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大青山下的一个据点里，一个伪军队长战战兢兢地对着电话报告：“太君，八路的攻势很猛，请快速增援，不然我们就顶不住了。” 对面声音很大的说了一段话。 伪军队长苦笑地报告：“太君，我们这里的守军全部都在战斗，刚刚野田班长命令我抓紧向您打电话报告，请求增援。现在，除了我给您打电话，所有人都在战斗呢。我们甚至看到了八路竟然有一门九二炮，刚才已经打塌了围墙，攻进了内线。幸亏他们炮弹不多，不然，我们这里早就失守了。” 对面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嘎，上回丢失的九二炮竟然落在了八路手里，上面知道是大大的麻烦。你们务必坚守，援军很快就到，一定要把九二炮夺回来。” 放下电话，伪军队长转过身对着身后站着的梁琨说：“长官，我都按您说的办了，您看还有什么指示？” 梁琨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你的表现很好。现在正是你立功的时候，这样的机会不多，你一定要把握住。我们的政策是宽大的，只要你帮助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伪军队长心里暗想：“如果不是你们穿着日本人的衣服诈开了据点门，谁肯和你们合作？现在这里一个班的鬼子都让你们消灭了，我就是想不合作都不行了。唉，跟着你们土八路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不过现在后路已绝，只能跟着你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归想，伪军队长表现得慷慨激昂：“长官您放心，我也是中国人。我原来是东北军的，＇九。一八＇后无处可去，被迫流落到这里当伪军。日本人一直欺压我们，不让我们好活，我早就恨透了这帮狗东西。现在好了，长官你帮我们出了气，收拾掉了这些鬼子，大长了咱们中国人的志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您尽管安排，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琨意味深长地拍着伪军队长的肩膀说：“好，很好。你的表现非常不错。我们每一位中国人都应该像你一样积极抗日，这样才有希望光复故土，赶走鬼子。” 看着旁边其他人走了出去。梁琨低下头悄悄俯在伪军队长的耳边说：“你告诉我鬼子私藏的库房，我就放你走。如果你路上手头紧，我可以分你一成。” 伪军队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梁琨。 梁琨人畜无害地点点头，“我说话算数。” 伪军队长脸上浮出了略显猥琐地笑容，和梁琨对视笑了起来：“喔，搞了半天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实在忍不住，伪军队长挖苦了梁琨一句：“长官，你好像和平常的八路不太一样嗳。” 梁琨神秘地眨眨眼睛：“彼此，彼此。老哥我绝对是八路，如假包换。只不过我的眼界比一般八路更宽阔，思路更灵活，作风更开放。怎么样，我的意见你采纳不？” 伪军就怕八路不讲条件，只要讲条件，伪军队长就不怕。 他嘿嘿笑着说：“长官，既然如此，你也知道，弟兄们低三下四当狗腿子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库房我告诉你，不过你得分我一半。” 梁琨摇摇头：“事成后我可以伪造现场，帮你开脱。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你的队长，但东西我最多分你二成。再不能多了。” 伪军队长态度坚决：“谢长官考虑周全，不过我要四成，再不能让了。” 梁琨神秘莫测地变换着眼神，看着伪军队长说：“一成半，不干拉倒！” 伪军队长读懂了梁琨的眼神，赶紧接茬：“二成就二成，成交！” 从死去日军小队长身上找来钥匙，伪军队长打开一个暗门，里面竟然堆满了日军的弹药、被服、粮食和其他补充物资以及金、银等财物。满满登登一地窖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梁琨伸出手握着伪军队长的手说：“老哥姓梁，很高兴咱们合作愉快。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亏待兄弟。这里面的细软都归你了，希望咱们下次继续有机会合作。” 伪军队长大喜，“老哥做事敞亮，兄弟绝对不会忘记老哥的恩德。你放心，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兄弟，我这里可以网开一面。价格好说，我按黑市成交价给你打八折。” 一老一少两个不良人把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一起发出黄鼠狼般地嘿嘿jian笑。 车灯刺穿了黑暗。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四辆日军的汽车拉着增援部队向被袭据点赶去。 “来了，警备。” 随着低沉的命令，黑暗中响起了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 一道旱河的桥边，李井泉带着人埋伏在桥头两侧，静静等着日军钻进埋伏圈。 桥是一座简陋木制桥，虽经加固，但仍然狭窄破败。汽车到了这里，只能放缓速度，排成一列纵队缓缓上桥。 看着日军难得地犯晕上钩，李井泉心头狂喜。他向身边的拉雷手作了个下劈的手势。 拉雷手狠狠一拽手中的绳子。顿时，木桥上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走到正中间的两辆车满载着日军掉到了桥下，汽车零件和人的肢体四处乱飞，两车人眼见死得不能再死了。 仍然停留在桥头没有上桥的两车日军眼见前车中了埋伏，顿时慌了手脚，气急败坏地匆匆跳下车就近寻找掩蔽点。 就在一片慌乱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飞来了无数的手榴弹，这些手榴弹投掷地点离日军很近，炸点很准，还没有完全展开队形的日军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根本来不及组织反击。 随着李井泉打响手中的驳壳枪，埋伏在四周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士兵们呐喊着冲上了公路，不费什么劲就把所剩无几的日军消灭了个干净。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急于增援的日军根本来不及发挥火力优势就被全部消灭光。 但在最后的白刃战中，日军的强悍仍然显示出他们的凶残。虽然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但仍有十几名士兵被最后负隅顽抗地残存日军刺死、刺伤。 指挥伏击部队迅速打扫了战场，李井泉带着队伍消失在黑暗中，返回了根据地。 根据地里，梁琨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等李井泉他们返回的时候，飘散的白米饭味道顿时让饥肠辘辘地李井泉他们腹响如鼓，引得早一步返回的梁琨他们哈哈大笑。 一连吃下三碗白米饭，李井泉这才满意的抹抹嘴，放下碗筷。梁琨在旁边递给他一支日本香烟，帮他点着火，自己也点了一锅烟，俩人蹲在凳子上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李井泉仔细打量了一下嘴里的香烟，惊讶地“嚯”了一声：“老梁啊，你这次出去发财了。弄来白米饭不说，竟然能弄来日本人的香烟，了不起呀！” 梁琨也洋洋得意地说：“嘿，老李呀，别看你消灭地鬼子比我多，可缴获就不一定了。说出来比比，看咋俩昨晚谁的收获多？” 李井泉呵呵笑着对梁琨说：“好你个老家伙，竟然还和我争强好胜。好，我告诉你，昨晚我消灭了四车的日本援军，五十多个鬼子全让我们打死了。缴获了三十多支步枪，五个掷弹筒，二挺歪把子机枪以及他们的弹药、被服等。咋样，不赖吧！” 梁琨点点头，“不赖，确实不赖。说明咱们的策略是有效果的。我缴获的枪支不如你，可我拿到了据点里日军的秘密仓库。哈，没想到吧，有了这些物资，不管作战弹药还是食物补给，咱们完全能坚持一个月。” 这个消息让李井泉大喜过望：“老伙计，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我正愁最近作战频繁，各项消耗大，弹药补不上呢。看着战士们饿着肚子、穿着单衣迎着鬼子的子弹冲锋，我的心就在流血呀！哎，对了，这次你把子弹都留给我去打伏击，你是怎么打破日军据点的？不说伪军，那里最少有日军的一个小队呀。” 梁琨洋洋得意地说：“要说，这次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张卓同志。她和周楠返回的时候，带来了不少日军的被服给咱们的同志御寒。我灵机一动，就让战士们穿上日军军服冒充增援部队。恰好当时据点的岗哨是伪军，让我咋呼了一下就放我们进去了。嘿嘿，到了里面还有什么好说的，面对面过招我还会怕他们？这不就夺了据点，打电话骗鬼子来增援，让你也没闲着吗！” “哈哈哈，”李井泉高兴地拍着梁琨的肩膀说，“老伙计，还是你行！” “你别说，张卓同志这次可是给咱们立了功了。带回来电台不说，还给咱们带来了许多粮食和被服，解决了咱们根据地的燃眉之急，不容易呀。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联系通了大青山里的各股力量，万一不利情况下撤退到大青山中，也不会和山里的其他势力冲突了，这对咱们非常有利，很不错。” 磕了磕烟灰，梁琨脸色严肃起来：“可是这次日军来势汹汹，到处制造无人区，构筑碉堡、封锁线，妄想把咱们困死、围死，今后的局面只会越来越困难。咱们一定要想尽办法打破敌人的包围，立足自身解决困难，决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像这次这样的围点打援毕竟带着点运气的成分，而且敌人肯定会吸取教训，引以为戒，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下一步咱们既要坚持内线作战，也要组织力量跳到外线，在敌人的腹心插上一把钢刀，让他顾此失彼，知难而退。” 李井泉点点头，“是啊，我们打击敌人越有力，敌人的反扑就会越疯狂。我们决不能让敌人占据上风，要狠狠地打掉他的气焰。这不仅要求我们更要讲究斗争策略，还要想方设法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筑起抗日的统一长城，发挥最大合力，把鬼子赶出我们的土地。” 葛家岔。 临时搭起的大棚里人头攒动。在座的都是雄踞一方的寨主、首领。不过现在，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底下听台上的梁三儿训话。 梁三儿今天穿戴一新，器宇轩昂地站在台上，身后是温大成陪侍左右，这种庄重的场合当即让平时散漫惯了的众山贼匪首一进门就感觉到与众不同的气氛。大家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俯首帖耳地根据提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梁三儿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看底下黑压压一片土匪头子屏气凝神听自己说话，梁三儿也感觉到了一种满足感。他清清嗓子，开始向底下的人洒鱼饵：“诸位弟兄、各位同仁，全体好汉，今天劳烦各位前来，却是有一要事相商。” 底下的众山贼匪首相互交换了一个充满疑虑的眼神，这位特派员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只听梁三儿接着说：“前一阶段由于各位义士的鼎力襄助，我们粉碎了日军对大青山的围剿，打开了一片局面，光复了偌大的河山。全国民众听闻此讯欢呼鼓舞，奔走相告，对我等驱逐日寇之壮举大加赞誉。更难能可贵的是，晋商也派代表前来接洽，愿拿出货品买卖的一部分利润资助我等抗日之义举。为此，我决定根据各山寨规模大小和所做贡献每月给诸位派发红利，上不封顶，下不封底，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诸位以为如何？” 底下顿时欢呼如潮：如此好事谁不想要？如此一来只要让梁三儿高兴，红包大把的派发下来，岂不比在中央军还要滋润？！ 梁三儿从身后温大成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红纸壳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五千块银元几个大金字，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梁三儿继续说道：“前一阶段，金瘸子他们机缘巧合立了一功，为我们大青山带来了可观的收益。在此我代表国府、代表全国的民众向金瘸子他们颁发五千块银元的奖励。金瘸子，喊你呢，快点上来领奖。” 金瘸子没想到今天会摊上这样的好事，本以为听错了。结果听到梁三儿不断喊他，这才意识到是真的，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上台去领奖。 梁三儿在台上把红纸壳的奖牌发给他，又从打扮的花枝招展充当礼仪小姐的郑红霞手里接过一个大红花绶带给金瘸子披上，转过身和他站在一起，带头鼓起掌来。 底下欢声雷动，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金瘸子杀人放火的事儿见多了，这样的事儿头一次碰到，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哆嗦着嘴唇只是像复读机一样念叨：“感谢特派员，感恩特派员，我好幸福啊！” 把高兴地稀里哗啦的金瘸子推下台。梁三儿继续训话：“弟兄们，像这样的荣耀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关键在于你们肯不肯要，敢不敢拿？告诉我，你们肯要吗？” 底下齐声高呼：“肯要，我们肯要！” “你们敢拿吗？” 底下都是打家劫舍的主，压根儿就没什么不敢干的，他们大声呼喊：“敢，我们敢拿！” 梁三儿两手一拍，“好。既然你们敢要，你们敢拿，我就敢给你们。我宣布，从当月起，每月拿出五万块银元给各山寨发红利，谁对我忠心，谁听我的话，谁出的力大，谁做的贡献多，那他就分的多。” 底下的山贼头头们再也坐不住了，大家全都站起来高兴地跳啊、蹦啊，相互搂抱欢庆：这位特派员简直就是活菩萨，竟然会给大家白白给钱。我们大家衷心拥护他！ 梁三儿手向下压了一压，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弟兄们，这笔钱本来晋商已经答应送来了。但是呀，最近日本人又不安分，他们不死心，cao枪拿炮地来祸害咱们的好事了。他们一来，把晋商的商道和买卖市场又给占了，这样晋商就赚不到钱，他们赚不到钱答应给咱们的利润就无法兑现。无法兑现咱们就拿不到钱。大伙说现在怎么办？” 底下的山贼们激愤地“嗷嗷”叫，“砍死他们，把我们的地盘夺回来，让晋商乖乖兑现给我们的红利。” 梁三儿很高兴大家的抗日觉悟这样整齐，这样高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对，只有把这帮坏我们好事的日本人赶走了，我们大家伙才有好日子过，才能丰衣足食，才能心想事成。所以，我现在就带大家伙儿去抢地盘、抢银元、抢娘们，你们敢去吗？” 底下的人已经被挑动地热情似火：“烧杀抢掠就是我们的老本行啊，现在日本人敢掺和我们的行，抢我们的买卖，夺我们的饭碗，那还了得？肯定不行呀，大家伙上去揍死他！” 欧阳静怡在台底下看的目瞪口呆：这样也行？大青山的匪患从前朝开始就没绝过。而且由于大青山占地广袤，里面的势力数不胜数，从没听说过他们能够合成一股捻子的？虽然眼下来的只是大青山北麓的山贼，可像当下这样他们簇拥在一起喊同一个口号的事是不可想象的。这个梁三儿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做成这件事？ 梁三儿最后说：“这个月给大家伙派发的银元先欠着，看这次打鬼子的成绩论功行赏，到时候只要夺回地盘，所有的人都有赏，绝不拉下一个。” 底下一个山贼头头大声喊：“特派员，那这次你带我们准备去sao扰哪个鬼子据点去？” 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想听的。银元虽好，但也要有命拿才行。如果危险系数太大就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了。 梁三儿撇撇嘴说：“我们这里的都是英雄好汉，自然胆魄和志气要比寻常人大才对。打据点什么的那是小毛贼的做派，我这样大的特派员在这里，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儿是断不会做的。我今儿准备带大家伙去打县城。” 后面的温大成腿一软没站稳，“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底下鸦雀无声，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