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因果

    言冰轻轻推开了文生的房门，走了进去……

    而她首先面对的却不是文生的黑脸，也不是发疯般的怒吼，而是满地的狼藉和食物腐败的异味……

    昏暗的房间中，一个双眼无神的少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他的身边……却依偎着一名瘦弱不堪的少女……洛青……

    “你来了……”洛青强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本就尖细的小脸，此时就连两腮都有些凹陷了……“你随便坐吧……我现在浑身无力……就不给你沏茶了……”

    “你！你们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言冰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大大地出乎她意料之外……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文生依旧发着呆，对身边的一切事物置若罔闻，只有洛青一个人，苦笑地看着言冰，无力且沙哑地徐徐回道：“文生……自从进了这屋以后，就一直不吃不喝，我一直在劝他，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只能以气机维持他的心脉，陪他一同绝食，我跟他说了，他不吃……我便不吃……如今也有十多天了吧……”

    “那怎么就没人来告诉我！？文淼！文淼她们都不知道么！？”言冰走上前，轻轻推了推文生，他本就瘦弱的躯体，如今早已形似枯草，虽然还在喘气，却依旧双眼无神，死盯着房梁一动不动……

    “文淼姐每天都有来过，但是无论她把好话说尽，文生……却还是这个样子，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说到这，洛青满是开裂的嘴唇上挤出了一抹笑意，对着言冰轻声说道：“我早就跟师父通好气了，哪天我俩要是都饿晕了，就拿大还丹把我俩给救回来便是……”

    “胡闹！！万一发现的不及时！你俩不都‘化蝶’了！！？？”

    “化蝶？何谓化蝶？”

    “就是殉情！死翘翘！！”言冰懒得跟她再多做解释，直接坐到床头，将文生给扶了起来，冲着他的脸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你干嘛！？”洛青就算是现在这幅样子，依旧担心着文生，想要上前阻止，却又被言冰一把推开！而早已虚弱不堪的洛青哪里还有力气反抗，直接被她推到了一边。

    “你躺那！别管！！”言冰立着眉毛一声怒吼，然后抓住文生双肩大声喊道：“你就是个废物！！你娘死了！你连仇都不敢报！！我今天就告诉你！曾轲之所以动手！都是我指使的！！我就是不想让她活！！因为她害死了咱们的父皇！！是她先出的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如果说到这样！！你还是想报仇的话……！”

    “啪！”

    言冰拿起了师父赠与文生的佩剑，丢到了床上，指着剑大声吼道：“那你就拿起它！！来！报仇！！”

    “啊——！！！！”

    文生大吼了一声，瞪圆了眼睛，抓起了床头的子俏，按鞘簧拔剑而出！朝着言冰便刺了过去！

    “不要！！！”洛青一声惊呼！

    “咣当”一声，门也被人从外踹开，灵月和雪葵瞬间就冲了进来……

    但是……文生的剑……却眼看着停在了离言冰胸口不到一寸的位置上……激烈地颤抖着……

    面对着此生最仰慕之人……面对着教他武功，教他兵法，三番两次救他性命的授业恩师……面对着他曾经最爱慕的女子……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刺出这一剑……

    颤抖的手臂连同憋在心中许久的泪水，嘶吼，一同迸发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生在帝王家！！为什么我爹是皇上！！为什么我娘要杀我爹！！为什么你要杀我娘！！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这都是为什么啊——！！！”

    “噹——！”

    子俏被他用力一甩扎进了厢床，嗡嗡作响……

    而他自己……也无力地瘫倒在地，似乎刚才的一瞬便已经耗尽了他留存的最后一丝气力……

    “这世上的许多事本就没有答案……”言冰缓缓睁开了双眼，弯腰扶起了文生，抓着他的双肩，徐徐说道：“有的，只是种因……得果……

    你娘……还有你的两个舅舅，他们害死了你爹，那他们……自然就要承受同等的报复！

    你知道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害他们的性命么？他只是想夺了他们的权……让他们告老还乡，富贵余生……可他们却为了能多喘息一时，便痛下杀手！连我……也差点遭了他们的暗算！命丧黄泉！这场你死我活的剧目……是他们开启的……不是你爹……更不是我！这些你明白么……？”

    文生凝视了言冰的双眸许久……然后缓缓错开了目光……

    这些道理他都懂，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可是……要想让他放下这一切，显然还需要些时间……

    言冰也可以给他时间……但是前提……是他要给自己留下时间……而不是这般自寻短见。

    “你看看你身后的洛青……”言冰指着他身后的少女，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为了你，也已经有十多天不吃不喝了，你就忍心让她陪你一起，为了你的这份怨恨和执念，香消玉殒么？她是那么的爱你，你就真的忍心么！？”

    文生微微一愣，随即缓缓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洛青……

    而这个瘦弱而坚强的少女，此刻却紧咬着干裂的嘴唇，噙着满脸的泪痕注视着他……默默不语。

    直过了许久，文生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师父……徒儿……饿了……”

    众人才彻底松下了一口气，言冰也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好！饿了好！咱们去吃饭！不对，你现在只能喝粥！对！咱喝粥去！”言冰双手扶着文生瘦弱的肩膀，缓缓走出了房间，而灵月和雪葵相视一笑，也扶起了瘫坐在床沿的洛青……

    屋外的阳光……此时显得格外的刺眼，文生也下意识的以手遮目……

    “师父……我还是……有些恨你……”

    “那就恨吧，师父也没辙，要不让你刺我一剑？别扎死为师便好。”言冰呵呵笑着打趣道。

    小文生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试过了……刺不下去……”

    “那怎么办？要不……哎！你干嘛！？啊——！！！！”随着言冰的一声惨叫，一个深深的齿痕烙印在了言冰的肩膀上……而文生也露出久违地笑颜……

    “现在徒儿……好受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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