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消失了？

    东边是大捷，西边也是大捷，战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南京。

    城里的百姓，自发的走上了街头，载歌载舞庆祝着战乱即将结束，期待着生活回归平静。

    前军都督府的所有人，在听到捷报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唯独嘉靖，依旧站在那幅堪舆图前，满脸的凝重。

    这次叛乱的平定，容易程度超乎想象，他的内心中，始终感觉到一丝的不安。

    不安的缘由之一，是陈思盼那群人，到底在哪里。

    这一伙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区区几百人。

    这样的规模，甚至都没有引起前军都督府的主意，当他们离开罗源后，就消失在了堪舆图上。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提起。

    但嘉靖却没有忘记，也没有忽略这队人。

    历史上本朝前期，倭寇还没有成气候，所以在大部分的人内心中，并没有把这样一群矮子当会事。

    但实际上，这群人的战斗力却是惊人的。

    至少在戚继光的戚家军成型之前，可谓是所向披靡。

    仅有历史记载的。

    嘉靖三十四年，六月七日。

    五十三个倭寇，从浙江绍兴上虞登岸。

    仅凭这么点人，就洗劫浙、皖、苏三省。

    攻略州县二十余处，甚至一度打到了南京城下。

    横行八十余日，历经八郡，转战三千里，杀死杀伤官兵四五千人，包括一位御史、一位县丞、二位指挥和二个把总。

    《筹海图编》记载：“盖此五十三人者，滑而有谋，猛而善斗，殆贼中之精选，非常贼也！”

    当下东瀛正值战国，矮子们真的有能力漂洋过海到大明来袭掠么？

    怕是不能。

    所谓倭寇，不过是大明那些流窜在海上的海盗，收留的东瀛浪人罢了。

    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战斗。

    所以对上那些大部分时间还要屯田的大明士兵，就体现出了专业和兼职的差距。

    后来戚家军的成功，也证明了这点。

    当这些浪人，面对同样是职业士兵的戚家军时，丝毫占不到便宜。

    可惜的是，大明军队的职业化道路，刚刚开始，就已经触动了既得利益者的敏感神经。

    大明现在的军队，完成了一半职业化改造的，也只有锦衣卫而已。

    除此之外，刚刚踏入职业化改革门槛的，就是羽林和虎贲二卫了。

    这也同样是嘉靖感到不安的另外一个原因。

    无论是白扇会，还是韦银豹，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原因之一是已经进入职业化门槛的羽林、虎贲二卫，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战斗意志都远远超过广西叛军。

    原因之二，就是因为他们起事的仓促，并没有向宁王之乱那样，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和准备。

    否则不可能，连让人去京城刺杀自己这样的昏招，都用的出来。

    就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能在月余的时间里。

    一支占据了湖广大半，渗透向南直隶。

    另外一支甚至直接打穿了江西、广东，深入到福建境内。

    如果说他们的背后没有人煽动支持、攻城略地的时候没有人放水？

    那就真的是把嘉靖当成个十七岁的小孩子了！

    原本想在保证京畿安全，及北方安定，在确保了全国各地明军没有二心的前提下。

    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土地的改革，快刀斩乱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土地改革已经完成，就算想要反扑，也翻腾不起多大的浪花。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北旱南涝的灾情，给了那些人机会。

    借天灾，引人祸。

    嘉靖正在凝思，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士兵飞步进到屋内。

    “皇上，东南方向又发现一伙叛军！”

    “有多少？在哪里？”

    “总共万余人，正从东南方向往京城而来，现在差不都到这个地方了！”

    那个明兵拿起一枚小旗子，插在堪舆图上。

    明朝的京城名义上有三个，实际上有两个，此时所说的京城，当然就是指的南京。

    嘉靖眉头微皱，思考片刻。

    一万多人，出现在东南方向。

    那应该，不是白扇会就是韦银豹的人。

    无论是哪一方，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惧。

    大明在江南各卫所的军队，虽说是兼职的，但总好过那些业余的。

    在之前形势还没有明朗的时候，那些对改革持有保守态度，或者对抗态度的官员豪绅们，还能在暗地里为叛军提供方便。

    现在白扇会及韦银豹主力覆灭的消息，在嘉靖授意下，以南京为中心啊，每天六百公里的速度向外散布之后。

    那些人总也该明白，这个时候该如何表现了。

    如果让这一万人，顺顺利利的抵达南京城。

    那这沿途各州县的官员、军官也都该考虑考虑，是屁股搬家，还是脑袋搬家的问题了。

    “再探！”

    “是！”

    那个探子转身离去。

    嘉靖专心致志的盯着堪舆图，从那小旗子来看，放出去的探子已经探到了方圆近二百里。

    就算这样，也没有发现那群海盗的踪迹。

    难道他们上天入地，就这么消失了，还是说他们从别的地方，回到了海上？

    不能，贼不走空。

    目前还没听到，有哪个州县被劫掠的消息。

    他们会不会从别的途径，已经溜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南京的守军，暂时都还跟原本的明军没有任何区别。

    包括南京的这些神机营。

    武器只是决定战争的一个因素，但绝对不是影响战争胜败的决定因素。

    这三千神机营，虽然已经列装了火绳枪。

    但不是拥有了火绳枪，战斗力就能提高到理想的程度的。

    此时，如果陈思盼那伙人，真的摸到了南京城里来，自己真的能够完胜么？

    嘉靖也很想亲自见识一下，那些东瀛浪人的实力。

    “皇上，一万多人，难道我们就不准备一下？”

    陆炳吊着一根胳膊，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自从听到前线传来捷报，他就开始心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受了伤，好歹也能跟着上前线，杀敌报国。

    可如今，却只能被关在前军都督府，和皇上一起在这里看什么堪舆图，叛军都被别人杀完了。

    如今听说还有一万人在外面流窜，顿时就来了精神。

    “打仗要动脑子的，名将都讲究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嘉靖也看的累了，返回到陆炳身边坐下，安慰一下自己这小弟到心情。“喏，你现在就分析分析，那伙海盗会在哪里？”

    “我没脑子，分析不来！”

    候在旁边的钟阿四，被陆炳这话吓了一跳，见皇上没有生气，暗自咂舌。

    这家伙，但凡你再大个几岁，敢跟皇上这么说话，是要连你爹的命也一块要了啊。

    “你要能猜对他们当下在哪里，我就让你率领三千神机营，去迎战那一万叛军。”

    “真的？”陆炳开心的从椅子上跳到地上。

    如果夏言在这里，或者杨廷和在这里，无论有什么理由，都绝对不可能再让这最后的三千神机营离开京城了。

    但陆炳就是陆炳，不是夏言，也不是杨廷和。

    在他的心里，嘉靖哥哥那就是无所不能，只要他做出的决定，那就一定是对的。

    “要是我的话，我一定带人埋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