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红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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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拿巴不相信医生倒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思想保守落伍,实际上看过了鲁昂大学的“治疗”方法后乔治安娜也对他们的治疗方式表示怀疑。 中世纪内科疗法包括但不仅限于催吐和放血,让精神病安静的办法是麻醉,相比之下那个在妇女收容所工作的医生雷奈克都没他们那么“玄学”,他虽然只有20多岁,却懂得用听诊器那个玩意儿,所有人在收容之前他都要听他们的心肺音,至少保证没人得肺结核之类的病。 那个由教会学校改成监狱,后来又改成收容所的房子通风并不好,而且住了很多人,一旦肺结核在里面爆发那就是不可想象的。雷奈克虽然年轻,并且还是个实习医生这点道理他却很明白,她那个地方虽然不是正经的医院却很忙碌,当乔治安娜和塞居夫人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主事的人。 他的导师是科维萨特,当科维萨特不担当拿破仑私人医生的时候,他在巴黎最大的慈善医院工作。对于这方面拿破仑还是给予了乔治安娜支持的,即便科维萨特自己不能来,他也介绍了自己优秀的弟子来给乔治安娜帮忙。 德国的高级人才还是属于世界前茅的,雷奈克发明听诊器也是因为一篇德国人纳奥恩布鲁格尔(leopoldauenbrugger)写名为《听诊新法》的论文,那是1760年写的,后来被科维萨特翻找了出来,然后这就成了雷纳克的课题了。 从理论到实际运用需要一个临床实验过程,不只是新的药物,新的工具也是如此。她梦想中让女人和孩子们在收容所里读书的事最后也没有成功,妇女们在接受培训后去荣军院当护理了,儿童则被送到外面去读书,除了晚上回的是收容所外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 也许他的目的是培养懂几何与力学的炮兵,可是免费教育确实让不少人获得了福利,他怎么说都是法兰西院士。 26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拿破仑定理了,这不是别人恭维他,而是确确实实是他自己发现的:若以任意三角形的各边为底边向形外作底角为60°的等腰三角形,则它们的中心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要理解并且证明这个定理并不难,但她一直留着这一招,毕竟读书的时候她也是个擅长拍老师马屁的马屁精。 提出引进荷兰奶牛的时候她忘了还有牛结核这种病了,这种病不像牛瘟那么烂肠,死相也没那么恐怖,但她觉得犯不着为了得美去得那个在抗生素发明前的绝症。 要是普通人有想法,要写成文,送到法兰西第一执政的面前会有很多人审核,验证它的可实施性,不会像她这么大咧咧得说出来,影响他做决定。 就连苹果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布列塔尼的苹果酒需要一种酒苹果,在发酵后它有苹果和果汁的特点,但制作苹果酒需要发酵苹果,这种苹果和普通吃的苹果不一样。 反正如果鲁昂大学的申请能批下来,她可以和那边就苹果的栽种进行合作,这不仅是大学世俗化的一部分,还和鲁昂的产业转型有关,有了别的项目,工厂主们就不会老盯着英国的便宜纱线了。 纱线的便宜是建立在奴隶制和压榨童工之上的,纱厂之间为了谋取利益,在纯棉纱线里掺假压低价格获取份额,这样就是恶性竞争…… “您在想什么?”菲丽尔问。 她看着美丽的希腊女奴。 “我在想一个证明题。”乔治安娜说。 “什么证明题?”菲丽尔问。 “拿破仑定理。”她从沙发夹层找到了纸和铅笔,简单得将那个题画了出来,然后将它交给了菲丽尔。 “证明它有什么用?”菲丽尔问。 她忽然很想像阿不思,于是说道“讲出‘真理’并不只是一种反抗,而是一场翻天覆地的事情,所以在说话之前要仔细衡量,因为‘真理’是一种强大的武器。” 菲丽尔困惑得看着手里的纸。 “慢慢想吧,这并不急。”乔治安娜看着窗外。 1668年黑死病在法国再度暴发,诺曼底和皮卡第出现了疫情:先是出现在了苏瓦松和亚眠,然后又出现在了塞纳河畔、首都下游的鲁昂。 陷于恐慌之中的巴黎公共卫生官员们实施了检疫和禁运措施,以期降低这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可能带来的损失,但所幸可怕的鼠疫并没有在巴黎暴发。 自17世纪50年代末以来,意大利人和来访的游客们都能在咖啡厅或者街头小贩那里买到各式各样的软饮料、含酒精的饮料以及混合饮料。这些饮料包括:白兰地和各种浸泡有肉桂、大茴香、当归、覆盆子、琥珀、麝香、杏子以及醋栗的中性烈酒;香料酒,柠檬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软饮料。它从史前时期就在埃及流传,然后慢慢地传遍世界各地,为夏季时光增添了不少欢乐。柠檬水中所含的柠檬酸有助于防止细菌在饮用水中生长,这就意味着柠檬水饮用者的存活率更高。 柠檬以及其他柑橘类水果中所含的柠檬油精是天然的杀虫剂和驱虫剂,柠檬中效果最好的部分是富含柠檬油精的果皮。 法国人将制作柠檬水剩下的柠檬皮和压碎的果渣丢弃在了最适合阻碍跳蚤-老鼠-人类-老鼠传染链产生的地点:垃圾堆。这样一来,虽然是无意而为之,但实际上整座城市都布满了柠檬油精:柠檬水商人到较富裕的地区兜售柠檬水,剥下来的柠檬皮和压碎的果渣则给贫困地区提供了呵护。大量的柠檬不仅没有对老鼠造成任何的困扰,相反,作为杂食动物的老鼠恐怕还乐于尝试这种新鲜的口味。就这样虽然带有偶然性,但感染了鼠疫杆菌的跳蚤的确被灭杀了。 其他许多新近引进的饮料中也都含有驱虫成分,如八角水中的八角、杜松子酒中的杜松、芫荽水中的芫荽、茴香水里的茴香等等。 携带鼠疫杆菌的跳蚤在1668年的巴黎几乎没有安身之地,于是并没有在巴黎爆发,而也在那一年蒙特斯潘夫人成了路易十四的首席情妇。 女人这种可悲的生物就在于此,乔治安娜还是忍不住攀比,她希望自己能比约瑟芬做得更好。 鲁昂大学周边不仅仅有墓地,还有烈性传染病,以及收容的流浪汉,女性和孩子都被收容在城里相对干净的收容所里,男性流浪汉责备安置在山脚下,周围有栅栏,还有士兵巡逻。 他们不需要担心通风的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屋顶,原本那些囚犯是在纱厂干活的,普通的工人根本不会来,后来有人说一个大城市不能没有大学,然后纱厂才搬到了其他的地方。 流浪汉们不纺纱,却被派去伐木了,那个营区就在放羊的山谷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火欧泊戒指。 宝座上的女王手上戴的戒指,就是最卑贱的宝石也受人尊重。 她确实不需要珠宝,如果法国海军有纳尔逊那样的将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人才培养才是至关重要的。 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件事,她以为拿破仑涂那么多香水是因为俗气。 伦敦瘟疫的时候也熏了很多刺鼻的气味,以前的人相信香味能将瘴气驱走,更何况古龙水里有酒精,确实有一定杀菌的作用。 黑死病是不会像麻风一样通过接触传染的,但是他在雅法碰触了染病士兵身上的脓包。 他给绝望的人带来了勇气,而他自己估计也吓得不轻,这才需要泡在香水里。 这可能是他处理ptsd的办法,就和有些老兵花在喝酒上差不多,只不过他保持了大脑清醒。 也许她骨子里就是个英国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不在乎受不受欢迎,“光荣孤立”着,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受欢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