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捉拿黑心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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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朱敏从里屋出来,刚才在家大概穿的比较露,回屋里套了一件布衫。 跟杜飞和许代茂打了一声招呼,大热天的也没泡茶,而是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了几块拿上来。 杜飞也不客气,正跟在李明飞介绍情况,看见西瓜,伸手就拿,跟朱敏道一声“谢谢大姐”先啃了起来。 许代茂却没那么放得开,而且他家现在这情况,他也真没心思吃西瓜。 “嚯~这西瓜够甜的啊!”杜飞嘴里含混着。 朱敏笑呵呵看着,看他嘴边流出西瓜汁,还给拿了个干净手绢。 要说之前,朱敏对杜飞其实没啥好印象。 但现在,既然朱婷跟杜飞已经定了,她这个大堂姐看妹夫也越看越顺眼了。 更何况杜飞本来长得就好,只要没有成见,真讨厌不起来。 杜飞一边吃西瓜一边说,等吃了两块西瓜,情况也说完了。 李明飞沉吟着,拿着一根烟在手上来回磕打,缓缓道:“师大那帮孩子我也听说了,最近的势头可凶得很呐!” 许代茂一听,不禁有些着急。 听话听音儿,杜飞也皱了皱眉:“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李明飞道:“师大这帮人里头,有跟上边能说得上话的,咱们要是硬顶,恐怕是……” 杜飞立刻听明白了,要保娄家必须师出有名,笑着道:“李哥,这你放心,我啥时候让你为难过?” 李明飞一想还真是,从打认识杜飞,甭管什么事情,杜飞还真没干过出格的事儿。 这令他也有些好奇,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杜飞一笑,胸有成竹道:“李哥,解放前,娄家这个大资本家剥削的是谁?” 李明飞本就是个人精儿,一听这话立刻猜出七八,心领神会的答道:“剥削的当然是咱轧钢厂的工人。” “是呀!纺织厂的工人,师大的学生!”杜飞顿了顿,看了看一旁的朱敏和许代茂,接着道:“所以说,最有资格的,是咱们轧钢厂的工人!” 说到这里,李明飞已经彻底明白了杜飞的意思。 许代茂则反应慢了半拍,还在眨巴着眼睛在那思索。 杜飞问道:“怎么样?李哥,这样没问题吧?” 李明飞嘿嘿道:“当然没问题!小尼姑的脸蛋儿,他师大的摸得,我轧钢厂当然也摸得。” 一旁的朱敏不由得翻个白眼。 她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只是被李明飞用在这里,怎么觉着都别扭。 这时许代茂才反应过来,脱口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先把人抓在咱们手里!” 杜飞一笑,也没嫌许代茂反应慢,接茬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人在咱们手里,怎么处置还不是咱们自个说了算?到时候意思意思,在俱乐部开两回大会,让娄董事做个检讨,最好声泪俱下,再扔点烂菜叶子,弄得狼狈一些,谁能说出什么。” 许代茂一拍大腿,刚想来一句:“高~实在是高啊!” 却蓦的反应过来,这里是李厂长的家,猛又给憋了回去,胀得一脸通红。 李明飞也是连连点头。 有一说一,在此之前,他也没想到这个法子。 好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再从李明飞家出来,许代茂心里已经敞亮多了。 在楼道里就跟杜飞连连道谢。 杜飞却道:“茂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许代茂一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有了法子,最后能不能成,还得具体操作。 连忙道:“兄弟,需要怎么做,你就下命令吧~我全都听你的。” 杜飞也没废话,刚才只是得到李明飞的允许,却不能指望李明飞具体给帮忙。 到底怎么执行,还得他们自己去。 杜飞道:“茂哥,这事儿说白了,就是跟师大那边抢人,要想压住对方,必须人多势众。” 许代茂连连点头。 杜飞接着道:“等会儿,我去找蒋东来,我估计保卫科那边拉出二三十人没问题。你在纠察队那边关系怎么样,能搞出多少人?” 许代茂慎重思考起来。 他知道杜飞跟蒋东来的关系非常铁,既然说了保卫科那边能出二三十人,应该只多不少。 但是他这边…… 虽然说平时,许代茂在厂里很吃得开,也认识不少工人纠察队的人。 可关键时候,能不能用得上,他心里却没什么底数。 杜飞也没催促,等两人下楼骑上车子出了大院。 许代茂这才道:“兄弟,我想来想去,能保准的也就二十来人,再多了……不好说。” 说着,顿了顿又道:“要不~找二大爷帮帮忙?” 现在二大爷是工人纠察队的副大队长,在纠察队那边说话名正言顺。 但杜飞却摇了摇头,撇撇嘴道:“你找他,到时候说不说实话?” 许代茂也犯难了。 真要实话实说,二大爷那人嘴巴可不怎么严,尤其喝点酒,最爱吹牛x。 可要是不实话实说,到时候二大爷再来个弄假成真,那娄父娄母可就真遭罪了。 杜飞想了想道:“你这样……这事儿先别找二大爷。你不说能弄来二十多人吗?有多少算多少。” 许代茂连忙点头。 杜飞接着道:“另外,轧钢厂的技校那边,你有熟人没有?” 轧钢厂上万人的厂子,不仅有附属的小学、附属初中,还有专门的技术学校。 每年招工,技校的毕业生,有一定比例能进厂上班。 许代茂连忙点头:“这个有,我有个大表哥在技校当老师。” 杜飞道:“有熟人就好,让他带你直接上宿舍去,一个人一块钱,最少凑一百人。” 许代茂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杜飞又提醒道:“别自个直接去,找班干部,让他们去,拉一个人多给一毛钱提成。” 说完了之后,两人分开行动,杜飞去找蒋东来,许代茂直奔技校…… 第二天一早。 明媚的朝阳下,一众人打着‘革m无不胜’的红旗,从师大校门出来,一路来到南锣鼓巷。 刁国栋一身绿衣服、绿裤子、黄胶鞋,腰里扎着武装带,挺胸抬头的走在最前头。 心里暗暗兴奋,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娄家可是解放前有名的大资本家,到现在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自个并不贪恋钱财,但他有他的理想,为了实现理想,却必须得有钱。 手下这一大帮,人吃马嚼,各种活动,使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了。 外边不说,就师大内部。 大大小小十几只队伍,多得多好几百人,少的才十几号人。 大伙儿都是同时起步的,为什么有的发展壮大了,有些却半死不活的? 说白了,就是两件事儿,一个‘嘴’,一个‘钱’。 有一张嘴,能说能忽悠,才能把人招来,有钱则能把人拢住。 上哪不是闹葛命,能吃大白馒头,谁乐意吃糠咽菜。 眼瞅着到了南锣鼓巷,走进娄父娄母住的那条胡同。 刁国栋心里愈发美滋滋,却忽然看见胡同对面也来了一拨人。 规模比他们更大,足有一百几十人。 前边也打着红旗,上边写着‘工人纠察队’的字样。 下边打头的,是衣着整齐的保卫科的人,中间是穿着工作服的纠察队,最后则是壮声势的技校学生。 刁国栋一瞅,就知道要麻烦。 今天他就带来三十多人,原以为足够了,没想到失算了。 但他也不甘心灰溜溜走了,眼看双方在娄父娄母的院子大门前遇上,刁国栋一抬手,止住队伍,大声叫道:“你们哪个部分的?” 对面轧钢厂这边,杜飞和许代茂都没出面。 打头的是一个剃着平头的青年,长的虎头虎脑,体格相当健壮,正是雷老六的儿子雷春生。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一个是老杨的儿子杨志成,另一个是魏犊子儿子魏德贵。 魏德贵虽然手有残疾,但要论武力值,估计全场最高。 杨志成则敞着怀,腰里在裤带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亮银板手。 为首的雷春生毫不怯场,高声道:“我们是轧钢厂工人,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原本刁国栋还心存侥幸,对方只是路过这里。 现在一听,果然是对上了,再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今天肯定讨不到便宜。 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明显有备而来。 刁国栋心里暗恨,料定有人走露了风声,轧钢厂的人特么要摘桃子。 “我们是师大纠察队的!”刁国栋不甘示弱的大喊道:“娄弘毅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这样做可不合规矩。” 雷春生哈哈大笑:“规矩?什么规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规矩。娄弘毅这个黑心资本家从解放前到现在,剥削了我们轧钢厂的工人几十年。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审判他的就是我们!” 说着又是冷笑一声,轻蔑道:“你们先发现的~跟我讲先来后到,这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吗?这位同志,亏你们是大学生,这觉悟水平不行啊!” 刁国栋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对面这人看似粗手粗脚的,竟然这样伶牙俐齿。 却不知道,这番说辞都是杜飞一早交给雷春生的。 就是为了堵住刁国栋的嘴,名正言顺的把娄弘毅带回轧钢厂。 让师大这边输的心服口服,让他们告状都没法去告。 雷春生说完,立即趁热打铁,一挥手道:“给我抓人!” 话音一落,就从保卫科的队伍里冲出去十来个人,进到院里把娄父娄母压了出来。 此时娄父娄母早就接到通知,表面上诚惶诚恐的,心里却并不慌。 而昨晚上留守在院里的两个师大的人,面对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全程没有发言。 看见娄父娄母被押出来,雷春生又一挥手,在魏德贵身后,出来两个人。 一个人拿着一个纸壳子做的牌子,上边写着‘黑心资本家’的字样。 这里就有猫腻了。 同样是大牌子,如果换成木头的,那娄父娄母可就遭罪了。 要是再狠一点,用点好的硬木,那重量,挂一道,可就要了命了。 但娄父娄母也得演着,挂上之后猫着腰,好像十分沉重。 眼看着两条大鱼让人捷足先登,刁国栋气的把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 在他身边,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小男生问道:“刁哥,现在怎么办?” 这人正是娄父原先的司机,李忠的儿子,名叫李丁。 举报娄家的正是这人。 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则狠狠道:“这帮轧钢厂的欺人太甚!咱们跟他拼了!” 刁国栋扭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拼什么拼?你没看见,他们最少有一百多人,我们拿什么拼?忘了第五次反围剿是怎么失败的?” 听见刁国栋还算冷静,大伙儿也松一口气。 其实他们也怕刁国栋一时冲动,真带人冲上去。 这时雷春生那边也在盯着这头,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除了后边那些技校来的,属于是打酱油的,前边儿保卫科的,和工人纠察队的,事先蒋东来和许代茂已经承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五块钱。 要是打起来,钱数直接翻倍,受伤了医药费全包。 所以他们不仅不怕动手,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可惜,最终刁国栋也没给他们机会。 眼看着娄父娄母被带走,轧钢厂的人也撤了。 刁国栋死死咬着嘴唇,一跺脚道:“王文、周强,在哪儿?今天这事儿肯定有问题!” 话音没落,就从院子里跑出来俩人,正是昨晚上留在这里的王周二人。 刁国栋看见二人,立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昨晚上来过什么人?” 王文、周强咽了一口唾沫,连忙你一言我一语,把昨天许代茂和杜飞来过的情况说了。 刁国栋等人一听,立即断定问题肯定出在杜飞身上。 不由得心里冒火,同时眼珠一转,大声道:“同志们,一次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无法分辨谁是真正的敌人。我们这次失败,其原因就是只盯住眼前的敌人,却没发现躲在暗处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