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瞬息万变
光逝将驱动武装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这个房间里有数以百计的战斗机器人，他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将它们全部放倒。“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不开枪？”他对穿着重型装甲的哈格里说。后者看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必然在盔甲里面搞什么小动作。“不是我吹牛，但对付我这样的敌人，除了打爆我的头，没有其他行得通的解决办法。” “我完全同意。”哈格里抬起左手，驱动武装嗖的被吸到他手心。驱动武装不能被磁力影响，光逝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原能波动，意味着那是某种牵引光束。即便是境界守卫的能量装甲也无法配备牵引光束。“别在这里玩话里有话的游戏了，你的猜测完全正确，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杀你。”哈格里走近了两步，“本来为你准备的拘束装备被你弄坏了，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话音未落，他挥起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光逝腹部。 光逝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却被紧接着飞来的小腿踢翻在地。他刚想起身，哈格里一脚踏在他肩上，迫使他继续和冰冷的无菌地板亲密接触。“我不能杀你，不过那不意味着我不能伤害你。” “哈哈……”光逝在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嘲笑，“你管这叫伤害？我管这叫爱抚。”他立刻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哈格里的一踢让他腾空而起，撞翻了好几台机器人才停下来。“不得不承认你这种油腔滑调的家伙是挺能言善辩的，我不是你的对手，只好用这种方法回应你。”哈格里说。 “你说你不能杀我，又这样毫无顾忌的揍我，也就是说你不能动手，但这些机器人能？”光逝躺在地上，说。 “聪明。”哈格里再次来到他上方。 “你还是需要我来打开那个……那个什么超膜通道。” “关于那件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说……你说你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光逝说，“你还说你不是萨瓦迪安人。即便你看起来和他们一模一样。” “不是。”哈格里承认道，“这对你来说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不重要！我有可能是第一个和来自平行宇宙，或者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条时间线的智慧生物说话的人，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一点。要知道，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就是‘第三类接触’。” “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算不算第三类接触，但你对我来说肯定是第四类接触。基因科学的发展让人们对自己的外貌有了不少选择的余地，不过能变出四个不同的人的生物仍然是稀有品种。”哈格里说，“起来，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别耍花样，我不想杀你，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 光逝老老实实地起身，按照哈格里的意思将双手放在脑后。哈格里从机器人大军中挑出二十台，其余机器人解除了警戒状态，返回了自己的队列。“二十个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光逝扫了一眼这些呆头呆脑的机器人，他们都拿着榴弹发射器之类的武器，其中一个还拿着一门无后坐力炮。在他们即将走过的道路上，这些范围武器恐怕都不怎么适用，因为它们多半会误伤自己人，同样，也毫无疑问地会杀死敌人。 “你大可以一试。”哈格里说，“我不在乎。往前走。” “说得跟真的一样。”光逝对此嗤之以鼻。他举起的双手仍在脑后，但没有移动。“你不会杀我。你想用我打开某种类似虫洞通道，返回某个地方，也许是你的家乡？那是你的精神支持，让你活下去的希望。你不敢摧毁这个希望，即使它威胁到了你的性命，毕竟，没有了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快走。”哈格里简短的催促，“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再带着你走。” “那样会简单很多，可是你没有。既然如此，那就有原因。你很清楚如果你开枪，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结果很简单，我会死，也许能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但我肯定会死。” “这是最后一遍警告，快走，否则我就让你明白我到底敢不敢杀你。” “为什么忽然这么急？”光逝咧咧嘴，他看不见哈格里的脸——实际上就算看得见，他也读不出萨瓦迪安人的表情——但战场直觉让他捕捉到了一丝焦虑。“让我猜猜，另一个我已经把你手下那些加强版血刃武士杀光了？第二装甲师已经攻进来了？还是说——” 光逝猛地闪过一道擦着他大腿而过的猩红光束，抓起一台机器人朝哈格里砸去。这个僵尸脸到底还是开枪了。光逝夺下那门后坐力炮，朝哈格里开了一炮，又将剩下的两枚炮弹留给了那些手持危险武器的机器人，随后沿着大厅边缘夺路而逃。 这里的量产战斗机器人缺乏战场创意，但从不缺乏反应速度。十余支通用步枪第一时间瞄准光逝开火。机器人们打得很准，光逝跑得更快。他几乎不是在跑，每跨出两三步，他就会猛地消失，又重新在别的地方现身，“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啊！僵尸脸！”他一边狂奔一边放声嘲笑，声音随着闪现的节奏时断时续，“来呀，杀我啊！” 哈格里的脑袋追随着光逝的位置，身后弹出一具小型发射器。一枚迫击炮弹似的东西从发射器里射出，它慢悠悠地划过一道弧线，升至高点时突然加速，坠向光逝的位置。颇具威力的爆炸将附近的机器人冲得粉身碎骨，也将光逝赶出了逃跑路线。他只在空中翻滚了三圈就找回平衡，借着爆炸赋予的动力摧枯拉朽般毁掉好几个战斗机器人，抢下一支榴弹发射器，看也不看就朝哈格里所在的位置甩出精准一枪。哈格里抬手挡住无法造成任何危害的榴弹，开足装甲的马力，朝光逝追去。他刚追出一段距离，光逝就改变了路线，开始往反方向逃窜。 他想去捡驱动武装，那是唯一能威胁到这套装甲的武器。哈格里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想阻止已为时过晚。境界守卫动作实在是太快，数息间驱动武装就回到光逝手里，略微透明的白色光刃喷薄而出，闪电般上下翻飞，在机器人堆中砍出一条狭长通道来。 一发子弹打在具象化的能量刃上，原本无坚不摧的的剑刃如被撕裂的绸缎那般崩裂，原本被长刀瞄准电源的机器人逃过一劫。它的下一劫也很快到来，光逝一掌就把它的胸膛拍得凹陷下去，倒飞出十多米。 光逝停止了屠杀机器人，再次举起手。“令人赞叹。”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赞叹的意思，“如果不是瞎蒙，能有这种枪法的人，我只知道天梓爱大小姐。我还以为我能跑掉呢，没想到还是你的援军先来一步。回去我得好好批评批评那些成天懒散度日的小弟了。” 他看向狙击他的血刃武士。对方半蹲在七十米开外的柱台上，手持一支精准步枪，血刃武士一贯的贴身作战服勾勒出完美的女性身材。也许是血刃武士的头盔没有整合繁杂的狙击辅助程序，她没有戴头盔，取而代之的是战术目镜。 “这妞看着眼熟。”光逝评论道，“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 “够了，你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哈格里向光逝走去，“别再耍花样，现在打断你的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么，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当然是自己走，我长着腿就是干这事儿的。”光逝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医院见过，那天我的肚子还被开了个洞。玛格特（maggot：蛆）？我没记错吧？等等……好想有哪里不对，嗯，至少前半部分是对的，问题在后面……我就要想起来了，噢噢！是玛姬（Maggie）。你哥哥就在附近，先别杀我，我还想看看感人的重逢呢。” 高台上的狙击手不为所动。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你们没有其他血刃武士了吗？”他又问道，“还是说他们都被派去拖住境界守卫了？” “打断他的左腿，1870。”哈格里下令，“别让这混蛋再拖延时间了。”哈格里等了几秒，期待中的枪声迟迟没有到来。“1870，你在等什么？”哈格里斥责道，“赶紧开枪。” “说不定是因为听见她朝思暮想的哥哥就要来接她了，一时间真情流露，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光逝笑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生命受到威胁。” 哈格里回头看向那名血刃武士。她孤零零地单膝跪在那里，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哈格里打开隐形单位侦测系统，当图像刷新几次后，他看见了顶在她脑门上的狭长短刀，以及抛弃了卫戍者装甲，只穿着灰鲭鲨作战服的境界守卫。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形势似乎又有所改变。”光逝说，“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