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水宝地
走过仿佛择人而噬猛兽嘴似的巨石洞口，看到的是一片密林。一条小径在林间蜿蜒绕行；穿过密林没多远，前面就是一道不宽的断崖，一道铁索桥连接两边。过了桥，又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断崖处，崖壁上有一个洞口。进入洞口，穿过一条昏暗、潮湿的隧道，一片澎湃的光亮让大家眼睛极不适应的眯了起来。 待适应了光线，所有的人都大张开嘴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这里是一块山中平原。平原上芳草萋萋，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飞来飞去的蜜蜂和蝴蝶忙忙碌碌的在花朵上采撷；有微风吹过，草叶随风摇摆，似碧波翻滚，一浪一浪轻轻荡漾；极远处的高山上有瀑布流下，在山脚下形成一处小湖泊；小湖泊孕出河流，似一道银练铺陈在草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闪光，从平原的右侧贴近山脚处缓缓流过，不知流向何处；沿隧道口向左右手分开，各有一道宽阔的山体通道向山体中部延伸，高出平原几十米，外部敞口，顶上山崖向前突出，天然形成一块遮蔽。有山谷里的人依山傍势，用山中木材在左侧通道里修筑成住所。通道空间长且宽阔，成排的住所在里面略显渺小；有一道水从左手山崖通道的一个泉眼里淙淙流出，不断散发着热气，竟然是一股罕见的温泉。隧道口右手的山体通道里没有什么建筑，有山谷里的人随便在那里堆放杂物。整个山谷四周高山耸立，除了进来的这个隧道，再无第二条道路。 梁三儿半天才合上大张的嘴巴，喃喃地问身边的人：“你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欧阳静怡：“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娜仁：“有温泉耶！” 项子义：“良田万顷。” 程锦玉：“牛羊遍野。” 温大城：“黄金万两。” 梁三儿补充：“娇妻美妾。” 忍着忍着，梁三儿一伙最终还是失控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义县的坏小子们得意忘形和猖狂至极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平原，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平静。 丑陋的外在和内心瞬间把欧阳静怡刚刚树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击得粉碎。 梁三儿摘下墨镜，用手套轻轻擦拭，嘴里喃喃自语：“我说我来的时候，七叔千叮咛、万嘱咐，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这里立足，原来竟然是这样一块风水宝地。有了这样的根据地，不要说被困十天半个月的，就算被困个三、五年，只要自己不嫌闷，任谁也没有办法啊！” 原山寨寨主朱蓬仓从梁三儿一伙的笑声中感受到了一种叫知己的感觉。原本紧张的惴惴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谄笑着凑上前说：“那是，那是。团座真是好眼光。我在这里也小小做过几笔小生意，本地的驻军前后进山找过我好几次茬，结果连我的大门都没找着。的的确确是个杀人放火、作jian犯科的好去处啊！” “团座真乃神仙一样的人。没人带路自己就带着人马直奔我的门口来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你都能找着，除了神仙下凡，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这个马屁有点蹩脚。梁三儿现在心理素质越来越扎实，根本不为所动。 他洒然一笑说：“我才活了多大的年纪？哪有你说的那么神通。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能知道这个地方，全靠我白家七叔的指点。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在这片地方打过仗、剿过匪。一次搜山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要不是拖家带口、故土难移，在这儿没有人脉，七叔早就有搬到这里住的意思了。” “这次知道我要在大青山建立基地，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这里立足。刚开始我还对七叔的话不以为然，现在一看，嘿，到底姜是老得辣，这地儿确实不错！” 说到这里，梁三儿转头问朱蓬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早年这里空无一人，你什么时候拉队伍在这里立杆子的？” 朱蓬仓尴尬的笑笑：“兄弟原来是绥宁线上的长途客运车司机。前些年有一帮日本特务搭乘我的车到银川搞侦察，结果被发现了。当地人没敢杀日本人，只把他们驱逐了。但怀疑我是日本人的走狗，把我车上的票员给打死了。幸亏当时我出去了一下，发现事情不妙赶紧逃跑。结果被追了一路，走投无路下我逃进大青山，误打误撞中发现了这个地方。” “我在这个山谷里躲了十几天，靠着山里的山货也没饿着。后来等我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队六、七个人的马队骑手死在戈壁滩的黑蝎子窝了。可能是晚上路过没发现，等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迟了。我把他们留下的枪和马刀收集起来，利用对这里交通线的了解和对驻军的掌握，做了几笔无本的买卖。慢慢地在当地人中间有了点名声，就有生活艰难过不下去的农牧民和游手好闲的二浪子来投奔我，队伍就这样一天天壮大起来。” “去年的一次，我瞅准机会抢了一列押运辎重的军车，结果发现车上全是军火和军装棉被、急救药包、汽油燃料。从那以后我才有底气和周围的驻军以及山头势力叫板，亮出了自己的旗号。” “其实兄弟真正阔起来也没多长时间！” 说到缴获收藏的物资，这是梁三儿一伙小财迷最关心的。除了使劲叫嚷要去洗澡补觉的两个女孩子，其他人都在朱蓬仓的带领下拐到洞口右侧的通道，来到一堆雨布遮苫的东西前。 揭开雨布，朱蓬仓这几年打家劫舍的收获就露在大家面前。 不比梁三儿这伙从小干坏事的家伙，眼里阅赃无数，抢东西也挑挑拣拣的。这朱蓬仓是生冷不忌，军品民品照单全收，除了汽车不敢要，其他不管抢到什么全拉回了山寨。 军装棉被主要是伪军、伪蒙军款式的；药品里除了急救包、手术器械、消毒药水，竟然发现了盘尼西林。这可是现在黑市上快和黄金比值的东西了。梁三儿赶紧指挥人手把药品从货物堆里分出来，准备专门设立一个救护医务所，为以后打仗救护伤员做好准备；枪械弹药朱蓬仓早已下发到手下，并没有多余的。这里更多的还是民品物资，大宗的有盐巴、茶砖、绸缎、铁制生活用具等，其他还有一些生活小百货。更奇葩的是，这堆货物里竟然还有玻璃板。 原来这些玻璃板都是当年西北大老板们的订货，准备售卖给当地有钱人安装门窗上的玻璃，结果运输途中被朱蓬仓抢了。这些易碎不值钱的东西要是梁三儿碰到，早扔在一边了，看都懒得看。这朱蓬仓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认为每一笔无本买卖都是自己拎着脑袋拿命换来的，所以格外珍惜货物，竟然让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把这些货物全部运回山寨。山寨里也没有用的地方，销赃又没人接手，就一直藏在这里。 温大成大大咧咧的敲敲这些玻璃板说，“要这些东西吃不能吃、用不能用的，放在这儿挡道占地方，依我说扔了得了。” 梁三儿没有应声。他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光芒，前前后后的看了身边的环境，然后对着温大成说：“老温你笨的要死。这些是我们最大的宝贝，有了它，这个冬天我们会过得很舒服的。” 在众人的一片茫然中，梁三儿仰头大笑，背着手返回洞口左侧的居住区，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朱蓬仓的大房子。 这是一所一厅三居室的套房。这个朱蓬仓也是个好享受的人，后面的一个居室被他改造成一个洗澡间，里面是个浴池，引入温泉之水生生不息，浴池中的水始终在循环更替；浴池下有下水道将水引出，通过屋后的卫生间冲刷厕所，最终水通过暗道被排到底下平原的化粪池中，实现绿色排放。 这个设计思路绝对是超前的，令梁三儿对朱蓬仓刮目相看。 看到大家惊诧的眼光，朱蓬仓尴尬的笑笑说：“我儿时在河北的学堂里念书的时候，先生们讲过这方面的知识。本来我也有机会继续当学生的。后来家里生活拮据，家父托了好大关系让我进了一家洋人办的汽运公司，从学徒干起，既能学一门手艺，也能跟车跑长途挣些津贴补贴家用。人生无常，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落草成为山大王。” 感慨完人生后，朱蓬仓立即换了一幅谄媚的笑脸，对梁三儿说：“团座，你能看上住在这里，那真是小弟莫大的荣幸。我这里其他的住房虽然比不上这座房子，但也是按同一个标准建造的，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几天弟兄们就先将就将就挤着睡。我明天就带山寨里的人手加紧建造新房子，这里空间大，住咱们这些人绰绰有余，绝不会让大伙儿受委屈的。” 这个朱蓬仓知情识趣，着实赢得了梁三儿的好感。这个人看似粗鄙软骨，内里却极有主见，受过教育和训练，军事内政样样能行，也有理财的天赋，有眼色，会来事，属于跨时代的复合型人才啊！ 赞赏的拍着朱蓬仓的肩膀，梁三儿正想好好夸夸他，暖暖对方的心，里面卧室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洗过澡后又小憩了一会儿的欧阳静怡和娜仁从里面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洗过澡后，穿着便装的两个女孩子浑身散发着处女天然带有的淡淡清香，披散的长发还没有干透，像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天然雕琢而成的美貌和优雅让梁三儿一伙眼神凝滞，气息为之一顿。 没想到厅房里站着这么多男人，欧阳静怡立时红了脸，一缩身赶紧退回了房间；娜仁却大方的迎着大家的目光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在梁三儿眼前转了个圈，右手优雅的做了个弯曲滑摆，腻声道：“将军，娜仁好看吗？” 平日里娜仁都是独居，在外总穿着一套蒙古式礼服，在一帮西北大汉面前也没有身高优势。大家先入为主，都觉得她是个小姑娘。现在娜仁第一次着便装出现在大家面前，梁三儿一伙才猛然发现，这个娜仁根本不是小女孩，她已经是个发育得很完美的女人了。 娜仁虽然个头不高，但极匀称，完全符合黄金分割线的比例，在纤细腰肢的衬托下，胸部有一个浑圆的高挺，披落的黑发下垂到挺翘的臀部，勾勒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姬。 看到面前的男人们喉部都有一个难以抑制的下咽，娜仁媚眼如丝的笑笑。让痴迷的男人们陷入的更深。 美色当前方显英雄本色，梁三儿是真英雄，他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他奇怪的问：“娜仁，你们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这句话朱蓬仓装没听见，直接过滤。 这句话娜仁听见了，她也很纳闷的问：“将军，你忙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去早点休息，反而跑到我们女孩子的房间来了？” 说完，她有点恍然的样子，“哦，将军还想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在不良男人们听来有点意味深长，大家八卦的眼神横七竖八扫过梁三儿。 梁三儿立即挂不住脸，“喂，喂，喂，娜仁，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打咱们一开始见面到现在，我从来没让你干过什么啊！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娜仁很有点意思的问：“哦？将军要求我对你负责？” 梁三儿气势顿时一窒，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三儿背后有压抑的“嗤嗤”笑声传来。 梁三儿知道自己犯了昏招。打一开始自己就从来没在这个女孩面前赢过，和她讲道理、打嘴仗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根本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他板起面孔，端起团座的架子说：“好了，好了。可能是给你们带路的人把你们带错了房间。现在你们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你们都先出去。” 身后的人准备离开，娜仁却不为所动：“将军，是你走错了房间。这里是娜仁和欧阳jiejie的房间。你的房间就在前排第一间，我已经给你打好了洗澡水，铺好了床铺，你从这个门出去往前走就到了。” 梁三儿反应过来了，感情这个娜仁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鸠占鹊巢了。 这个房间好啊，家具和生活用具高档，洗澡方便，用水方便，上厕所方便，是女孩子都喜欢。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还真没有多少女孩子有条件享受这样的住所。难怪连欧阳静怡这样含蓄的女孩子也拉下脸和娜仁一起赖在这儿不走了，这是铁了心要霸占啊！ 梁三儿很气愤。他手指哆嗦了半天，冲着娜仁那张始终微笑的脸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最终哽咽了一句：“你们学我什么不好，非要学这打家劫舍的土匪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