了一堆道具,便央求着她要学来着。哎呀你别岔开话题啊,到底还要不要帮我?” 甯月说着便瞪起了眼睛,伸手去扯白衣少年唇边黏着的几根长须。 这次易容的东西,全都是她从周边的大小铺面里讨来的浆糊、面粉,以及一些炉膛中的草灰,加上自同伴头上剪下的几缕头发临时拼凑而成,倒也惟妙惟肖。虽然开始这些假胡子粘得还不是很牢,但此时浆糊被风得吹干了,稍稍一扯还是令祁子隐疼得嗷嗷直叫。 但即便如此,白衣少年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愠恼,只是心甘情愿地由着少女的性子胡来:“甯月你快别扯了,我肯定是会帮你的啊!” “嘁,你若不真心帮我,还不如疼死算了。”甯月这才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松手饶过了他。 祁子隐轻轻揉着嘴唇又道:“方才将炎出来的时候,咱们为何不直接在门口堵住问个清楚,现在倒要费这样一番力气?既然如此小心,你方才又何必偏要硬闯那莳华馆呢?” “我那时不是气昏头了吗?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小结巴那驴一样的脾气。他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其实脸皮却比纸还要薄,玩笑开得大了都会急赤白脸地。方才他可是穿着禁军的衣服进了青楼,要是当街被我们抓个现行,众目睽睽之下还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红发少女终于将目光从将炎身上收了回来,看着祁子隐的脸严肃地道。 “你怎么知道他穿军服去,不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呢……” 见同伴这般在意黑瞳少年的感受,晔国少主心中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上蹿下跳了起来。他想要告诉甯月,自己其实希望对方能够分一些这样的体贴给自己,哪怕就只有给将炎的百分之一、万分之一也好,却又胆怯不敢开口。此时少女越是盯着他瞧,便越是令他觉得不自在,根本不敢同其对视,只得将目光暼去了一旁,就如同一只被人发现了行踪的小野兽般,拼命想要藏匿起自己的行踪。 “好了好了,别废话快点跟上去吧。本姑娘的头发被裹得太紧,感觉都快给扯断了。” 甯月平日里同将炎说话时口无遮拦惯了,此时压根没有察觉到这个善于隐藏自己感情的晔国少主心中的起伏。二人各自闭上了嘴,待前方那一袭黑袍又走得远了些,便再次迈步跟了上去。 继续向前经过数道巷口,路旁的吆喝声渐渐变得稀疏零星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正被修葺翻新的屋子。祁子隐见状,立即开口提醒同伴道: “我们好像绕到三年前失火的那间当铺前面来了!” 听同伴这样一说,甯月这才驻足侧目,果真看见街巷两旁成堆地码放着用作修缮的青砖与碧瓦——当年的大火将整条巷子付之一炬,加之出过凶案,受灾的商家自那之后便再也不肯搬回来。附近的商业也随之凋敝,许多铺子便一直这样空置着。 如今大雪压城,匠人们尚未返工,四下里一片寂寥。就在红头发的姑娘心下奇怪,将炎为何会绕来到这里时,却猛然意识到始终在前面不远处走着的那个身影,不知何时竟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她当场便急了,伸出白皙的小拳头来狠狠捶了同伴的肩膀几下: “哎呀,都怪你,关键时候又乱打岔。这下好了,把人给跟丢了吧!” 祁子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刚想出声求饶,却听得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朝着自己的身上狠狠扑将下来! 祁子隐一把拉起身旁同伴的小手想要躲开,可来人却动若脱兔,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进而抬起手臂指着甯月高声喝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我乃墨翎卫左校尉将炎,若再轻举妄动,休怪下手无情!” 墨翎卫的腕甲中藏有一只特制的小型弩机,箭尖淬毒,杀人不见血,乃是护身的利器。白衣少年知道,此时自己与同伴乔装改扮,样貌穿戴皆和平日里不同,将炎绝无可能立刻能认出。无奈眼下也没有机会多做解释,只得放弃了抵抗不再挣扎。 一旁的甯月却对此一无所知,竟大咧咧地朝对方跟前径直欺了上去: “笨蛋,呆瓜,木头脑袋!居然藏在屋顶上偷袭我们!” 浑身上下都已紧绷起来的将炎见留着长髯的陌生男子竟不听劝阻冲上前来,还以为对方打算耍什么诡计。他没能听清其口中嘟嘟囔囔地在说些什么,也压根没有注意到嗓音的古怪,手指一动便已触发了弩机上的机关,想要一击制敌。 一支短箭从腕甲中“嗖”地射了出去,祁子隐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羽箭准确地射在少女的胸口,带起的劲力将身体轻盈的她直接击飞,后仰过去倒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惊呼起来,飞身扑至甯月身旁,伸手便去探少女的鼻息。直至这时,将炎才终于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不知所措却又无比诧异地喃喃问道: “子隐?月儿?你们,你们俩为何会是这番打扮?还一直尾随在我身后,我,我还以为你们是三年前那个神秘人派来寻仇的杀手——” 祁子隐却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杀手不杀手的,你箭头上有毒,先拿解药来!” 听同伴如是说,将炎方才醒悟过来,彻底慌了神:“我今日出门匆忙,解药并未带在身上啊!先将毒箭取出来,然后赶紧送医!” 然而令二人都未曾料到的是,正说话间,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女居然重新撑着身体坐起了身来,满面愠恼: “好你个小结巴,胆子挺肥啊,还敢放箭射本姑娘!” 将炎却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把将少女搂入了怀中,伸手便要朝其胸前探去:“月儿你千万别乱动,我这短箭上有毒,得先将它拔出来才行。” “色狼,你往哪里摸!你说,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和子隐?” 甯月又羞又恼地用力打开了同伴的手,将身上厚重的棉衣脱了下来——她的身形娇小,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男子,特意用泥灰和了些稻草,再以布条裹住塞在了衣服里,将身体凹凸有致的曲线巧妙地隐藏了起来。而那支剧毒的短箭,此时恰好插在一大团半干的泥灰里,未能伤到姑娘半点皮肉。 将炎这才放下心来,却忽然话锋一转,狐疑地看着面前两名扮相怪异的同伴:“月儿你瞧瞧自己这幅打扮,我不躲才有问题吧!倒是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地跟在我身后,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四下里也再无旁人,甯月便索性把话给说开了,伸手便去揪对方的耳朵,厉声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跟着你做什么?还不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今天你瞒着我们两个去那间名为莳华馆的青楼,到底是打算去同谁人私会的?” “甯月你怎可说得如此难听,谁去青楼妓馆私会了!”黑瞳少年梗起了脖子,语气间却透出了十二分的强硬。 甯月见状当场跳起了脚来。她将脸上粘着的易容妆,连同包裹着满头红发的头巾全都扯了下来,一股脑地朝对方头上身上丢了过去: “还嘴硬不肯承认?我和子隐先前明明听见你在那间面馆里同小二说起了一个姑娘,然后又亲眼看着你进了莳华馆中去,再从那妓馆的门口一直跟着你到了这里!你若是没有去私会姑娘,我们看到的难道是鬼吗?” 少女双拳紧握,圆瞪着的眼眶里好似有泪花在打转。将炎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沉吟片刻后方才解释起来,却仍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我今日的确去了莳华馆,但并不是去寻欢作乐的,而是特地去寻一个人。” “连撒谎都不会!去青楼妓馆里寻的什么人?那人跟你很熟的么?”甯月却并不买他的账,反而提高了声调,气得快要抓狂了。 “我并不认识对方,只是有些话想要问清楚,可惜并没能见到。” “那个姑娘她叫什么?你又想问她什么?” 甯月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却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逼对方就范。 “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月儿你就别多问了。其实我原本——原本是打算等时机成熟了之后再同你们说的。” 将炎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让对面的少女更加忍耐不住了: “我凭什么不能问?什么又叫时机成熟?我们三个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么?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同我们说的?” 此时此刻,红头发的娘心中满是种奇怪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同自己之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她并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何而起,只是朦胧地察觉到,这个黑眼睛的少年人身上,正发生着一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变化。 “这件事——我还是暂且不说为好。” 将炎依旧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诚恳。 “好,你不肯说是吧!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弄清楚!” 甯月却是一顿足一跺脚,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不等同伴反应过来,她便已扭头重新朝着莳华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