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出旗号
温大成一行到达根据地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初来的认识让温大成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面对部队里比例惊人的娘子军，温大成睡梦中都在喃喃自语：“到底是三哥啊，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早就知道，这坏小子是从头坏到脚的主儿，果不其然，刚一脱离控制，自己就在外面搞后宫。这么多的女人，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虽然梁三儿这小子从小有养一帮女人、造一个部落的梦想，可这也太辛苦了！不行，作为兄弟，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吃苦受罪，我要帮他。嘿嘿，我也不贪心，这么多的女人，只要三哥肯给我分五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睡梦中，温大成嘴角的涎水不断滴落在枕头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墙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正在沉睡中，温大成猛地从地炕上翻身坐起，一脸的愁绪：“不行啊，梁三儿这坏仔从小吃独食吃惯了，要是他不分给我怎么办？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他肯定做的出来。我用什么办法才能从这小子嘴里分点油水出来？要不，等以后打仗的时候朝他背后打黑枪？好像不行，这也太明显了，其他人不愿意。还是我给他饭碗里下毒药，让这小子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可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带我挣钱了，没有钱的日子可是非常艰难的。” 温大成异常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喧嚣声，从远到近。有人奔跑起来，窗外传来严肃的集结命令，迅速压制住慌乱的喧嚣。 “有情况？” 温大成心里一惊，赶紧翻身下床，拉开门走出门去。 外面，一个衣衫多处破损的漂亮女子被一堆人围在中间，正在紧张慌乱地说着什么。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死死捏住杨家启的胳膊，大声央求着什么。 已经先一步跑出屋的周楠和梁千美一脸的惊慌，捂住心口相互搀扶着，看样子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出事了！” 温大成第一时间意识到。 他快步走到人堆中，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报信美女透过破损衣衫裸露出来的一截细腰和半截长腿，心底下暗自咽下三口馋涎。 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端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沉声问道：“杨政委，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惊慌失措的美女闻声一愣，有点错愕地回头看了看温大成。看到对方是陌生人，她也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杨家启。 杨家启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这时候虽惊不乱。他先给梅景萍介绍温大成一行：“这几位是从边区过来增强我们力量的同志，这位是温大成同志，这位是周楠，这位是梁千美，还有其他几名同志还没有赶过来。” “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梅景萍同志，也是我们支队建立的功勋同志了。她前几天和梁队长外出执行侦察任务，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见面认识。” 周楠这时候满脸的焦急，忍不住打断杨家启的话：“杨政委，现在镇云-啊，不是，梁队长他落在日本人手里，我们该怎么办？能救出来吗？” 温大成闻言一惊，顿时收起轻佻的色痞心，追问道：“我三哥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让日本人抓去？” 杨家启有点无奈，他示意梅景萍重复一遍。 “你叫梁队长三哥？你是他弟弟？” 旁边的梅可妍听出了温大成话里的特殊含义。 温大成点点头：“我们从小长大，比亲兄弟都亲。梅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于是梅景萍把返程时在火车上发生的事重述了一遍。 温大成大吃一惊：“什么？娜仁-哦不，高桥美佳子那个女魔头也在这里，竟然碰上三哥了！完了，完了！” 温大成一脸的沮丧。 周楠受不了心脏的压力，追问道：“大成，这个高桥美佳子到底有多厉害？梁队长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温大成哭丧着脸点点头：“唉，落在其他人手里三哥还有逃脱的希望。遇到这个女魔头，三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这次，三哥他死定了！” 周楠头脑一阵眩晕，低声自语：“不，不会这样的。”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被梁千美攥着的胳膊一阵发紧，抬头一看，发现梁千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双目失神，看样子也是认可温大成的说法。 他俩是跟着梁三儿从大草原闯荡出来的老人，既然他俩认为梁三儿落在高桥美佳子手里凶多吉少，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高桥美佳子真有两把刷子。 周楠抱着万一的思想追问梁千美：“千美，是这样的吗？这个高桥美佳子真的那么厉害？” 梁千美的身子微微颤抖。听到周楠的询问，她艰难地点头：“这个女人很有心计，做事隐忍，手段狠辣，确实很危险。” 梅景萍不服气，气愤起来：“我们既然敢打鬼子，就不怕他们的凶残。现在梁队长落在敌人手里，我们不能不救。你们怕了可以不去，我现在就带人出山去救他。” “对，我们现在就带人下山去救他。” 梅家的几个姐妹纷纷帮腔。 杨家启赶紧伸手拦住站起身要走的梅家姐妹，耐心劝道：“梅景萍同志，先冷静。现在山里到处是伤员，能作战的同志不多，咱们不能把所有的作战力量都带出去，必须要防备敌人的圈套。你别着急，我马上派人联系山下的地下组织，请他们帮助探听消息，然后留下必要的警备力量，我亲自带人下山，寻找机会救出梁队长。” 梅景萍还要争辩，站在旁边的温大成突然咧开大嘴嚎哭起来：“我苦命的三哥嘢，你死得好惨啦！你一个人先走了，留下我该怎么办呦？！” “三哥呀，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照料好这里的女人的。我会继承你的遗志，创造伟大的...咳咳。三哥呀，你安心走吧，这里一切有我，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你就不用晚上找我托梦了。” 周围的人顿时石化：“这是兄弟吗？” 杨家启：“......” 梅家姐妹：“......” 周楠：“......” 梁千美：“温麻子，你去死！” 温大成把蘸了唾沫的手指偷偷藏在背后，脸上两行冒充泪水的唾沫闪闪发光。 他一脸悲戚道：“同志们，斯人已去兮何日君再来！三哥他生得伟大，死得光荣。我们不必过于伤悲，让我们收起眼泪，接过梁队长的钢枪，继承他的革命遗志和遗产，继续奋斗，开创我们更加美好的明天。” 转过头深情地扫视周围的女人们，温大成的柔情溢于言表：“你们放心，日后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杨家启：“......” “这个革命战士怎么这么别扭呢。” ----------------------------- 三天后，在温大成的坚持和组织下，支队在根据地搭起台子，为梁三儿举行追悼大会。 温大成作为家属代表，在会上作了声情并茂地演讲。从梁三儿两岁半开始穿着开裆裤做好人好事的先进事迹说起，沉痛追思梁三儿善良的一生，高尚的一生，做好事从不留名的一生。 台下近千名指战员鸦雀无声，仔细聆听温大成的追悼报告，用心领会梁三儿那高尚的灵魂，誓言要以梁三儿精神为指引，成为自己人生的价值追求和目标。 整场报告感人泪下，温大成大声疾呼：“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同志们，我们一定不忘梁队长临终的嘱托，高举旗帜，认准目标，一条直线走下去。同志们，虽然我亲爱的大哥，也就是梁队长，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我，但我绝不会藏私，我会拿出这笔积蓄的十分之一，作为我们支队的活动经费，给大家添置新衣服，让大家吃上好吃的。女同志们每人每月再多发一块银元的化妆费。” 底下的人哗然：“台上的那小子是什么鸟？” 温大成不以为忤：“同志们，你们要知道，虽然花钱的是我，可我的心是非常悲痛的。我只想说，和谐关系靠大家。虽然现在你们还不了解我，但今后随着我们的深入交往，大家肯定会懂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好人。我会把大家身体喂得棒棒的，嗯，对了，就像那位同志一样身体强壮，油光满面。” 温大成得意洋洋地指着拨开人群走到台下的梁三儿说道。 突然，温大成觉得有点奇怪：“咦，这位同志，我感觉你好面善，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梁三儿黑着脸走到台上，二话没说一脚把温大成踹到台下，指着挣扎不起的温大成朝底下的人喊：“给我狠狠地揍他，打得让他mama都认不出他。范守文，你聋了吗，竟然连我的命令都不听？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上去揍他。对，就这样，下手再黑点我给你记三等功。” “嘶~哇撒，我也就那么一说，你竟然朝那里下手，这也太狠了吧！万一那一下把他给废了，那他下半生的幸福可咋办呢？喂喂，梅景萍、梅可妍，你俩是女生耶，怎么也踢他那里，这可一点都不淑女。” 梅景萍边踢边抬头道：“没事，踢不死他。你刚来，先在台上歇会儿。这个土鳖这两天竟然流露出霸占我们姐妹的意思，我们已经忍他好久了，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做点工作，争取把你的追悼会办成他的追悼会。” “哎呀，救命呀！三哥，是我啊，我可是上级派来的，你不能对我下黑手啊！” “千美小丫头，咱们可是一路共患难过来的，你快来救我啊！” 梁千美早已经破涕为笑，冲到台上抱着梁三儿的胳膊不撒手。听到温大成的话后她摇着两条小辫子对台下的人说：“别听他瞎咧咧，你们该怎么揍他就怎么揍他。” 顿时脚如风至，拳如雨下。 温大成更大声的哭爹喊娘。 “我又不是鬼子汉jian，地主老财，你们为什么放不过我？” “姐妹们，狠狠地揍他。凭他竟然也敢拍我的肩膀，拉我的手，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大色鬼一个！” “三哥，我错了，饶过我吧...” “啊呀呀......” 一场气氛严肃的追悼会最终以闹剧收场。 --------------------------- 支队指挥所里，梁三儿听完杨家启对近期根据地工作的汇报后，蹙着眉头盘算着手头的作战力量。 半晌他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既然这次的任务是中央亲自下达的，并且专门给我们派来了增援力量，那不管我们困难有多大，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执行中央的指示，打出旗号，配合中央的斗争，完成好这次任务。” 鼻青脸肿的温大成坐在角落里“嘶嘶”吸着冷气，极其不忿地泼冷水：“我说三哥，不是兄弟说风凉话，你这里人枪不上千，能打的全是伤病号，好胳膊好腿的人里面多数还是女兵，这样的实力别说去打日军重兵盘踞的县城，就是出山溜达一圈都有很大的风险，拿什么来执行作战任务？” 还没等梁三儿说话，坐在桌边的梅景萍柳眉倒竖，出声呵斥温大成道：“你有几分轻重，竟敢瞧不起我们女同志。告诉你，翠微山抗日根据地的根基就是以我们这些女兵为主建立起来的，成立伊始就粉碎了敌人的扫荡、围剿，夺取了大批武器，更攻破了敌人的交通要地，壮大我们的声威和实力。论到实力，我们女兵不比男兵差。” 温大成嗤之以鼻，小声嘀咕：“拉倒吧，要不是有我三哥，就凭你们连生存都有问题，还谈什么作战？” 梅景萍一拍桌子长身而起，怒喝道：“你在那里嘀咕什么？有本事放大声音说。” 温大成歪着头递给她一个白眼仁，伸手挖了挖鼻孔，理都没有理她。 杨家启看他们闹得不像话，正色道：“好了，好了。都是革命同志，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如果连我们指挥员都这个样子，让我们的战士们怎么想？现在是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的军事碰头会，是很严肃的会议，你们要端正态度。” 梅景萍气呼呼地坐下来，用大眼睛狠狠剜了温大成一眼。温大成仰起头打量房顶，根本不接她的招。 杨家启微微摇摇头，转过头对梁三儿说：“队长，下一步我建议咱们先从日伪顽势力交织的地方下手。那里他们相互忌惮，有一定的势力缓冲区，容易在短期内取得一定效果。” ...... 梁三儿没有反应。 杨家启抬头看看梁三儿，见他双目一直在斜对面周楠的身上瞄来扫去，竟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屋里静了一下，梅景萍也注意到了梁三儿的反常，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周楠。 临时担任会议书记员的周楠在大家的注视下局促地低下头，手指使劲把上衣下摆往下拽，希望用上衣遮住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 “这两个人之间莫非有情况？” 梅景萍满腹的疑虑。不知怎么地心里一下子充满了酸酸的味道。 从失神中警醒过来，梁三儿咳嗽一声，很好地掩饰刚才的失态。他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很果断地说：“不，这一次我们要么不干，要干一定要做到轰轰烈烈。我决定，咱们这一次打这里。” 杨家启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里？这可是国民党军在西南面占据地盘的中心控制城市，他们在周边的兵力加起来不少于两个师的兵力，咱们现在的力量可万万敌不过的。” 温大成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前，低头看了一下地图上梁三儿所指的地方后大声赞道：“高，实在是高。到底是三哥，一下就戳中了敌人的痛处。只要咱们打下这里，重庆方面肯定会气得跳脚的。哈哈，这就叫他们做得初一，咱们做得十五，既然反动派们敢搞摩擦攻击咱们的部队，那咱们也给他来一下，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只要这笔买卖成功了，咱们绝对能完成中央的指示任务，还能捞到一个油水丰厚的根据地，比窝在山里强多了。” 刚才还气势如虹地梅景萍这会儿也说话磕巴起来：“可是队长，咱们现在就只有这么一点作战力量，要和国民党军近两个师的兵力作战，这可能吗？” 梁三儿很豪迈地摆摆手：“有我在，一切皆有可能。这是我们新四军江南军分区第七师开张第一仗，大家一定要有信心。这一仗打好了，我们这支部队就是中央承认的、真正的师级作战部队，这是多少其他兄弟部队梦寐以求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这一仗，我们必胜！” “大成，这次打出旗号的任务就交给你，你务必要做到让人人知晓我们第七师的名号，有困难吗？” 温大成满不在乎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多大的事儿？放心吧师长，这件事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杨家启犹豫不决：“要不咱们再讨论讨论，研究研究细节？” 温大成拍着他的肩膀劝道：“拉倒吧，政委。还费脑子研究啥！你是不了解我三哥，一旦他这么笃定要干一件事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有完全的把握了。这时候咱们啥都不用管，只管磨快刀子跟着他上就是了。放心吧，我对三哥有信心。这一次，咱们准能成功。提前祝贺你了，能够荣升师政委。这样的级别够在中央首长那里挂上号了。” 说着话，他和梁三儿两个已经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 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笑，大家一脸的愁绪。看着大傻子梁三儿和二傻子温大成，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