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朝堂风云：前路抉择（3）

    大之上，只余武王及陈公公二人。

    武王依旧端坐，陈公公躬腰弯背，手执麈尾站侧。

    掌握住龙椅金漆迎手，只觉上突兀不平，俯眼看去，原是雕刻的威武龙腾，张牙舞爪的仰着，头顶已平滑锃亮，想起屡屡参见父皇时，就见他边漫不经心的用手摩挲着这里，边眯觑着眼回自个冷言薄语。

    父皇的心里只有已逝的王皇后，父皇的意念里只能太子当皇帝。

    他是罪妃诞下，生来就带上屈辱枷锁，这宫里吃人，他十岁就踢了要吃他的宫女入井，自此隐在红墙黄璃瓦的暗处，恻恻赖活。

    后上了沙场，带兵斩将的用命拼挨，即便如此又何用，只是替太子卖命一蝼蚁。

    他不甘心，直至母后得沉冤昭雪，这份不甘心却愈发狠冽，他前半生过的苦痛，需宫门溅血、需金銮雕龙椅才能缓释。

    “再不过三个时辰，即是登基大典，陛下何不去皇后娘娘处安歇？”陈公公嚅嚅，小心察看武王脸色。

    “去她那里作甚！”武王嗤之以鼻，想想才命道：“召雪娘在养心等朕。”他满的兽蛮戾气，仍因策变熊燃沸腾，急需女子柔软的体宣泄。

    “那雪娘子还未大好，陛下可否换召旁的舞姬伺候。”陈公公踌躇，前两雪娘从武王房中抬出，那满的青紫红淤，实不忍直视，再来一次，只怕命都堪忧。

    “皆是庸脂俗粉，朕就要她伺候，死了你再替我去寻合意的。”武王似看透他所想，语气淡然无谓。

    陈公公凹陷浊眸一转，笑道：“这晏京城内，能比得过雪娘的，倒有一女子，只是已嫁为人妇。”

    “哦？”武王抬眼看他，只问：“小妇人无妨，你倒说说是何人，只要得朕心意即可。”

    陈公公忙回话：“老奴所说的，就是方才来见陛下的，周大人的娘子，是个绝色，如水喷桃花一般。比雪娘更甚动人。”

    默了默，武王抬眼看他，唇边浮一抹诡笑。按扶着龙头迎手，施施然站起。

    “你倒会荐人。”转即朝门边去，陈公公忙从后跟上，也就毫厘之间，那紫檀雕云龙纹镶玉石屏风后，一枝白翎羽箭强弩厉，瞬即刺透陈公公后背心处，他噗的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就这样命丧黄泉。

    屏风后踱出一披银灰铠甲侍卫，遮面，只露嗜血双眸一对。

    “该死的奴才，竟背着朕与李延年私下勾结，以为我不知晓么？”武王目露漠然之色，看那瘦弱躯兀自抖颤挣扎。

    那侍卫个不高，嗓子暗哑，翁声翁气的问：“李大人及周大人，陛下如何处置？”

    “李延年可用之才，却野心过盛，需多加扼制提防，他忌惮周振威，处处除之，朕反要他活，这二人皆不可杀。”武王边说，边盯着一滩粘稠暗血缓慢流淌，即要触及鞋面，终难掩一丝厌恶，甩袖离去。

    也就一忽儿，那侍卫即无了踪影，似乎从未现过。

    .......

    周振威卯时出的门，直至午时还未回转。

    雪早已止，碧空晚晴，难得见阳光明暖，松柏枝上停了一溜家雀儿，唧唧啾啾的，趁着冬大好，出来觅食。

    玉翘立在园子里，这是个好去处，垂花门外有人进来，一错不错的就能瞅着。

    虽紧裹着大红牡丹团花镶毛斗篷，还是有些冷，却舍不得走，从采芙手里拿过一块糕，掰成小块喂雀儿，却又喂的心不在焉。

    她哪不知周振威去的那地凶险，如若不是通晓前世，知他命长，这会怎有此闲逸致，在这喂什么雀儿。

    可转念一想，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拧一块去。命轮可在悄然改变，周振威与自已有了牵扯，命数岂有不变之理。手一颤，不敢想啊不敢想，一想多了.......就困！

    玉翘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神有些滞，昨夜就于周振威弄了一回儿，还没尽兴，他就被召去宫里，自个随后懒觉睡得沉沉的，至巳时方起的，怎才这一会功夫，便眼睫乱恍的厉害。

    远远竹兰面儿焦灼的过来，瞧着玉翘，忙前行礼，嘴里念道：“四怎在这里，让我好找，老太太寻你过去呢。”

    凌素笑问：“老太太可是自个说的，过年时各房玩各房的，毋用请安傍随，皆落个轻松自在去，这会怎又来抓人了？”

    竹兰低道：“四难不成还不晓得，宫里如今变天了？那昭示贴的可到处都是。听说四爷卯时召去宫里，老太太急的年酒也不出去吃了，订的戏班子昨也散了，去祠堂念半宿的经文，直等着四，一直未见人影，才唤我来寻。”

    话一顿，撇了撇唇，自个虽是府里的大丫头，听说宫里变天，四爷召去迟迟未归，这整个心都胆颤的不行。

    四倒是心大，还有功夫在这里掰糕逗雀儿。枉费四爷平里把她掏心窝子疼。

    玉翘脸一红，也不应话，只转朝老太君正房而去。

    才进了房，便见伯父伯母皆坐着，老太君端在榻上，满面忧心忡忡，瞧着她，脸一沉，也不吭声。

    玉翘近前请安，大伯母斜歪着眼，似笑非笑：“侄媳还有闲心在园子里逗雀呢！可晓得老太太听说四爷进宫，一直未回，心焦火燎的不行，我这额上，都愁的起了白发呢。”

    玉翘柔着声回话：“感祖母、伯父伯母挂念，昨夫君晚入宫时，特意叮咛莫慌，也莫告知祖母以免挂心。夫君解王皇后案时，为淑妃沉冤昭雪，那是宏武帝母后，想必惦着这份，也不至于将夫君如何。孙媳虽在园中，却时时盯着垂花门处，在那等着他回来。”

    老太君得此话，脸色渐缓和过来，招她至榻上来挨着自个坐，叹口气道：“是我急糊涂了，甩脸子给你看。有你此番话，我这心里才舒坦不少。”

    朝众人面一扫，又说：“你们一个个，晓得我错怪孙媳，竟也没人替她说句话儿。枉她为府里事夜辛苦！”又睨大夫人一眼，凉凉道：“落井下石的倒是有。”

    大夫人顿时满面通红。

    三夫人忙前解围道：“玉翘是小辈，年纪轻着，就算受些委屈，被老祖宗说几句，不算大事。况且也是惜她才说，要教旁人，老祖宗直接撵出去，都不带搭理的。”

    “我就这么凶么？你歪待我。”老太君绽开笑容，啧啧有声。

    众人皆抿着嘴笑，却听有丫头急来报，四爷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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