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何事才是大快乐
皇帝今天兴致不错，悠然地品茗，扫了扫拈花三人，这边高俅赶紧说了白彦君的来历——嵩山派大弟子，被视为向无尘之后惟一能一统五岳剑派的人，上界青秀赛全胜，替圣上维护江湖太平，上次清除京城草寇余党，这次去大荒山，都出力不少。 “你来，可是给朕讲一讲江湖轶事，奇人异事？” “回陛下，草民不敢。” 皇帝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问高俅：“高爱卿，你这次带他来，为何要和年柳二位相伴？” “陛下见笑了，我等三人在江湖上有个诨号，人们都叫我三个‘武林三公子’......”拈花赶紧街上。 曹友低声禀报：“陛下，确有此事，江湖传言，‘学武不识白柳年，走遍江湖也枉然’，里面的‘白’，就是白公子，也就是陛下眼前这位少年英雄。” 皇帝呵呵笑了：“白爱卿，你且说说，何谓江湖？江湖之人又与世人有和不同？” 白彦君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朝旁边一瞥，向拈花投去求救的目光。他觉得这话让拈花说比较合适，柳云飞说话未必能得皇帝喜悦。 拈花笑笑：“陛下，江湖就是陛下用‘神’统御的一方天地，不像俗世是陛下用手统治。江湖上的人本来也都是普通人，然而一入江湖，纷纷变成奇遇客，掉到深渊里结果捡到了宝贝，误入荒漠碰到了世外高人。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 高俅知道江湖永远是皇帝心头的大患，因为那是脱离自己管辖的，他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好如何解释，没想到拈花一语，皇帝眉开眼笑！ 道君皇帝本来就慕道，常与道士一起谈论讲经，对这些事都不觉奇怪了，他一抬手：“上茶！” 白彦君心里暗暗佩服，拈花果然不同凡响，说错话都能砍头的地方，他竟然那么轻松从容，让皇帝亲口赐茶，即便是他武功不如自己，这一样自己也是望尘莫及。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被柳云飞看到，心里诧异如何轻易不赞扬他人的白彦君，竟然这么心服口服！ “那宋江等人，自然也是江湖人士了？” 这话里藏着玄机，你说宋江是，可宋江现在已经受招安了，虽然尚未给实职，总是朝廷命官；若说他不是，那江湖上那么多落草的人，又该怎么算？ 拈花笑笑，从容品了一口茶：“陛下这茶真香哪！不知这算什么茶？” 皇帝见他答非所问，不悦地说：“朕问你江湖事，你怎么扯到茶道上了？” “茶树各有不同，都取其叶。然而花入水里也有香味，大家俗称为花茶。江湖人等也是鱼龙混杂，然而大家认为他是，那他就是。其实不管是不是，都是陛下的臣民哪！” 皇帝抚掌大笑：“好，我带即位爱卿看看那万岁山。” 拈花摇摇头：“陛下想要的，万岁山没有。” “万岁山上，何物没有？” “陛下缺少的不是物件，是那个心情而已。天下万物，焉能集中于一处？比如扬州琼花，移到外地即死。你能移来孤山的梅花，春初玉树参差，冰花错落，但是你能得到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之趣？以天下之物供一人，本就是荒诞。” 道君皇帝愕然良久道：“这是朕的天下，朕心系百姓，百姓用朕喜爱的物件奉上，让朕欢娱，这有错？” “陛下真是天真，你以为百姓衣食无着，还会想着让你欢娱？如真是这样，李家稳坐大唐帝国，哪还有太祖皇帝打天下？江南流民造反，陛下英明神武，真不知原因，还是假不知？” 高俅的脸顿时绿了：在皇帝兴头上进谏，这不是扫兴吗？逆龙鳞是要被龙吃了的！ 这个时候正好有人有要事见皇帝，原来是王黼，他密报蔡京有不法之事，不能写奏章，只好当面给皇帝说，他朝拈花挤挤眼，以示打招呼。这时皇帝发话了。 “年南华！朕要你好好说话！” 高俅赶紧躬身：“陛下，年南华他是一心为了圣上和大宋江山......” “年南华，无礼至极！”说话的人是王黼，他看到皇帝生气了，赶紧打蛇随棍上。 “王大人，礼是什么？如何无礼？” 王黼被抢白一下，答不上来。 “陛下，其实你要的是快乐，然而那里还真没有。微臣斗胆和陛下打个赌，明日朝堂之上，百官所说的，就不是陛下想要的。” 皇帝不悦地应下，拂袖离去，王黼赶紧弓着身子尾随，不忘给拈花翻个白眼。 ...... ...... 文德殿上，君臣处理完政事，皇帝就想到拈花所说的话了。 “众位爱卿，何为人生之大乐？” “回陛下，辅佐君王，四海归心，这是大快乐！” 道君皇帝不悦：“现在四海归心否？你无法快乐吗？人生之乐事，凡夫俗子都可......” “皇上！臣能一睹天颜就是最快乐的事！” “臣也是！见吾皇一面，全身心都很愉悦！” “臣只要听见皇上说句话，也是快活无比，比和美人在一起都快乐！” ...... 道君皇帝听到这些话，虽然感觉是虚假的，但是心里很受用。 太子一愣，这些话他说不出，对这些老家伙充满了憎恶感，他环顾四周，只有拈花神色如常，一言不发。 “南华兄，你认为他们所说的快乐不对吗？”太子大声说。 大臣们都愣住了：竟然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说自己所说的不对？ 道君皇帝正飘飘然，被儿子这么一喊，也觉得有些意兴索然：“年爱卿，你认为太师等人说的不对？” “回陛下，确实不对！” “难道你认为和朕在一起不快乐？”道君皇帝不悦。 蔡京大怒：“你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皇上，大臣们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不是皇上能感受到的.....” “哦？” “如坐春风，春风岂能自知？冬天的人岂能知道？” “不错，朕倒觉得你们这帮大臣有时令人厌恶，原来如此。那依爱卿之见，何事才是大快乐？人人都能知道？” “如厕，拉屎。”拈花慢悠悠地说。 “放肆！在皇上面前，说这么无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