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风吹拂
军鼓,长号,巨大的钟声组合成一种怪异但是却满带威严感的乐曲,响奏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彩旗到处飘拂,人群站在街道两侧,用极大的热情来迎接这不常有的祭典。当他们期待的队伍终于出现的时候,欢呼声,呐喊声响彻在重重叠叠的人头上空。执行维持秩序工作的士兵花了他们全部的力量才没有让祭典上出什么混乱。 队伍的前头是一排整齐的武装卫兵,他们装出最威严的神情,用最神气的姿态昂首挺胸走在前头开路,向路边的观众展示他们灿烂的武器和盔甲,在他们的两边,是高举着旗帜的旗手,在他们身后,是一整队的军乐手。 真正的主角是在队伍后面,骑着马的五个人。每匹马旁边都有两个骑马的旗手,手中举的是他们的纹章的旗帜。这五个人将在今天的祭典上接受神殿的祝福,他们全部都是新封的贵族。或者更确切的说,都是即将新封的贵族。在祝福的仪式结束后,他们将接受国王的册封。 他有些漠然的坐在自己的战马上,随着队伍前进。领土,爵位,这些似乎是如此接近又是如此遥远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也许是非常的宝贵,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在那些目光中读出嫉妒和羡慕,但是这些东西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不觉中,就在麻木和空虚中,游行的队伍到的尽头。他机械般的离开战马,跟着队列前进——他的机械举动也许在别人眼里是因为过于激动而产生的紧张。人们欢呼着依次走上高台的人的名字。高台的最高处,在那里铺着豪华的地毯,那个神殿的女巫正在等着他们。 “我祝福你,孩子。”那个女巫用一个带着圣徽的水壶中的水洒了一下第一个人的脸,“上神保佑你。” 第一个人站起来,举起双手接受下面人群那宛如激荡的潮水一样的欢呼。其余的人一个一个的走了上去,接受女巫的祝福。 他最后一个走了上去,但是最后一个台阶比其他的略高少许,绊了他一下,让他向前一个踉跄。那个年迈的女巫本能的伸手扶了他一把。艾尔达抬起头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整个广场那么多人的眼前,女巫身体一个不稳,向后退了一步,似乎绊到什么,摔坐在地。 但是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年迈的女巫从震惊中恢复,然后站起来。 “我的孩子,”那个老太婆走到这个年轻人面前,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那张秀气的和军人这个职业格格不入的脸。“你是无敌的啊!”她大声的说到,“只要你的手上依然握着你的剑,你就永远不会战败;只要你是凡尘之身就无人可以杀你!” …… “你是说那个恶魔王子得到了神殿巫女的祝福,永远不会战败吗?”头一阵子喊叫的那个男孩忍不住又大声的叫了起来,结果是得到头上一巴掌。 “不要插话!”那个打他的人——也许是他的长辈——大声的呵斥。 “是的,恶魔王子在祭奠得到公开的祝福,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国王派他去打战了吗?”这次是另外一个人开的口,换来的是所有人的怒目而视。这个吟游诗人的故事确实钩起了全场的人的好奇心,一个得到祝福永远不战败的军官——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国王也为这事情震惊。于是他破例让恶魔王子去担任东方军团的代理司令官,去镇压一场已经延续很长时间的少数民族叛乱……” “结果呢?” …… 血和rou的碎片混合着肢体一起飞扬,与其说在这个地方的是人,不如说这里只存在人型的野兽。所有的生灵赤红的双眼里只剩下对血的渴求,这里是地狱,这个地狱名字叫做战场。 城头的敌人进行着决死的抵抗,弓箭飞石混合着滚油石灰不停的消耗着下面一波波涌上来的生命。但是他们眼前的敌人似乎越来越多,而且远处还有更多的敌军正在集结,一波攻击结束只相隔短暂的时间就会又有一波加倍猛烈的冲向城头。城下的军队如同怒潮一般不停地拍打高墙,士兵把城墙前面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底下不停丢上的抓钩让守军们疲于奔命,砍断绳索的动作,几乎赶不上它们丢上来的速度。数以百计的长梯也在墙边架了起来,许多梯子被守军给砸烂,但又有更多的梯子冲了上来;攻城者飞快地在梯子上攀爬,如同森林中的猿猴一般矫健。墙角的尸体堆积如山,但攻击者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蜂涌而来。 城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不停的有敌人冲上城头,和守军展开面对面的白刃战。防守者只是堪堪的抵御着敌人越来越猛烈的攻击,他们的防线岌岌可危,如同一张纸一样随时都可以被撕破。 当这波攻击终于结束,城下的敌人如同退潮一样退去的时候,连防御者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挺住了。 但是只是一小会……连收拾伤员的时间都没有,敌人就重新冲上来了……这次声势是如此浩大,如同盛夏的暴雨倾盆而来,又似高山雪崩一发不可遏制。 他们的主将亲自冲锋在队伍的前列! …… 一箭飞来,莫名其妙的居然绕过顶在头上的盾牌射在手臂上,穿透盔甲直入血rou。手臂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痛楚还是什么,他的身体早就麻木了。 可是即使身体感觉麻木,但是血却在沸腾,在这屠杀,毁灭,sao动中沸腾。只有这一刻,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滚动,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有一份激动,即使这份激动是无数的血,尸体,哀号堆叠而成的。这一刻,仿佛有一只野兽在心中跳动雀跃,渴望着新的牲品来满足那永远不会满足的胃口。 又一块石头掉下来,砸在盾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云梯都在震动。拿盾的手臂关节发出了一声脆响,但是这梯子居然承受住了这股冲击力。他向侧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城头的士兵中箭下栽,那个人的脸居然正对着他。 那惊恐,痛苦,不安的脸让他感到一阵快慰。 他继续攀爬,血从箭造成的伤口不停的下流,像一条条蜿蜒的蚯蚓一样爬上了肩膀,然后顺着胸口向下。那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身,但是却没有阻止他爬上城头。 守军在这疯狂的猛攻终于被攻破了一个缺口,敌人就和决口的泉水一样从这个缺口涌上来。 …… “杀杀杀!两条腿的都给我杀!”这可怕的叫声从他嘴中响起,这声音已经脱离了理智,只遵从本能的爆发出来——他已经完全被自己心中那种跳动的疯狂给虏获了——伴随这声音长剑砍倒一个勇敢的冲过来的人。 那剑上已经沾染了无数的血,连同他自己的血一起混合成一种污秽的腥气。 …… “恶魔王子镇压了起义。屠杀了超过五十万人,他的军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掳掠无恶不作。所有的人都怕他,畏惧他,连他自己的士兵都不例外。传说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活活的将俘虏折磨死,让自己在一边欣赏他们痛苦的呼喊。最勇敢的人和他目光相对都会感到恐惧,最强悍的战士都战胜不了他。”吟游诗人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经过他的血腥屠杀,原先人烟稠密之地全部变成焦土,只剩下尸体和废墟……” “所以他被称为恶魔王子吗?”那个男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 “够了!”一声暴喝打断了吟游诗人的回答,人们惊讶的转身察看这声音的来源,看到站在人群外围的三个男子。 艾尔达阴沉着脸,在发出那声暴喝后他就扭过头,一言不发的向楼梯上走去。所有的人,包括波恩和布雷多克都一下子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于是在短暂的惊讶后,人们很快就重新把注意力回到了吟游诗人的身上。 “他被称为恶魔王子是因为他犯上下了很重的亵du之罪……” “对了,那个恶魔王子叫什么名字?”一个年轻人提问。 但是这个时候布雷多克和波恩也已经上楼去了,所以没有听到这最后一句话。 …… 兄弟两个坐了下来,看着艾尔达,后者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了,头一阵子阴沉的脸色现在也已经恢复正常。 “对了,布雷多克,刚才你说你在这个城市四五年了。”在经过了几分钟沉默后,艾尔达突然问对面的前正规军军官。 “是啊,这些年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布雷多克抬起头看了艾尔达一眼,“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一个人的消息。”艾尔达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一个女人的消息。” “一个女人?”布雷多克脸上露出暧mei的笑容。“是指你那个可爱的女伴吗?她真的是很努力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勇敢的女人……不过,究竟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果你不给她点帮助的话,她恐怕支撑不下去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霓儿。”艾尔达在对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跟着解释。“我想找一个带着孩子,但是单身的女人……带着一个女儿的……寡妇。” “寡妇?”布雷多克收起了先前的笑容。“是怎么一个人?” “是这几年来这个城市的……带着一个女儿的……”艾尔达慢慢的筹措着合适的词汇,他既不能泄露太多,又不能说明的太少。“应该是个蛮有钱的女人……” “有钱的寡妇,而且是最近几年过来的……还带着一个女儿……”布雷多克把艾尔达的话重复了一次,然后沉思了好一阵子。 “没有……我可以保证,这几年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的女人来。”他举起杯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艾尔达脸上表情的变化。后者虽然脸上表情并不丰富,但是这个时候也露出一丝失望。 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随着声音,一个男人走上了楼。 但是那个男人的脚步在他看到这靠近楼梯口的一桌人的时候就停止了。从艾尔达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那个人脸上露出的惊慌的表情,那眼神好似小鸡突然注意到笼罩在自己头顶上老鹰的影子。 布雷多克站了起来,向那个刚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男人走去,脸上则带着那种难以解释意义的微笑。 “啊,等等……”两个人的距离迅速缩短,但是在对方终于想起来要说话的时候,拳头已经落到了脸上。 前正规军军官的拳头沉稳有力,在对方来得及闪避前狠狠的打了过去,正中下巴。然后就是一阵清晰的撞击声——那个陌生人被布雷多克一拳打倒,就这么滚下了楼。 “我说过,菲尔莱,不要让我看到你。否则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你和他有仇吗?”在布雷多克重新落座后,艾尔达开口问他。前正规军军官在把那个家伙给打下楼后,就面不改色的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仇?那种渣滓也配和我结仇?”布雷多克笑了一下,然后给自己空了一半的杯子倒上红色的液体。“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就算是那些靠抢劫杀人过活的土匪海盗都比那个混球高尚一百倍……”他把杯子里面的东西一口喝了下去。“只打他一顿实在太便宜他了——不过打那个阴沟里的老鼠简直是侮辱我的拳头……不洗洗手都不行。” “他是干什么的?”这次是波恩开口问,说实话,能被这样评价的人还真不多。 “那个家伙是个乞丐头子——他把那些流落街头的小孩聚集起来,强迫他们去乞讨,乞讨来的钱则归他……看他一身衣服人模人样的,但是却是个靠压榨小孩过活的渣滓。哼!” 三个人又沉默了一阵,然后是艾尔达打开了话题。 “对了,头一阵子你说霓儿——她怎么了?” “你那个可爱的女伴现在也已经到极限了。”布雷多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和敬佩混合的神色。“说实话,她的事情我们好多人都听说了。不过一个女孩子想要组建商队实在……虽然商队都乐意有一两个女的成员,但是如果是个女老板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哪个男人肯在一个女人的手下工作呢?” “我是说她现在怎么了。”艾尔达重复了一次,打断了布雷多克的话。 “她几天前终于找到了人手……可惜却是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被你的士兵给逮捕啦!今天早上,我和几个人还正在讨论她还能不能支持下去呢。” “为什么不能?”在沉默了几秒后,艾尔达突然奇怪的反问。“她有钱又有时间?甚至在城里有一间大房子。” 布雷多克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着艾尔达,持续了大概一分钟才把视线转了回来。他没有回答,艾尔达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走了!”布雷多克站了起来。“再过五十年见吧——如果你们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他看着波恩,后者抬起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我的船队下午出发——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成了,祝福我一路平安吧。”他大笑着走下了楼梯。 脚步声踩在楼梯板上的时候还能听的清楚,但是一旦走下平地,声音就淹没在所有其他杂音里面了。 艾尔达把视线从楼梯口的位置收回来,他注意到波恩依然在呆呆的看着楼梯口的位置,脸上是一副异常落寞表情。 “他现在还没有原谅我……”波恩用一种轻的只能勉强分辨的声音说道,然后他终于把脸转了回来。“抱歉,殿下,我先告辞了……” “好的……” 波恩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楼梯下跑去。楼上现在只剩下艾尔达一个人了。 …… “向上神忏悔吧……”站在前头的那个身穿纯白神官服的男人用一种沉稳,无法分辨情绪的声音向面前的囚徒说着。“忏悔你的罪,乞求神的原谅……让他宽恕你罪恶的灵魂……” “来吧,你是一位贵族,你脉络里流淌的血液是高贵的。真遗憾如今竟然变成了黑色。来吧,阁下,忏悔吧。忏悔能够净化你的心灵。” 囚徒红肿的嘴唇翕动了一下,露出白色的牙齿,红白两色相互映衬,特别的显眼。即使肮脏的头发几乎盖住了半个脸,即使身上此刻已经臭秽不堪,即使因为拷打而让整个身体怪异的蜷缩成一团,那双眼睛依然没有变色,依然冷漠而沉静。但是如果人有神的眼睛,就可以看到寒冰后面是熊熊的火焰和兽性的仇恨。 “我忏悔……”囚徒肿胀的嘴唇开始蠕动,这个反应很让面前的这个神官感到高兴。“我向您忏悔,神官,那天我居然只杀了12个圣徒……我应该把他们一个不剩的杀光,然后把脑袋挂在城头才对……” 神官的脸刹那变成青色,他身后另外两个僧侣也脸色大变。僧侣的法杖扫落在囚徒的头上,身上,如雨落般的挥下,直到累得无力提起武器才罢休。但是囚徒却一直用笑声来回应这可怕的殴打。 “愿你的心灵与rou体一同腐烂,永落地狱!”在他们离去的时候,神官向囚徒的头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的咒骂道。
“这个杂种!”三个人走出去,但是这最后一句咒骂依然飘荡在房间里面。或许这句话对咒骂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但是如果他们回头的话,却会发现这最后一句产生了前面所有的殴打和咒骂都没有达到的效果。囚徒把自己的头垂到自己的怀里,发出一阵不知道是哭泣还是叹息的声音。 过了好长一阵子,新的脚步声传来。囚徒抬起头,看到一个也穿着白色神官服装的男人走进了这间囚室。但是这次是一个人,而且,那个男人手里没有带任何东西。 “没有想到你居然落到了这个地步。”在过了一阵子,囚徒由于对方没有任何举动而惊讶的抬起头的时候,对方说话了,而通过这声音,囚徒认出了对方。 “是你……”囚徒的嘴巴翕动了一下,“被看成是神殿作为上神的慈悲化身的你来干什么,嘲笑我吗?还是要靠你来说服我这个恶魔忏悔……” “都不是!”那个男人走到他面前,跪下来,然后用手轻轻的拉开囚徒身上的衣服,检查了一下对方身上的伤口。 “很严重的伤。”神官服这么说,然后重复了一次。“很严重的伤……他们居然这么折磨你,太过分了。”他抬头看着囚徒的眼睛,说道。然后他拿出一角手帕,开始擦对方满是污秽的脸。 “我从来不曾宽恕过什么人……自然不会指望别人来宽恕我……”囚徒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道,他用力把脸转了过去,脱离了手帕。“你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帮我检查伤口的吧。” “他们已经判决你死刑了。” “我知道!那有什么关系。” “是判你死刑!” “那有什么关系……”囚徒把视线低下去,看着脚下。“这关你什么事?” “我只有一个侄女……”神官服站了起来,然后他把手放到囚徒的身上,随即,一股能量流入对方的身体。这力量温和而强韧,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伤口的痛楚就在这感觉中慢慢的变轻了。“只有一个!” “你是指露雪儿?”囚徒轻轻的问,虽然他语气依然乖戾,但并没拒绝对方给他治疗。“如果你是为了她的话,你可以可以给我婚约的解除书……我会签字的。现在就可以签字!” 神官服没有回答,他继续用他的力量给囚徒治疗。随着时间的流逝,囚徒身上的浮肿开始消退,原先被割开的皮rou,青色的淤伤都慢慢的消失。随着痛楚的减轻,他蜷缩的身体也开始舒展开来。 “我和她也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而且,和她的亲事只是我很小时候订下来的娃娃亲而已。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即使她另外找人嫁了也不关我事情……” 神官服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怒意。现在可以看到他的鬓角已经满是汗水,刚才的治疗消耗了他很大的精力。 “露雪儿是你的未婚妻……她是你的人!如果你死了,她就要为你守寡!!守一辈子寡!!” …… “我会想办法让神殿那帮人改变决定的!”神官服走到了囚室的门口,他脸色苍白,正在微微的喘息。相对的,囚徒的气色比原先好多了,而且开始用一种正常的姿势坐在那里。 “你想怎么做?你能改变他们?少来了,就你一个……”囚徒自嘲的晃了一下身上的铁链。“还是让我签字解除婚约比较合适。” “比起断头台和绞刑架来……神裁是你唯一的希望!” …… 楼下传来一阵响亮的瓷器摔破的声音,把艾尔达从半出神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就像昏睡的哨兵被长官猛击而醒一样。他这才发现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楼上呆了太长时间。 他站了起来,这桌酒席的钱是两兄弟一早就付掉了的,所以他就直接走下楼梯。 “……这样,恶魔王子死了。”吟游诗人完成了他的故事。他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听众们一阵热烈的讨论。 “果然是符合预言的结果啊‘只要是凡尘之身就无人可以杀你’,结果不是被人的手杀死……” “真的是个神奇的故事,真的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对了,后来那个国家怎么了?”一个年轻人突然发问,这个问题随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大家纷纷看向那个吟游诗人。“失去了所向无敌的将领后的结果呢?” “东方的起义被平定了,于是那个国家开始角逐霸主的地位,结果遭到了一次重大失败。”吟游诗人回答。这个故事就结束了,或者对于这个吟游诗人来说,他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于是人们满足了这个答案,开始把零钱纷纷丢到说故事人的帽子里面。很快的,帽子里面就堆满了小额的钱币。然后,人们开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他们的用餐并讨论刚才的故事。 艾尔达走到门口,在他正打算出去的时候正好有另外三个年轻人走进来。这三个人都穿着短褂,一看就知道是码头那边帮忙的。 “一个女人居然想组建商队,真的是太可笑了……” “是啊……就算是天天陪睡觉也不能让一个女人来指使啊……” 那几个人一边笑着讨论一边和艾尔达擦身而过。 “……我和几个人还正在讨论她还能不能支持下去呢。”走出门的时候,艾尔达突然想起布雷多克的话,那个女孩会坚持不下去……为什么会坚持不下去呢?就和战斗一样……只要还有兵力和财力,战争就不会结束…… ……不,战争会结束……即使还有堪用的兵力和财力也一样……只要有丧失了希望…… 艾尔达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黄昏。在他正打算回总督府的时候,一群士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黄昏的寂静。这群士兵在街道上飞跑,他们并没有认出领主,所以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艾尔达本能的感觉到事情不对,那群士兵是从港口那边跑来的。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整队的士兵是不可能在城市里这样匆忙的跑步的。他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改向港口那边赶了过去。 港口的船还有不少,但是属于布雷多克的那几艘已经消失了,就和那个前正规军军官说的一样,他在下午就出发了。夕阳现在笼罩着着海面,把一片的粼粼光彩投射到人类的眼睛中,海鸥在海上飞翔着,嬉闹着,但是海上一点风都没有。 很多人聚集在港口,有士兵也有平民。艾尔达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士兵的队长认出了领主。然后艾尔达就看到了这场sao动的原因。 一具被水泡的肿胀的尸体放在码头上,虽然被鱼咬的坑坑洼洼,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具尸体的死因。 有人用利刃砍下了他的头。 “殿下……”那个队长急切的看着他,艾尔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回答。 一阵海风这个时候吹来,把艾尔达的头发吹扬起来,他伸手拂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虽然奥雷尔一直认定艾尔达不留长发是一种浪费,但是他自己本人一直觉得现在不长不短的正合适他。但是即使是这样的长度,依然被这风给吹乱了。 “是海盗回来了吗……”年轻的领主抬头看着远方的夕阳,这个时候,太阳正落下一小半,剩下的只有大半个通红的圆球——红的简直像血染成的。 海上吹来了不祥的风,带来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