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旁边几个带刀侍卫围过来了，想是因为皇帝的声调大了些的缘故。 声音突然变大：“朕富有天下，天下一切都是朕的，朕所赐的便都是最好的，对不对？！” 柳云飞腹诽：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便不能给大臣的女儿赐婚，这只能说皇帝赖皮；如果因为这个原因给人乱点鸳鸯谱，这只能说皇帝胡来。总的来说，自太祖皇帝一条铁棍打下天下八百座军州之后，大宋的皇帝对读书人和大臣都是优容礼遇，当今圣上自然也不敢太过分。 高俅赶紧答话：“陛下皇恩浩荡！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拈花看着围上来的侍卫，看看皇帝，总觉得哪有不对的地方。 “想不到江湖之中也有腾蛟，草野之中也有遗珠哪！朕先前只以为年南华是个棋艺精湛饿才子，没想到也是个武林高手！爱卿，是不是？” “微臣不敢说自己是高手，只是侧身于江湖，身不由己，会几招保命的武术而已。”拈花尽量把自己贬一贬，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朕爱才之心天地皆知，奈何你几次三番不理会朕的美意。朕且问你，为何称呼朕为‘年轻老头子’？如此市井俚语，竟敢来说朕！哼，说出来还则罢了，说不出来，朕格杀勿论！”道君皇帝脸色大变！ 高俅大惊，赶紧跪下：“陛下饶命！臣断言南华不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南华，赶紧跪下！赶紧给圣上说你没有说过如此不敬的言语！” 柳云飞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跪下。 这话自己当时只在姚黄和那个年轻人面前说过，不过是逗笑了两人。 拈花偏偏不跪，只是拱拱手：“陛下果然是神通广大！这话，微臣确实说过。” 皇帝本来想着拈花会否认自己说过这话，脸色大变：“哼，赶紧说个所以然！” 柳云飞也很吃惊：拈花一向谨慎的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几个侍卫跃起，飞到拈花眼前，刀拔出一半，明晃晃地照着拈花，每个人都带着腾腾杀气，只待皇帝一声令下！ 曹友不知何时来到了皇帝面前，死死地盯着拈花的一举一动，他想看一下拈花这次还能出什么花招！ “陛下请听我说！陛下是万岁，为天地立心，与天地齐，万寿无疆！当然称为‘老’！陛下是一国之君，为生民立命，举国之首，万民仰戴，顶天立地，当然是‘头’！陛下为天子，父天母地，陛下又英明神武，为往圣继绝学，比肩孔子孟子诸圣哲，当然是‘天之骄子’！这就是‘老、头、子’！‘年轻’则是指陛下年富力强治理大国轻轻松松，可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年轻老头子’，臣断无不敬之意。还请陛下明察！” 拈花微笑着说完，高俅拍拍心口窝，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他背上除了很多汗，尽管天热。 道君皇帝抚掌大笑：“年南华，你可真是一朵解语花哪！朕恕你无罪！” “不过，此事不可外传，否则重刑伺候！” “老头子”毕竟是市井俚语俗词，倘若传出去，会不会引起众人效仿？ 柳云飞也紧张得背后出汗了。 “父皇，我觉得年公子解的绝妙！” 一个姑娘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旁边的侍卫纷纷弯腰行礼。 高俅眼尖，看这个姑娘是荣德帝姬赵金奴，赶紧行礼：“见过帝姬殿下！” 拈花看见来人，心下了然：这就是早晨在太尉府门口姚黄身边的人，她在那里的目的，自然是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他笑着打个招呼，行礼毕，就站在一边。 “年公子，你当时说这句话，是不是只是为了逗我一笑？” 拈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不要多想，这话是我给父皇学的，早晨别过姚黄，我一路笑个不停，见了父皇请早安时也是如此，父皇问我为何今日如此高兴，我原原本本说了，同时请父皇不要降罪于你！听说你跟着太尉面圣，怕你被父皇降罪，赶紧过来。”帝姬轻声说。 “多谢殿下挂心！我见二位立于寒风之中似乎在等人，搬出来圣上只是想让二位早些回去。你知道很多人是等不来的，等人的时候，心会渐渐变凉。所以点头。” “若只是为了逗高大小姐一笑，何必如此费周折？只要告诉她杀害向无尘的真凶，那就能让她欢天喜地。至于殿下，我与殿下并不熟，何必要博君一笑？我虽然官职低微，也不想攀高枝飞黄腾达，即便是现在，殿下若让我说句笑话，我也说不出来。”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南华，不得无礼！在圣上与殿下面前，还敢放肆！” “可是我知道什么能让殿下笑起来啊。” “何出此言？” “即便把你逗笑了，你也不是真正的快乐。千金买来一笑，褒姒何尝真的开心过？” “那你还说能让我笑起来？！” “是的，心病还需心药医，无情之草木能舒有情之郁。陛下，先前微臣说有人医术并不次于陛下，便是眼前这位柳公子柳韵斐，他曾一针治愈了三年茶饭不思的病患，殿下这不笑之事，他望望便知！” 柳云飞很生气拈花的举动，可是他也知道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赶紧打蛇随棍上：“陛下，殿下是千金之体，微臣只是略懂些微末医术，断不敢用针石之术！” 皇帝很意外，一般臣子都会吹嘘自己本事，这个柳韵斐倒是谦虚，他想知道这个拈花嘴里医术高明的人医术到底如何，笑道：“望而知之为之神，爱卿给金奴瞧瞧？” 皇帝口里的“金奴”，便是之前封为永庆公主的赵金奴，现在的荣德帝姬。 柳云飞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头。 “你怎么不仔细看？”皇帝有些惊诧。 仔细看？柳云飞腹诽，外人还以为自己色迷心窍了呢！谁敢这么做！ 他敛容笑道：“微臣若是那么做，岂不是唐突无礼？再说了望诊望的便是神，只是一眼便知大略，气色正则五脏大安，由此可知殿下并无大碍，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