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短暂的安逸（六）
那天晚上的事并没有对志涛和李美芬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理发店照开，志涛也依旧每天给客人洗头，只是他从健身器材店卖了一套那种随时可以增加重量的电镀哑铃和一个可以帮助练习仰卧起坐的健身板，每天晚上回到家中他就开始脱光上身拿着哑铃锻炼，一开始举个二十来次就气喘吁吁，锻炼这种事就是循序渐进的，慢慢的也能举个一百来下，仰卧起坐也能做百八十个。志涛觉得这还不够，还买了几本关于散打的书，举完哑铃和做完仰卧起坐之后，还比照着书上的内容，练个一招半式。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美芬也将那晚的事抛到了脑后，她为了让志涛多看书，给了他更多自由的时间，志涛似乎不领情，还是按时按点来理发店工作，她看志涛不按自己说的做，索性就改变了理发店开门关门的时间，上午十点开门，晚上八点就关了门，虽然少了很多的客人，李美芬认为这是值得的。 除了在店里的时间，其余的时间，志涛都在图书馆里和家里度过，他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有真正深入接触社会的机会，社会上发生的所有的事，只能靠报刊和书来知道来理解。 一个人气质的养成，不仅仅是靠年龄积攒下来的阅历，还要靠自身从各方面吸收过来的知识，志涛就如一匹饿得只剩皮包骨、快要死狼见到食物一样，贪婪地读着书，他不是那种囫囵吞枣似的看书，看完一本书后，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白。他看得每一本书，都将其中的精华储存在脑子里。 按说一个从农村里出来的十六岁的孩子和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是没有什么沟通语言的，但在理发店里，志涛已经可以和来店理发的大学生们天南海北的聊了，志涛说出的话，让这些大学生们丝毫感受不到幼稚，而且还很有道理。 对于李美芬，志涛可以算是进步神速，她也没想到志涛会变得那么快，刚来到店里还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做事有些鲁莽的小子，现在已然是一个做事显得稳重，精于计算的男人了，尽管他还没有成为男人。 是不是该放他出去了，李美芬这样想着，志涛具备了走进社会的知识，但还没有真正进入社会，没有得到现实的历练。她拿不定主意，如果时机把握的不成熟，就将志涛放到李全身边，那改变、帮助李全的事不仅办不成，连他自己都难保其身。 还是让志涛再在这里呆着吧，李美芬这样想着，她可是在下一盘大棋，而志涛可是她唯一的棋子，在她把他抛出去之前，必须让他具有以一敌百的能力。 在理发店等待理发的人没几个，志涛已经给他们全部洗好了头，就等着李美芬在他们的头上动剪刀了。志涛昨天在家里锻炼了一个小时，还显得意犹未尽，趁着闲的时候在理发店门外扎着马步，毕竟不是专业武术队员，外人看他扎马步都有种便秘的感觉。 李美芬给客人剪发的时候偶尔瞥一眼屋外的志涛，觉得他的动作真的挺搞笑。 “小弟，来给客人洗头。”屋内的李美芬叫道，志涛扎着马步觉得脸上被外面你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就闭上了眼睛，享受起阳光来，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有客人进了屋。 “好嘞。”志涛收回马步，转身回屋，一抬头，看着店里的客人愣了一下。 刚进来的人，和志涛有过一面之缘。 店内的客人见到志涛，眼神里也充满了惊讶，只是对着志涛莞尔一笑。 “躺到这边吧，先给您洗洗头。”志涛很熟练的拿来一条毛巾，等着这位客人躺下。 客人将外套脱下，志涛接过，将其挂在钉在墙上的衣挂上，又向客人指了指洗头的地方，客人微微点头，躺在那里，头紧靠在洗头池边。 这是一张熟识的脸，样子已经深深地映入到志涛的脑海里。上次替她卖了一件衣服，以为就不会再见，这次居然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见到了。 志涛轻轻的将毛巾围在她的脖子上，打开浴头，试着水温。脸好看就算了吧，头发也这么好，还没打湿，摸上去就那么柔顺。 这位躺着的客人闭着眼睛，内心也挺复杂的，这个给自己的洗头的男孩子曾经毫无缘由的替自己卖过一件衣服，把卖衣服的所有钱都给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这次在这里又见到了，感觉好像和上次有些不同。 志涛没有过于留恋这个姑娘的秀发，跟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洗完头以后就让她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志涛的心境变了，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姑娘谈起那天的事，对于她的身材，他看着舒服，却不想多看几眼。这次再见只能算是一个巧合，以后应该和她再没有什么交点才是。 “您在这里等会，老板娘一会就为您服务。”志涛礼貌的对这位女子说道，说完之后就走到店外，天冷了，晒晒太阳真的很暖和。 “大姐，这是你新收的小工？”坐在镜子前的璐璐问道。 “嗯，干活赶紧利索，我喜欢。”老板娘夸奖道，她看璐璐的头发很长，只要末尾修剪一下就好，就又说道：“姊妹，你俩三个月没来过了吧，这次简单修修就行了吧。” “不，我要换个发型，你给我剪短，到脖子这里，然后染一下，让发尖往里弯弯”路路边在头上比划边说。 李美芬马上就理解了璐璐的意思，劝道：“姊妹呀，这么好的头发，剪短了，可惜了。” “没事，我说咋弄，你就咋弄，哦，对了，你说我刚才要的发型适不适合我。” 璐璐想象过这种发型，觉得还是和自己的脸型挺配的。 “你是瓜子脸，而且也不是长脸，下巴也不是那种过分的尖，你说的发型挺合适。”李美芬从美发专业角度回答道。 “那就开始吧。” 说开始就开始，李美芬一剪子下去，大把大把的头发就往地上落，璐璐看着地上的头发，心中还是痛了一阵。 志涛已经把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当成了一个平常人，一个就是来店里理发的人，站在店外也没有往里面看，依然享受着免费的阳光。 “这小工来这里很久了？”璐璐问道，上次来修剪头发的时候，还是老板娘一个人打理店。 “嗯，有两个月了，挺能干的，而且还特别聪明。”每次有客人问店里的志涛的情况，李美芬总是这么说。 “挺能说的吧？” 上次他为璐璐卖了一件衣服，璐璐就觉得他能说会道，后来跟小桃一说，让她把这种能说会道改成了油嘴滑舌。 “哦，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没啦，听别人说你这里的小工特别能说，而且水平还不一般。” 璐璐的确是从同学那里听到了李美芬的店里来了一个小伙子，挺能说，这次来主要目的是理发，顺便来看看这个同学口中小伙子，没想到居然是他。 “小弟，你进来一下。”李美芬将志涛叫进屋。 “有什么事，大姐？”志涛走进屋，盯着李美芬，眼角的余光却放在璐璐那里。 “这位客人听说你能聊天，想和你聊会。” “我只是说他能说，并没有说我想和他聊天呀。”璐璐暗道一声，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共同语言。 “哦，这位jiejie居然想和我聊天，大姐，你看我这才能，是不是考虑着多加点服务费啥的。”志涛开玩笑道。 璐璐不善于开玩笑，也不是太能接受玩笑，志涛的玩笑话，她看来就是油嘴滑舌。 “呵呵，你这服务这是免费赠送。”李美芬也开玩笑道。 “嘿嘿，免费赠送也得保证质量，你说是不是，这位jiejie，看样子你这是要在头发上弄个大工程。”志涛站在璐璐身后不远的地方，对着镜子中的她说道。 要是志涛帮璐璐卖衣服的那天，他这样称呼她为jiejie，璐璐是十分愿意接受这个称呼的，那时的志涛给人的感觉是稚气未脱，还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实年龄，可现在，璐璐觉得他好像成熟了很多，从他嘴里再喊自己“jiejie”，她觉得别扭。 “我叫欧阳璐，大家都叫我璐璐，你也可以这样称呼，别叫我jiejie了，我听着不习惯。” “嗯，那我叫你璐姐吧，这样也挺好。”志涛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jiejie”和“璐姐”这两个称呼给人的感觉就是，“jiejie”似乎表示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很大，而“璐姐”就没有这种年龄差距大的感觉。 欧阳璐点头同意，“璐姐”这个称呼她也挺满意，毕竟志涛的年龄就是比她小。 “我叫林志涛，大家都叫我志涛，大姐一般叫我小弟。”志涛自我介绍道，他看着地上大把的头发，也觉得很可惜，又说道：“璐姐，你这么好的头发，剪了挺可惜的。” “总要换换的。”欧阳璐答道。 “嗯，也是，都说从头再来嘛。”志涛随口说道。 欧阳璐听着志涛的话，并不顺耳，什么从头再来，我又没有失恋，还没到挥刀斩情丝的时候。 这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