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始料未及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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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大的男子扯去了身上穿着的夜行衣,露出其下乌黑色的甲胄。铁制的铠甲随着身体起伏轻轻地摩擦着,发出的微响便似地府的沙漏,令人骨地宫内的空气也渐渐凝固了。 “我的这柄刀不久之前刚刚磨过,保证一刀断骨。你们死到临头,便不要再挣扎了。愈是反抗命运,就愈发会感到无尽的痛苦。” 洛渐离将镔铁长刀一抖,倒提在了手中,嘴角又露出了杀人前所特有的狞笑。明晃晃的刀身反射着火光,光斑恰好落在白衣少年的脸上,照亮了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 “你-休-想!” 祁子隐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吼了起来。此刻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小腿上的肌肉正难以控制地抽动着,却还是拼尽全力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眼见对方越逼越近,早已面无血色的他却没有向后退却半步。 男子将长刀高举过头,摆出了一个斩劈的姿势,甯月的惊叫声随之在地宫中响起: “住手啊!” 姑娘害怕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少年身首异处,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长刀径直朝着祁子隐的天灵盖上斩了下去。但少女却并没有听见锋刃划开血肉,切筋断骨,取而代之的却是“铮”地一声轻响,以及洛渐离随之发出的一声低喝: “小鬼,你身上穿的什么东西?!” 甯月再次睁开眼睛,却见祁子隐将两条手臂格在头顶,竟是生生接下了洛渐离的这一击。锋利的长刃仅仅划破了他小臂上的几层衣物,与少年人手臂接触的地方,却崩出了一道十分明显豁口来。 白衣少年被刀上的力道压得跪倒在地,却攒起力气趁机朝对方的身上撞了过去。洛渐离躲避不及,直接被拦腰死死地抱住。 “甯月快带将炎走!我身上穿着甲的,他伤不到我!” 洛渐离立刻想将男孩驱赶回长刀的攻击范围,然而祁子隐便好似一只蚂蝗般紧紧吸在了他的身上,还特意将脑袋从其腋下钻了过去,藏入了死角。一时间,男子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施展,只能不断挥刀砍在孩子的后背与四肢上。 白衣少年身上的布料一片一片碎裂开来,渐渐露出其下的那件仿佛用细密银线编织而成的贴身软甲。看似单薄的甲胄虽紧紧地附在孩子的四肢同躯干上,却没有被镔铁长刀刺穿哪怕一个小孔。 “陨铁环锁甲?你从哪里弄来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了这身甲胄。 这件环锁甲,乃是许多年前先帝尚未驾崩时赐予晔国国主的,普天之下仅此一件。相传其乃是集天下巧匠,以随澎两国交界处的月沼中独有的一种陨铁,特意为白江皇帝所制,极轻极柔,穿在身上恍若无物,却又比任何铠甲皆要强韧。 任谁也不会想到,祁和胤竟会将此甲送给了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出子! “小鬼,给我放手,放手!” 此时洛渐离早已对着少年身上挥刀砍了数十下。恼羞成怒之下,他只得改变招数,挥拳朝对方的肋下与小腹攻了过去。 先前祁子隐不过凭着一股蛮力死死地黏在对方身上。挨了几拳之后稍不留神,又被男子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了小腹上,登时喉咙中一股腥气上涌,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这令他着实有些扛不住了,险些松开了环过对方腰身那双紧扣的手。 “子隐你快点松手吧,这样下去你会被活活打死的!” “你们——只管走——便是!” 祁子隐重又攒起一丝力气,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这身甲衣,是我娘亲临终前,从父王那里特意为我讨来的!她担心若是自己走了,我在世上难免会受人欺负。现在,我便用它来保护我最重要的朋友!” 白衣少年此前也从未想过,万石每日叮嘱自己务必穿在身上的这套甲胄,居然有朝一日能够真的派上用场。想起早已撒手人寰的瑾妃,他的眼泪当即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在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向了不远处的同伴。眼下红发少女正使出浑身力气,拖着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将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一个不小心便再次双双摔倒在地上。 祁子隐忽然感到时间变得很慢,仿佛停止了流动。恍惚间,他的手却摸到对手腰后一枚细长的物件,正是那柄名为百辟的短刀!生死关头根本不容少年人多想,他唰地一声便将刀抽了出来,用力朝洛渐离没有玄甲保护的大腿后侧扎了下去。 男子大惊,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文静怯弱的少主,竟会在最后关头做起了困兽之斗。孩手上的力气并不算大,却还是疼得他身形一晃,险些立身不稳。 盛怒之下,洛渐离又对着孩子持刀的右腋下猛揍了几拳。剧痛让祁子隐不得不松开了手中的短刀。兵刃虽失,他却仍咬紧了牙关,将力量灌注到全身,硬是将足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对手掀翻在地。 终于从纠缠中脱身的洛渐离抬脚便狠狠蹬在了少年的面门上,直踹得其贴在地上滚出数圈。见此情形甯月再忍不住,惊呼着奔了回来,却见祁子隐满脸鲜血,虽染红了胸前一大片白衣,口中仍念念不忘地道: “你们……快走……” “小结巴!子隐快要被这个坏人杀死了啊,你还不振作起来,快些振作起来啊!” 红发少女抱着白衣少年几乎瘫软的身子,坐在地上哭喊着,声嘶力竭。 “我说过,挣扎只会更加痛苦。现在我的刀已经砍得卷了刃,切骨断筋的过程将会十分不堪。不过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今日本将军绝无可能再让你们三个活着走出这里的——” 洛渐离举起手中已经能明显看到锯齿的长刀,说着便欲朝祁子隐的后颈上斩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呜”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自黑暗中飞将出来,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地宫里的火光也猛然黯淡了下去,几近熄灭。 洛渐离脸色一变,立刻抽刀回身一格。只听砰地一声响,他手中的长刀同一根乌金色的东西撞在一起,溅起点点火星,竟是险些被震脱了手。 袭来之物重重地插在了男子身旁不到一尺远的地上,震动着发出嗡嗡的鸣响。随后,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势窜将上来,抄起地上的武器,再次朝男子的腰间横扫过去,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小结巴!”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红发少女终于破涕为笑,进而欢呼了起来。与此同时,洛渐离却破口大骂起来: “妈的!你个小鬼,方才半死不活的样子莫非是装出来的?!” 说话间,男子奋力将再次攻至眼前的陌刀拨偏了方向,可头上扎起的发髻还是被啸天陌削去了一半,登时四散开来,断发如飞雪一般纷纷飘落,显得无比狼狈。 黑瞳少年的一只手仍捂着隐隐作痛的前额,却是横刀拦在了洛渐离的身间。昏暗的火光中,用他那两只如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枭骑都尉: “找不会打架的人动手,算得什么本事?你的对手,是我!” “臭小子,你们三个迟早都得死!既是嫌自己命长,本将军便先拿你的人头祭刀!” 洛渐离依然故作凶狠地骂着,却是清楚对方手中的陌刀厉害,不敢再贸然进攻,后撤了两步摆出个防御的姿态。 “小结巴,你的头疼好些了吗?”甯月奋力拉起地上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祁子隐,躲到了黑瞳少年的身后。 “还是疼得要命。但我听你说这家伙要杀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会允许!况且,我同他之间,也还有笔旧账要算!” 洛渐离死死盯着眼前少年那双带着水纹的漆黑瞳仁,嘴硬道: “同我算账?就凭你?” 话甫一出口,男子的视线却被将炎擎手中的那柄七尺长刀吸引了过去。地宫内光线昏暗,此前他也压根没将黑瞳少年视做威胁。如今离得近了,刀身上那细密的菱齿也清晰地映入了他的视线中。 “你手中的是——菱齿啸天陌!这件不祥之物不是被锁在禁军的武库之中么?” “啸天陌并非不祥之物!百里将军带我去武库中挑兵器的时候,我清楚地感受到这柄刀上有股力量在召唤着自己!百里将军说,那是它前一位主人的英灵正在天上指引着我,去走正确的路,做正确的事!” “胡扯!这是我先祖的陌刀!千年间整个晔国没有一个活人敢靠近它,更没有人能够拿得起它,连我也不行!凭什么你便可以!凭什么它会甘愿被你这样一个小鬼驱策驭使?” “无论你说什么,这柄刀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至少,由我来做它的主人,比落在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无耻之徒手中要好得多!” 将炎紧握刀柄,将沉重的陌刀横举在了眉前,直指对方的刀尖竟是丝毫没有颤抖,“这柄刀曾经的主人,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我便用他的刀战胜你,活着从这地宫里走出去!” “真是笑话!就算是我先祖本人持刀立在此地,本将军也一样会赢!我必须赢!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便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退路!” 洛渐离也高声吼道,身上的杀意也变得愈发浓烈起来。然而未见对方身形移动,将炎面前却突然闪起了一道寒光,竟是对面的男子悄悄拔出了扎在自己腿上的百辟,当做暗器隔空掷将过来。 少年来不及躲闪,只得把力量灌入双臂,将啸天陌于身前舞作一道乌金色的圆轮。百辟撞在陌刀之上改变了方向,深深插入了一旁满是人骨的岩壁间。洛渐离却趁此机会挺刀攻上前来,将炎想要再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腿上虽然有伤,可男子进攻的速度并未降低半分。眼见对方的刀锋已攻入自己身前一尺,黑瞳少年只得转攻为守,横刀生生格住! 将炎的趸力虽比同龄人大上许多,却终究还是敌不过一个成年男子,当场被对方推得倒退四五步方才重新站稳。此前他的力量使得急了,令双臂不禁有些颤抖起来,而敌人手中再次攻来的武器,却同他的身体仅剩半尺之遥了。 “我说过,就凭你这个小鬼,是不可能赢得了我的!” 洛渐离又是一声大喝,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随即向少年手中直压过来。这一次男孩终于抵抗不住,只听扑哧一声,镔铁长刀就如一只爪牙狰狞的野兽,瞬间便切入了他的左肩! “呃——!” 将炎痛苦地叫出了声。所幸在这么短的距离下,满是锯齿的锋刃只在他肩上撕开了一道数寸长的伤口,却无法继续深入皮肉,伤筋挫骨。 见同伴受伤,早已吓呆了的甯月这才想起去岩壁上拔百辟来助。可没想到短刀竟是在密密麻麻的人骨间没入了大半,凭一人之力根本拔不下来,急得她不由得哭出了声。 与此同时洛渐离手上的力道却是愈发强了: “小鬼,你方才不是夸下海口,称自己要找我算账的么?现如今你怕是看不到清帐的那一天了,安心领死吧!” “我——绝不!” 黑瞳少年自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居然以血肉之躯架着肩上的镔铁长刀,生生将其向上顶起了寸许。洛渐离见状忽然有些慌了,奋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前来。 可将炎却好似真的被千年前不屈战死于此的英灵附体一般,突然爆发出一股莫名强劲的力量。虬结着的筋肉也将切入其间的刀刃死死夹住,进而猛地挺直弓起的身驱,竟将占尽上风的对手顶得仰面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