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花之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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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传说中有一种妖怪名叫古笼火,故事里的主人公在盂兰盆节期间在夜里醒来,院子就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梦幻世界,这种旧灯笼会给人一种回到远古的错觉,因此它在无人的夜里变成妖怪也就不足为奇了。 还有一种妖怪名叫青行灯,这种灯笼是用青色的纸做的,人们会围着它玩一种“百鬼”的游戏,参与者每人都要讲一个鬼故事,大概讲到100个故事左右,就会出现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这个少女以前也是玩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然后就成了名为“青行灯”的妖怪。 其实在佛教的发源地印度,盂兰盆节已经没有那么流行了,至少尼克在印度旅游的时候没有遇到相关的庆典。 对于东南沿海地区的人们来说祭奠妈祖是很重要的,在妈祖生日之前的几天起庆祝就已经开始了,原本就繁华的广州被装点得更加繁花似锦、张灯结彩。看热闹的人又的挤坐在房顶上,一个挨着一个趴在窗前,甚至直接趴在墙头,每幢房子的二层通常是女子的闺房,姑娘们争先恐后得来到窗前,手里摇着扇子,展露出自己卓越的风姿 通过头饰可以看出哪个是年长一些已经出嫁的,哪个是待嫁的姑娘。已婚女子一般都带着凤凰头饰,凤凰是中国传说中的神鸟,凤凰造型的头饰让神鸟的头朝下,甚至低垂至额头,双翅展开,延伸至两鬓。未婚女子则让两鬓的头发贴着脸蛋垂散下来,虽然这缕青丝让她们略显腼腆,但她们并未对自己的举止感到尴尬。 至于男人则淹没在人群里,毫无任何显著特征,从远处看去好像人人都叠在一起,光秃秃的脑袋一个紧挨着一个,他们稍微一动就把过道给堵死了,于是衙役们就用短鞭把他们赶回原位。 让尼克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奢华的礼佛队伍后面会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每人肩上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各有一个方箱子,里面放着许多小阳伞。这究竟是一种象征呢,还是都是商品? 欧洲的广场会有纪念碑,中国的公共场所往往树立着门形的纪念建筑,它被称为“牌楼”,这些建筑物并不是纪念胜利的凯旋门,而是专门为某个名人或特殊人物设立的,以表彰他的功绩或品德。 牌楼是用木头或石头建造的,有三门或五门,门的多寡主要根据其所建造的位置决定。 在广州海关附近有个木制牌楼,鲜艳的朱红和天蓝色油漆让其显得颇为高雅,各家店铺挂起了各种装饰品,装扮得煞是好看。 这条商业街就是十三行与外国行会的所在地,当地人称其为“外滩”,它是沿着珠江北岸修的,呈东西走向,在清朝初年时这里曾经是珠江河道,后来因珠江沿岸淤积加剧,河滩发育,逐渐形成了陆地,并且变为一个大市场。 尼克在这里买了一个纯银的盘子,上面有很精美的花纹,它是摩尔人制作的银匠式风格,尼克打算去刚才卖漆器的地方买一个精美的盒子,这样就可以做为送给提督的礼物,请他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保护自己了。 但是在牌楼附近,他遇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哈罗克,哈罗克请尼克到了附近的一家俱乐部,它就位于江畔边,不仅可以眺望江上的风景,还能看到远处的清真寺宣礼塔,除了江上的船只是中式的,看起来仿若伊斯坦布尔。 “你考虑得怎样了?”哈罗克问尼克,看来他还没有放弃让尼克画沿海地区地图的事。 哈罗克开出的价钱很诱人,如果是别的欧洲朋友遇到了这样的机会可能会那样做。 但就在尼克犹豫的时候,他卷入了一场相当奇特甚至危险的袭击里,这让他陷入了沉思。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必把清政府的道德观念当真。”哈罗克在递给了尼克一杯威士忌后说“也不必被他们愚蠢的禁令吓住,为了确保贸易平衡,我们需要把一些优良港湾控制在我们手里,甚至是一座岛屿,我们的贸易前景将因此得到充分的保护,增长的势头也就无法阻挡了。” 哈罗克的说法看似充满了道理和吸引力,但实际上这是美化贸易政策的诡辩,在这个时代还有哪种道德利益强大到足以抵抗商业利益呢? 近几百年来,除了鸦片贸易没有哪种贸易能扩展得如此迅猛,印度已经垄断了这门生意。 清政府已经对日益泛滥的鸦片感到极为忧虑,并且明令禁止输入,停止征收关税,尽管它一开始是作为药物进口的。 在正式贸易渠道被堵死的情况下走私活动日益猖獗,两国政府应该携手合作,共同付出极大的努力去摧毁这种交易体系,但越来越多的资本投入这个体系中,一旦用严厉的对策势必会影响到从中获利的人们的利益。 尼克无法认同哈罗克说的“不将别人的道德观念当一回事”,虽然很遗憾,为了绘图而进行的旅程很有趣,但他拒绝了哈罗克的请求。 波拿巴哼笑出声。 “什么?”她没好气得问。 “没什么。”他故意笑着说。 乔治安娜怒视着他。 现在她的脸上有两团非常红的胭脂,他涂太多了,看着不但没有起修饰的作用,反而像是喝醉了。 她没有因为它难看就把它擦了,怎么说呢,如果有人嘲笑她,那么嘲笑者绝不知道为什么波拿巴会生气,因为“技术不行”的又不是她。 她又开始读尼克·波罗的游记了。 难解之谜往往需要由独具慧眼的判官去审理,有一位备受平民喜爱的官员包拯,他是宋朝时期的人物,离开了“外滩”后哈罗克去了老街,老剧场表演的故事是关于他的,名字叫《包待制智勘灰阑记》,这是个类似《圣经》所记载的所罗门王智断争子案的翻版,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换成中国判官,两个女人因争夺一个孩子而对薄公堂。包拯在复审这个案子时命人用石灰在庭阶中画一个栏,将孩子放置其中,宣称谁最先将孩子拽出来谁就时生母。经过两轮拉拽,孩子的生母均败下阵来,另一个女人则不管不顾,狠命去拉拽这个孩子,贤明的包拯由此看出谁是真正的母亲,并做出了公正的判决。 还有一部备受公众喜爱的短篇小说《行乐图》,这部小说也是讲述类似的断案故事,一位老人去世后打算把遗产留给庶子,又不愿嫡长子因此记恨庶子,就把遗嘱藏在一幅画里,这幅神秘的画后来被明察秋毫的判官破解,画里隐藏着过世老人的遗嘱,兄弟俩根据遗嘱平分了遗产。 同欧洲的做法一样,这个故事被改编成了短剧,台下有很多观众喝彩。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字条,尼克也不相信广州快乱了。 也许,他就像古笼火故事里的那个主人公,一觉醒来院子变成了一个梦幻世界,而他不小心从屋里走进了院子。 佛陀还有一个故事,有一个名叫阿莫巴离原的舞蹈家,她不仅年轻貌美,并且舞姿卓越,但她不是随意给人表演的,行为态度恶劣或不合她心意的人,就是给她再多的金钱她也不为他们表演。十六岁的时候,她经历了一次痛心的恋爱。与当时年轻的频婆娑罗太子双双坠入爱河,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戌博迦。但宫中没有一个人肯接纳阿摩巴离和她的儿子,扬言戌博迦只是太子在路边一个大桶旁拾回来的弃婴。因为这些无限,阿摩巴离的自尊大受损害。因为宫中的人对她嫉妒成仇,她忍辱负重。最后她发觉只有她的自由才是唯一值得维护的。她从此不在王宫居住,也立愿永不会再放弃她的自由。 佛陀对她温和地说:“美丽的生和灭,正如其他现象一样。与名利一样,完全无异。只有从禅定中得来的平和、喜悦和自由、才是真正的快乐。阿摩巴离,你要珍惜生命剩下来的每一刻,不要让自己迷在不察觉或无意义的娱乐之中,这是十分重要的。” 佛陀告诉阿摩巴离怎样可以重新安排她每天的生活一一修习呼吸、静坐、留心专注地工作和遵守五戒。她很高兴获得佛陀这些宝贵的告诫。在离开之前,她说:“我在城外有个芒果丛林,那里清凉恬静。我希望你和你的比丘会考虑到那儿一游。那将会是我和儿子的莫大荣幸。佛陀世尊,请你考虑一下我的邀请吧。” 佛陀微笑接纳。 等她走后,一个人僧人问佛陀“师父,一个僧人应如何面对美色?美,尤其是女人的美会阻碍修行吗?” 佛陀笑着答道“美与丑只是我们心中创造的概念,它们与五蕴是难分难解的,一个艺术家的眼里,一片云、一片叶、一朵花、一线光,或一个金黄色的下午全部都有不同的美,我们旁边的金竹也很美,但也许没有任何美丽会比一个女人的美更容易让一个男人动心。当一个解脱了的人看美,他也同时会看到不美的部分,这个人明白了一切的无常和空性,包括了一切的美和丑的,因此不会被美所迷惑,也不会抗拒丑陋,唯一不会退灭和产生苦恼美的,就是慈悲和已得解脱的心,那种美的平和与喜悦是不受外来因素和环境影响的,精进得修行吧,那样你们也会证得真美。” 等雨季结束,佛陀便建议提问的僧侣离开,这时他已经成了比丘,他知道都城里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都很惊奇,但也同时觉得要离开这个竹林有点遗憾。 如果青行灯是个美丽的少女的话,即便她是妖怪,人们还会怕她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小和尚问老和尚“师父,你念了咒,这些山下的老虎怎么还是那么可爱啊。” 老和尚拍了小和尚的光头“还是觉得可爱?六根不净下什么山,上山继续修行。” 说罢老和尚拖着小和尚的后衣领,带着他回竹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