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仆骨和亲
两日后，华君儒带着木南和哈萨雅琪悄悄地潜入了仆骨部。 仆骨部的营地比天狼部的营地至少大三倍。牛羊遍地，人潮如水。 在哈萨雅琪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朴素的营帐，一个聋哑婆婆为三人置办了一些酒rou，就出去了。 不多久，进来一个半老妇人。 “属下拜见主上www.shukeba.com。”老妇人看到哈萨雅琪，跪拜道。 “阿雅，这位是领主，以后我们就在领主的带领下行事。”哈萨雅琪给阿雅介绍木南，又介绍华君儒，“这位是领主的先生。” “见过领主，见过先生。”阿雅毫不迟疑的跪拜。 优秀的属下，对主上的有些话，从来都知道，在何等场合谨遵，何等场合质疑。 此时，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起来吧！”木南说道。 “谢领主。” “先生，阿雅是仆骨部首领仆骨念恶的侍女长，您可以问她任何问题。”哈萨雅琪真不愧华君儒所谓的“情报之花”，仆骨部首领的侍女长都是她的暗间。 华君儒朝着哈萨雅琪认可的点点头，说：“仆骨念恶的生活习性是什么？喜欢什么东西？可有什么癖好？” “仆骨念恶此人极其谨慎，多疑，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信任。生活习惯也极其规律，卯时起，戌时睡，帐外护卫一百，帐内高手有五。癖好几乎没有，不贪酒不贪色，额，有一点，贪权势，迄今为止，他的六个子儿子，都不掌军，若有什么重要事件或者突发事情，他会令其中一子拿他的铁头盔调兵。除非遇到大战，他会亲自领兵，临战任将。”阿雅对仆骨念恶的诸般行为，都了如指掌。 “还有一事，他每至子时，会起身，吃两个羊腰和羊睾。十年来，从未间断。”阿雅说完这句，便闭口不言。 优秀的间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只提供精准的信息，什么情况下再去提供参考意见。 “好，你去做你的事儿。子时我们再行动。”华君儒点点头，从矮几上拿起一碗马奶酒，喝了一口。 “是，先生。如有需要，就请阿婆去找我。属下告退。”阿雅说完，就退出小帐做事去了。 “先生，如何？”木南问道。 “贪权怕死之辈，还能如何？且看今夜。”华君儒说了一句。 子时将近。 仆骨念恶醒来，叫道：“掌灯！” 帐中灯起。 仆骨念恶打着哈欠，从纱帐的大床上起身，披着一件兽皮袍，往帐内走来。先看到五具尸体，正是自己的五名高手护卫，接着就看到华君儒和木南两人。 “来……”仆骨念恶刚有警觉，便要张嘴呼叫帐外的一百护卫，一个“来”字还在喉间，华君儒的剑鞘就刺在了他的嘴里，堵住了声音的发出。 华君儒看了他一眼，把剑鞘撤出。 仆骨念恶再次想呼叫呼叫，剑鞘再次入口。 如是者三。仆骨念恶终于放弃了呼救。 “你是谁？”仆骨念恶无可奈何地坐在胡櫈上，问道。 “先生是我天狼部落大领主的师父。”木南在旁边说道。 “天狼部落？”仆骨念恶反问。 “拔也部落的突鲁虎已死，由我阿史那氏掌权。”木南解释。 “原来是拔也部落，哼。” “是天狼部落。”木南纠正道。 “说吧，你们为何而来。”仆骨念恶不管他拔也部落还是仆骨部落，反正领主改个部落名号，都很随意。 “和亲。”华君儒说。 “和亲？哈哈哈，真好笑，凭什么？你俩人？”仆骨念恶讽刺道。 “哗……”华君儒从帐脚拎过来一只大麻袋，倾倒而出。 一堆鲜血淋漓的左耳，堆成一座小山，最顶上，是一颗人头。 这是阿史那土门连夜送来的，仆骨部战死骑兵的左耳，和仆骨扑杰的脑袋。 “啊，杰儿。”仆骨念恶看着那个正看着他的人头，喊了一声，却不见悲色。 “我用六百骑兵全歼你两千五，凭此算不算？”华君儒看着他，平静地说。 “倾我部落之力，灭了你们也不是问题。”仆骨念恶反倒坐了下来。 “我部用命，亦可拼一个同归于尽。天狼部落本就是捡来的，而你仆骨部却是百年传承，毁于一旦。”华君儒也坐了下来，木南站在他身后。 “可你杀了我儿子。”仆骨念恶显然不敢硬碰硬。 “你有六个儿子，杀一个不成器的，反倒替你解决一个麻烦。”华君儒又一次击中其要害地说。 “我要是还不同意呢？”仆骨念恶瞪着他。 “没关系，我杀了你，仆骨部肯定一分为五，不等我动手，你那五个儿子，不，想必四个儿子会斗的一塌糊涂的吧，到时候，我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华君儒干脆连看都不屑于看他，表现出一种失望的情绪：你仆骨念恶身为一个部落首领，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实在令我失望。 “你……”仆骨念恶瞪眼指着华君儒。 “还不同意？”华君儒撇了他一眼。 “哼！”仆骨念恶退缩了，“我有什么好处？“ “你活下来不算好处？”华君儒说道。 “命本来就是我的。”仆骨念恶道。 “可我说拿走就拿走了。”华君儒回一句。 “你……”仆骨念恶再一次被噎住。 “言尽于此。”华君儒说完，就走了。 “来人！”华君儒和木南走后，仆骨念恶令阿雅把平时吃的羊腰子和羊睾端了上来，仆骨念恶吃了两口，看着面前的一堆左耳，和那颗面目可憎的脑袋，越吃越觉得味同嚼蜡，越吃越觉得恶心，突然一阵呕吐，狠狠地将之摔在地上。 “先生，你怎么能对仆骨念恶了解的如此清楚？”木南问道。 “这是人性的特点。”华君儒没有解释的很详细。 “可我们为什么非得跟他和亲呢？哥哥也不一定会喜欢他的女儿。”木南又问。 “首先，我们要在草原上扩张，在这初始阶段，一定要跟仆骨部和同罗部搞好关系，最起码，不能让这两部妨碍我们，毕竟，他们还是此地最大的部落。再说，仆骨念恶一定会把他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不喜欢的女儿仆骨青云送过来，这小丫头，跟你一样大，土门想跟她结婚，我还不允许呢，不足十六岁，他是休想了。”华君儒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 “连这先生都算得准？”木南对华君儒从不怀疑，这一句虽是问句，确实敬佩之语。 半个月之后，花脱和窝阔金不辱使命，带着一百车的聘礼而去，带着三百车的嫁妆而回，带回来的果然是仆骨念恶的小女儿仆骨青云，只不过还有一个他的儿子仆骨叔瑜，两个是兄妹。 仆骨叔瑜的母亲是个汉人，叫姜楚怜，是仆骨念恶从北魏的边城抢来的俘虏。 姜楚怜是个温婉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仆骨念恶见惯了彪悍**的草原姑娘，这突然来了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家碧玉，他也是难耐，就换了口味。 姜楚怜期初是不同意的，寻死觅活，可要想让一个女人从了，办法还是有的是，只用了两个部落女子就把她制得死死的，想寻死都不能。后来就有了身孕，她才为了孩子苟活下来，生下了仆骨叔瑜。叔瑜是她给起的名字，因为在边城，她本是要嫁人的，结果在迎亲的路上被劫。男人为了保护她而死。那个未婚夫的名字就叫叔瑜，齐叔瑜。 姜楚怜本是个奴隶，结果不仅被首领看中，还生了一个男孩儿，哪怕她无心，在别人看来，就是别有用心，她的孩子是要跟其他孩子争夺部落权力的，所以，仆骨念恶的其他女人都开始明着、暗着欺负她，挤兑她。 她一个弱女子，只懂一些风月诗词，又手无缚鸡之力，哪是她们的对手，只能暗中吃亏，又隐忍不发。只有这个孩子，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之后，就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儿，仆骨青云，这是她生孩子之后，看到天边的那朵自由自在的白云，想到的一个词语：平步青云。所以，起名仆骨青云。 两个孩子，大的五岁，小的四岁，姜楚怜最终还是没能熬过来，忧闷而死。这七年来，仆骨叔瑜一直护着自己的meimei，在受尽了自己哥哥jiejie还有所谓“母亲”的折磨下，艰难度日，相依为命，哪怕睡梦中，他一手牵着自己的meimei，一手握着匕首。 一只手里，是至亲，一只手里，是安心。两手，从不放开。 仆骨念恶也是迫于无奈，本想从诸多女儿中随便挑选一个送到天狼部落去，可其他女人谁不护着自己的子女，最后直接挑明了，不如把仆骨青云送给阿史那氏得了。 仆骨念恶一想，也对，天狼部落表面上要的是他的子女，实际上，不过就是要的两个部落相安无事，既然如此，也不会在乎他送过去的是谁。对于华君儒的神出鬼没，他是心有余悸的，所以，也根本没有动过要跟天狼部落为敌的想法。 仆骨叔瑜见自己所谓的父亲，要把自己最亲的meimei送到别的部落中去，死活不同意，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护在meimei的身前，这帮去抓人的人，毕竟还在意一些他的身份，就没有强制执行。 仆骨念恶的女人倒是高兴了，赶紧吹枕头风，说，不如让这俩人一起去，反正在部落地呆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反倒还要提防他长大了，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因为这小子极其聪慧，在部落中，很多勇士对他喜欢有加，可他对仆骨氏的族人都愤恨有加。 仆骨念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他跟随仆骨青云一起到天狼部落来。这一路，仆骨叔瑜兄妹一身破烂的衣服，跟花脱迎亲的队伍里，任何人都不说话，不亲近，哪怕吃东西的时候，也只是拿了属于两人的那份儿，坐在队伍外边，悄悄地吃，不过，这要两人不离开队伍，花脱也懒得管俩人。 华君儒和阿史那土门、木南见到两人的时候，仆骨叔瑜还是一脸警觉的护在meimei面前，左手握着腰间的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双眼如狼，充满了警觉和恨意。 “要向保护自己身后的人，就必须要让自己足够强大。”华君儒倒是一眼就看上了这小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小子，想拜先生为师，那是天大的福分，你还不赶紧下拜？”阿史那土门说道。 “这里，你最大？”仆骨叔瑜反倒问出这样的一句话。不过，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拜了这里权力最大的人为师，那肯定没有人敢在欺负他的meimei。 “废话，自然是先生最大。”木南回答。 “你能答应我，不让我meimei嫁给那个老首领吗？”仆骨叔瑜又问了一句。 “我很老吗？我就是这个部落的‘老首领’。嘿嘿。”阿史那土门忍不住笑道。 仆骨叔瑜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meimei。两人在路上，一直以为天狼部落的首领是个老人，至少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阿爹，没想到，竟然跟他差不多大小。 “在她十六岁之前，没有人会碰她一根指头。如果十六岁之后，她不喜欢土门，她可以离开部落，也可以在部落里生存。”华君儒回答他。 “好，我愿意拜你为师。”说完，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拜呀！”木南说道。 “怎么……拜。”仆骨叔瑜竟然，从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些的，尴尬。 “唉，真是笨死了。”木南说着，教了他如何行汉人的拜师礼。 华君儒心安理得的受了他三拜。 “按照入门的先后，这是你大师兄。”华君儒只介绍了阿史那土门。 “见过，大，大师兄。”仆骨叔瑜说道，脸上的坚冰，似乎，也在融化。 “我是你二师姐，小师弟，给我也拜一下。”木南抢着说道。 “见过，二师姐。” “哈哈哈……” 华君儒看了看四人，转身离去。 阿史那土门给两人安排住处，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