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冤家聚首
雨夜。 车灯刺破暗夜的黑幕，在如帘的雨串中变换着光晕。 一队汽车以极大的毅力在泥水的道路上挣扎着向前行驶。 有些特别难走的路段，头车的司机不得不摇下车窗，把头探出窗外努力看清前方的道路。 旁边，土城子带队的宪兵队长有点担心地向一言不发的高桥美佳子建议：“高桥大人，要不我们等雨稍小点再走吧，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出事故。万一发生翻车，就会像中国人说的，欲速则不达。” 高桥美佳子紧抿着薄薄的嘴唇，轻轻摇摇头：“不。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克服，力争早点赶到红格尔图。你们不了解这个梁三儿的可怕，他既然到了那里，绝不会老老实实当良民的，定然会有惊天动地的举动。我怕去迟了，红格尔图会出事。” 宪兵队长有点迟疑：“大人，您会不会过于忧虑了？那里怎么说也驻扎有huang军的正规军，他们又不可能大规模向城里运送军火和部队。要说造成一定的sao乱是有可能的，但要威胁到红格尔图的根本，应该不可能的。” 高桥美佳子冷冷一笑：“那是你不了解这个人。他和普通的中国人可不一样，那是有一点可能都会创造奇迹出现的人物，我们断不能掉以轻心。只有把他牢牢捆在我的脚下，我才会心安。你不用多说了，我们就是爬，也要爬到红格尔图去。” 红格尔图。 温大成带着三十几个冒充流民的手下到警察局门口去领枪械。 按照多局长的呼吁和城内几家大户的积极响应，各家都成立了自卫队，按照摊派的规模自行组织人手负责城里各自区域的治安守卫任务。 和春堂最终负责守卫南门和城门里一段街道的巡查治安保卫任务。梁三儿借口人手不足，从冒充流民的手下毫无忌惮地又招募了三十多人。而且这三十多人的枪支弹药都由多局长负责提供。 梁三儿作为献策者，又是带头积极支持多局长工作的人，就尊重他本人的意愿，照顾他负责南门一片的任务。这里面的好处就是能占据一处城门，可以在进城的人身上抽点油水。 这也是大家伙儿心知肚明且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 毕竟有着万家生佛的美誉，温大成带着和春堂的护卫队在南门开始执行警卫任务后，并没有做得有多过分。甚至还自掏腰包为城墙上负责防守任务的伪军和日军送去了茶水、香烟和零食。这一招让城墙上的日伪军对和春堂护卫队的印象大大的好，他们“哈哈”大笑着拍着温大成的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信任就在这样一片融洽的气氛中形成。 一场雨连续下了几天。 绥西地区很少遇到这样长时间、大范围的降雨。长时间的降雨让习惯了高原干燥气候的人们心里感到焦躁。在城墙上披着雨衣来回巡视更变成一件苦差事。除了日军，伪军已经私底下开始通过摇骰子来确定谁去巡哨了。 城楼里空间狭小，负责南门一片的日伪军有好几队，日军又霸道，先行占领了城楼，摊上巡哨任务的伪军小队就只能在雨中哆嗦了。站在城墙上，一股风夹带着雨滴狠狠砸来，顿时让人感觉前后透心地凉。 这份差事，苦不堪言。 温大成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大雨来临前他就预感到天气的不正常，着手开始准备材料。大雨开始下后，他让人在南门里面靠墙根搭了两间结实的棚子，没事的时候大家伙都躲在里面避雨。 三义县的人从小都是好享受的主儿，温大成更不会亏待自己。反正下雨没什么事儿，他把每天六遍的巡哨任务改成了一天两遍。大多数时间就和手底下的人躲在棚子里架起炉子烤烧烤。后来更有好事的手下搬来酒rou，支起了赌桌，轮流坐庄赌钱。 城上的人在凄风苦雨中苦挨，城下的人在棚子里吆五喝六地喝酒吃rou赌钱，这种反差考验每个人心底的承受力。 坚持到第三天，城楼里的日军指挥官腾地一下从冷冰冰地凳子上站起，带着手下的日伪军就冲进了温大成一伙的棚子。 还没等温大成反应过来，他一把薅住温大成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温，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既然要替huang军分忧，就要忠于职守，绝对不能阴奉阳违，欺骗我们。” 温大成被杀气腾腾的这伙日伪军吓住了，结结巴巴地求饶：“是的，太君，您说得太对了。我绝对不会玩忽职守，我肯定要说到做到，坚决完成太君安排给我们的任务。” 说着，温大成咽下口唾沫说：“可是，太君。这几天不是下雨吗，城里的人都在家里躲雨，出门的人不多，也没什么可巡查的。弟兄们就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呵呵，没有别的意思。” 闻着屋里浓郁的酒香和烧烤架上的rou香，看着赌桌上摆着白花花的银两，日军指挥官眼底闪过浓郁的不平衡，感受到身上的寒意被屋里的温暖驱散，越发不想离开了。 他一把推开温大成说：“呦西，呦西。既然这样，你们，”指着伪军继续道：“还有他们，加上我们。咱们分成三组，每组负责一段时间的城墙巡逻，这样更加的科学合理。以后一队人回营休息，一队人在这里值守，一队人在城墙上。你，认为我这样的安排如何？” 温大成期期艾艾地苦笑：“太君，这样的安排，也好了。” 说完温大成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狡猾地表情：“太君，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带人上去值守。等晚上了我们回去，你们上来轮换可好？” 注意到温大成猥琐脸上的狡猾表情，日军指挥官狠狠一拳打在温大成的胸膛上，把他打得踉踉跄跄地退开，嘴里凶狠地怒吼：“八嘎，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我们值守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看不到吗？该怎么值守我说了算。今天白天晚上都由你的人值守。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回营休整。从明天开始，我们负责早上，皇协军负责下午，你们，负责晚上的巡守。就这样定了，你们现在就去上面，快快滴。” 嘴里吼着，手下的日军用枪托木棍把温大成一伙轰出了木棚。看着日军凶神恶煞的样子，温大成一伙也没敢去收桌上的银两，眼睁睁看着日军喝他们的酒，抽他们的烟，吃他们的rou，拿他们的钱。一声不敢吭地灰溜溜上了城墙。 手抚着垛口粗粝的墙砖，温大成抑制住激动地心情，远眺雨中雾蒙蒙地远处，朝身后重重地点点头。 身后，几个人把粗重的铁棍绞在了城门闸的绞盘里，彻底破坏了落下门闸的机关。另一个模样有点灰扑扑地手下，小心翼翼地把一只鹄鹰从布包里掏出，扬手抛到空中。鹄鹰在城墙上盘旋了一周，认准方向迎着大雨向着远方飞去，很快消失在雾蒙蒙的空中。 所有人都默默抬头看着鹄鹰消失在雨雾中，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钢枪，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夜幕，很快降临。 红格尔图西门。 一队满是泥泞的车队喘着大气驶进了城门。 当地奉令前来接应的宪兵队负责人等候在城门边。等车一停稳，他急忙上前，把从车上往下跳的高桥美佳子扶了下来。 用手揉了揉疲惫的脸色，仿佛要把一路的疲惫驱散。 恢复了状态的高桥美佳子随意地向他点点头，向身后的宪兵队长命令：“让你的人下车活动5分钟，检查装备，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现在就去猎狐。” 说完，她转向前来迎接的宪兵负责人说：“你谁也不要告诉，就你自己带我们去南关的三才巷。一定要快。” 所有人一愣。身后的宪兵队长迟疑地问：“可大人，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大家都很疲惫了。既然对方像你说得那样凶悍，我们这样的状态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高桥美佳子摇摇头：“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不然，危险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他在城里做了多少准备，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有力的打击才能取得效果。不然，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前来迎接的宪兵负责人问道：“那大人，不需要告诉城里的驻军派人配合吗？” 高桥美佳子严厉地瞪着他说：“糊涂。我们这样神速的赶来都不能确保不被对方发现。城里的驻军力量肯定在对方的监控下，稍有动作，对方肯定会发现的。一旦到那时，我们的所有付出都会白白浪费，甚至会被对方反咬一口。什么都不要多说了，立即执行吧。” “哈伊！”两名指挥官同时肃颜应答。 夜色漆黑如墨。 南门外，一团、一团的黑影从黑暗中被吐出，脚踩着潮湿的泥地，脸上涂抹着黑色的山匪们默不作声地来到城门前，随着两声夜枭的叫声，城门，被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了。 潮湿清新的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从城门里的木棚中飘出，刺激着进城人的鼻腔，一股燥热在所有人的胸中涌出，这一夜，是这些丧尽天良盗匪们的狂欢夜。 穿过黑沉沉的城门洞，城里空阔的街道上，梁三儿独自站在那里，张开双臂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夜色中，他轻轻喊道：“欢迎你们的到来。今夜，红格尔图因你们的到来而注定毁灭。这一刻，我不再是佛，我要带着你们入魔，享受人生的放纵。” “万岁！”无数的欢呼在山匪们的心中响起。 黑压压地人群像洪水一样冲入了梦中的红格尔图。 ******************************************** 高桥美佳子的行动一帆风顺。 和春堂的内宅院里亮起了灯光。 被留在屋里等消息的欧阳静怡和明川千美五花大绑出现在高桥美佳子面前。 还没有从大变的惊恐中醒过神来的欧阳静怡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身笔挺军装的高桥美佳子，脱口而出喊道：“娜仁，竟然是你！” 与她相比，明川千美反倒率先冷静下来，她冷静地问高桥美佳子：“你们想怎样处理我？” 高桥美佳子压根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没理这两个女人的话，阴沉着脸问手下：“怎么就抓住了她们两个？其他人呢？” 宪兵队长察觉到高桥美佳子的情绪快要到爆发的边界，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已经拷问过这里的人了。除了她们俩是和您要找的人一起来的，其他医生、伙计和帐房都是本地人，临时受他们聘用，根本不知道内情。至于其他人，从白天开始就不在了。” 一股不好的感觉浮上高桥美佳子心头。想到城里的驻军，她强迫自己心安下来，把那股不好的想法甩出头脑，快速走到欧阳静怡面前问：“告诉我，梁三儿去哪里了？” 欧阳静怡已经冷静下来。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她反倒不害怕了。冷冷看着高桥美佳子说：“咱俩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说完，欧阳静怡恨恨地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日本特务。枉费梁三儿当年不顾性命地把你从马匪那里救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早知今日，当初真不该去救你。” 高桥美佳子根本没受欧阳静怡情绪的影响，她伸手帮欧阳静怡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温柔地说：“在鸡鸣寨，我真的很感谢欧阳jiejie。也感谢所有对我好的人。这不，我现在回来报恩来了，可找不到正主儿，我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呢？好jiejie，你就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好不好？” 欧阳静怡冷冷地看着她，突然张嘴狠狠地淬了她一口。 高桥美佳子早就料到欧阳静怡不会乖乖合作，还没等她淬出口就闪身躲过了。然后脸色一转，恶狠狠地揪住欧阳静怡的头发，在她脸上响亮地扇了两个耳光，咬牙切齿的问：“说，梁三儿到底去哪儿了？再不说，别怪我毁了你这张脸，再拿你去喂狗。” 感觉嘴角流下咸咸的血腥味，欧阳静怡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抬起头，朝着高桥美佳子冷笑：“你杀了我吧。梁镇云会为我报仇的。” 高桥美佳子失声一笑，气氛顿时又诡异地缓和下来，“你说什么？梁三儿会为你报仇？算了吧，大家都是熟人，何必说梦话呢。梁三儿有多自私你不知道吗？没有好处他会为你报仇？你做梦呢！” 明川千美在旁边静静地插言：“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欧阳jiejie是他的妻子。” 就像被扼住了脖子，高桥美佳子的笑声一下顿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川千美：“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是夫妻？” 明川千美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你没听错。他们是夫妻。” 转头看看欧阳静怡的神色，又回过头看看明川千美的脸色，高桥美佳子知道这两个人没有说假话。 突然一股如山般的怒意从胸中涌起，她凶狠地一脚把明川千美踹倒在地上，返身狠狠一拳打在欧阳静怡的腹部，让她惨叫一声蜷倒在地。 睁大充满血丝的眼睛，高桥美佳子瞪着宪兵队长问：“知道她的房子是哪间吗？” 在宪兵队长的指引下，高桥美佳子亲自扯着欧阳静怡的衣领把她拽到了房间中。然后细心地开始搜查。 不一会儿，凭着对欧阳静怡的了解，高桥美佳子很快找到了隐藏的电台。正在这时，宪兵队长那儿传来一声惊呼，“大人，这里发现一个隐藏的密室。” 高桥美佳子大喜过望，跨步赶过去。地面上，一个地窖的盖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高桥美佳子深深吸口气，压抑住狂跳的心情，“梁三儿，很可能躲在里面。” 她退后两步，向对面的宪兵队长命令道：“打开，让人下去搜查。注意，尽量不要开枪，一定要抓活的。” “砰”的一声，地窖口打开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随即，城里各地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大火，冲天而起，野兽一样的喊杀声哄然响起，红格尔图，大乱。 高桥美佳子霍然抬头，脸色惊疑不定，“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一个负责封锁这里的土城子宪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人，不好了。红格尔图的南门被中国人攻破了，现在有数不清的中国人冲进城来，四处攻击放火。城中心的huang军驻军大营那里枪声最密集，显然是中国军队攻击的重点，看情况自身难保。我们最好尽快撤出城去。” 还没等高桥美佳子作出反应，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这枪声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边，另一名宪兵狼狈逃窜进来，“大人，不好了。有一队中国军队冲过来猛攻我们这里，大家猝不及防，伤亡惨重，快守不住了。请大人抓紧想办法突围出去。” 高桥美佳子暗叫一声糟糕，脑海中电闪雷鸣般想到鸡鸣寨山匪们惯用的打仗伎俩，抬腿一脚把门踹合上，飞身扑倒一张桌子，把自己隐藏在桌后。不远处的欧阳静怡也被高桥美佳子的动作波及到，猝不及防下仰面摔倒在床脚边。 就在这时，一堆黑压压地小点从院外飞进来，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轰轰”炸响开来，登时把小院炸得浓烟滚滚，院里、门边的几名日军宪兵无一幸免，全被炸倒在地。 狼狈地咳嗽着，高桥美佳子知道这种时候生死牵于一发，一个滚身到欧阳静怡身边，一把提起她，掏出枪抵着后脑勺朝院外大喊：“梁三儿，你住手。要不然我就把你老婆打死。” 踹倒被炸得不成样子的院门，梁三儿、温大成带着十几名马匪缓步走进了小院，后面跟着已经被解救出来的明川千美。 用袖子捂住口鼻遮挡难闻的硝烟味，梁三儿瓮声瓮气地回喊：“大丈夫何患无妻，有本事你开一枪试试？” 屋里的高桥美佳子和欧阳静怡同时气结。 梁三儿继续喊：“你带来的人不经打，已经全被我消灭了。城中你们军队的大营也快被我的人攻破了，你就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你竟然会自投罗网，呵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要是你乖乖投降，念在以往的情谊上，我饶你不死。要是你敢负隅顽抗，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高桥美佳子冷笑道：“笑话，从小到大我从来就没输过，怎么可能会向你这个小瘪三投降。你乖乖放我走，我就饶欧阳静怡不死，不然，我宁可一枪打死她。” 欧阳静怡这时尖声大喊：“梁镇云，你不要管我。开枪打死她。” 高桥美佳子没想到欧阳静怡这时候会说这种话，气得狠狠打了欧阳静怡两个耳光，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出了一口恶气，高桥美佳子正要再和梁三儿谈条件，突然后颈受到一记猛击，她艰难的转头看去，原来是多雯儿在她身后拿着一个木匣砸在了她的后颈上。 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一句，高桥美佳子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就此昏迷过去。 看着对面梁三儿一伙惊异地眼光，多雯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呵呵，今晚大家都没睡啊。真热闹。” 梁三儿举起了手中的枪。 多雯儿赶紧解释：“我说，我全说。我今晚刚刚冲开了你封我的xue位，正愁头顶的盖板打不开呢，他们就进来把盖板掀开了。还没来得及下去，你们就打进来了。我看没人管我，就自己出来了。” 说完，多雯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梁三儿的脸色说：“你不会怪我吧？要不，我自己再下去好了。” 梁三儿脸色阴晴不定转动了半天，听到远处日军驻地大营那里枪声如爆豆般炸响，到底放心不下，终于吐出一口气对多雯儿说：“先把欧阳解开，帮我保护好她和千美，顺便看管好这个日本女特务。把这些事做好了，我今晚就放过你家人。不然，哼哼，你知道后果的。” 多雯儿赶紧点头：“没问题，我都能做到。你放心吧，这里一切交给我。” 鼻里哼了一声，梁三儿转身带着温大成一伙快步离开小院，朝着城中心的日军大营赶去。 从天空看去，夜色中的红格尔图城里无数火把在大街小巷中穿行、摇曳，相互射击的曳光弹划破夜空，交织出无数的弹道，由这些光亮组成的图案就像一张露出地面的恶魔面孔，张着大嘴显出狰狞的神情。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乱世匪，丧天良！ 红格尔图，一片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