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妖谷四灵
公子小白忍不住提醒古灵道：“一会儿到了九丈台，如若家主让贵客在凤栖果和梧桐仙露中挑选一样，切记一定要选后者！”古灵听小白言辞恳切，分明是一片好心，于是心中又增了几分好感，笑道：“多谢白兄指点，兄弟记住了！” 小白微微一笑，再不多言，随即大袖一挥，一座高约九丈的祭台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未登台，便觉奇香扑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阿朵为之陶醉不已，拍手笑道：“好香啊！”又问：“这是什么香，比夜来香还好闻？” 小白听阿朵用夜来香做比较，不禁莞尔，低声道：“那是九天香木，乃是灵界异种，岂是人界卑微的香草可以相比的！” “九天香木！”阿朵听说世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又好奇，又新鲜，她望着周围的树木，问道：“那些就是九天香木嘛，能不能送给我一根？” “呵呵，那些是凤栖树！”小白一指九丈台，轻声笑道：“搭建祭台的木材才是九天香木！这些灵木一千年才能长一尺，若非凤凰谷灵气浓郁，香木生长速度比别处快了几倍，这数万年光阴长成的香木，都不够搭这座祭台的！” “这些黑不溜秋的烂木头竟然是九天香木！”阿朵好奇的睁大双眼，仔细打量，见整座高台由一根根合抱粗细的大木搭建而成，纵横交错，也不知用了多少根九天香木，心想：“这么多木头，还说不够，分明是舍不得送我！” 古灵对九天香木没什么兴趣，听说附近的树林是凤栖木，连忙四下打量，见东方并排长着两棵梧桐树，树高至少有二十余丈，枝繁叶茂，树冠上各有一只巨大鸟巢，想来便是凤凰巢。环绕两棵梧桐，长着一片丈许高树林，郁郁葱葱，枝头挂着一枚枚拳头大小，或青或红的灯笼果，莫非这些果实便是凤栖果吗？ 正思忖间，只听小白朗声道：“贵客迎至，弟子白鹤叩请主人垂慈赐见！”古灵见公子小白跪在台前，神情甚是恭谨，心中好笑，暗道：“凤凰谷主的架子还不小！请少爷来见面，还说什么赐见，搞得和参见明尊似的，真好笑！” “请两位小友台上一叙！”高台上传来一个女子天籁般的妙音，声音轻柔飘渺，又似耳畔呢喃，让人一听，极为舒服。小白起身称是，话音未落，一片五彩云霞平地而起，托起三人，冉冉上升，飞到高台上。 古灵登上高台，这才发现祭台中央建有一个丈许方圆的祭坛，祭坛中央盘膝坐着一对老年夫妇，银发如雪，老态龙钟。祭坛两侧，端坐着一对相貌清奇的中年男女，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 小白连忙引荐道：“祭坛中央的两位，便是家主——火凤神君与冰凰仙子！”古灵心道：“不用说，穿红袍的老头一定是火凤神君！旁边的宫装老妇无疑便是冰凰仙子！”他明白凤凰乃是神鸟，如今又被冠以神君、仙子之名，想来便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于是不敢怠慢，连忙作揖问好。 阿朵久闻凤凰神鸟的威名，一听对面的老人便是传说的神灵，连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奴阿朵，参见凤凰神尊！愿两位神尊，青春不老，永远幸福，永远开心！” 阿朵是一个山野中长大的精灵，对于歌功颂德的祝福语一无所知，她常听mama说起希望自己青春不老，幸福开心，便把mama的心愿当做祝词说了出来，惹得妖谷四灵，哈哈大笑！ 火凤托起自己的白胡子，又瞅了瞅冰凰满脸的皱纹，呵呵笑道：“可惜啊，咱们的青春一去不回头！”冰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凤老头，你老了便老了，干嘛盯着我的脸看，我可一点也不老！”说完，朝着地上不知所措的阿朵，嫣然笑道：“好孩子，你起来吧，一会让小白带你去吃果子！” 阿朵见凤凰神尊和蔼可亲，畏怯之心渐退，亲敬之意更浓，起身笑道：“冰凰婆婆，你的声音真好听！”其实冰凰一开口，古灵便听出正是刚才高台上传来的妙音，又发现冰凰仙子不服老，这时借着阿朵的话，悄悄奉上一顶高帽，笑道：“冰凰阿姨，您的声音比迦陵仙音还好听百倍，我刚才在台下还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女在说话呢！” 冰凰一听，顿时眉花眼笑，瞥了火凤一眼，似怨似嗔道：“凤老头，你听听，人家小孩子多会说话，你白活了一把年纪，一点长进也没有！” 火凤看了古灵一眼，摇头叹道：“小友，你嘴巴太甜，小心招来桃花劫啊！”说完，又提醒身边的中年男子道：“大哥，这小子油嘴滑舌，不老实，你还是好好审审他身上那片风火灵鳞是怎么来的？” 古灵闻听火凤称呼那中年男子为兄，暗忖：“这人是辈分大，还是年纪比凤老头还大？”又听火凤言下之意，这人与火小奇只怕极有渊源，于是请教小白道：“白兄，这位红胡子伯伯可是麒麟窟主？” 小白点头称是，介绍道：“家主身边的两位前辈，正是麒麟窟主夫妇——火大先生与风夫人！”古灵闻言连忙倒身便拜，说道：“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古灵一拜！” 古灵此举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妖谷四灵面面相觑，也不知古灵这是演的哪一出儿，待听完古灵与麒麟童结拜的前因后果，四灵这才恍然大悟，火凤冰凰连声祝贺兄嫂喜添贵子，冰凰更是将古灵夸得像花儿一样：“这孩子头角峥嵘，仙骨珊珊，资质已经好的没法说了，难得这么小年纪，有勇有谋，临危不乱，将来的成就可以说无可限量！” 风夫人越看古灵越爱，连忙扶起古灵，笑道：“好孩子，快起来！你既与奇儿义结金兰，便和我的儿子一样！”边说边取出一颗宝珠相赠：“灵儿，这颗‘定风珠’是娘的贴身之物，就当做见面礼，送你防身吧！” 冰凰啧啧连声，赞道：“璇玑jiejie，可是真大方！谁不知道定风珠乃是灵界神物，不但能助修道人抵御风灾，而且一珠在手，八风不动，天底下的风灵之宝以及妖术魔功都难以伤他分毫了！”古灵闻听定风珠如此神奇，心中大喜，笑道：“灵儿多谢娘亲赐珠！” 冰凰听得有趣，呵呵笑道：“你瞧瞧这小子嘴多甜儿，一口一个娘亲，叫的比你亲儿子还亲呢！”风璇玑白了她一眼，说道：“meimei，你别光说嘴儿，灵儿第一次到凤凰谷，就算你这个当姨的不给见面礼，好歹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吧！” 冰凰冰雪聪明，当即明白风璇玑的意思，笑道：“meimei知道jiejie的心思，放心吧，等过了正午，涅槃大典成礼后，我亲自送他去沐浴梧桐仙露，还不成吗！” 古灵闻言顿时想起小白的叮嘱，暗忖：“要是沐浴仙露，便得不到凤栖果，岂不糟了！”忙道：“冰姨，沐浴仙露，倒不重要，您只要给我一些凤栖果就行！”冰凰闻言一怔，还未说话，风璇玑已经抢先说道：“傻孩子，梧桐仙露能够帮你易筋洗髓，将来修道便会事半功倍，此等福缘，千载难逢，你要那些没用的凤栖果干什么！” 古灵连忙解释道：“娘，孩儿之所以来万妖谷，就是为了寻找凤栖果和麒麟血给兰姨治病！”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道：“兰姨呕心沥血把我拉扯大，身体原本就不好，不知怎么又中了尸气，要是没有麒麟血和凤栖果入药，便是神仙也救不活她！常言道，生不如养，孩儿怎能光顾着自己修仙，却忘了兰姨的养育之恩呢！” 众人闻言不禁心中感动，火奇侠当即表态：“好孩子，想找麒麟血还不容易，我体内有的是，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古灵闻言大喜，心道：“虽说华大夫只需一滴麒麟血，四枚凤栖果，但是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最好还是多要一些备用！”于是笑道：“义父，灵儿要的不多，只需三滴麒麟血，八枚凤栖果就够了！” 火奇侠当即答应，取了三滴指血，装入玉瓶中，交给古灵。 古灵千恩万谢，转身正想向冰凰求取凤栖果，却听火凤呵呵笑道：“灵儿，你想要凤栖果，没问题！”口气一转，又道：“不过按照凤凰谷的规矩，你选择凤栖果，便须放弃沐浴仙露，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免得将来后悔！” 古灵心道：“救人要紧！再说神木又不会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沐浴仙露，又何必急于一时！”于是答道：“我选凤栖果，下次再选梧桐仙露！” 妖谷四灵相顾失笑，风璇玑一脸爱怜之色，笑道：“傻孩子，下次要等到三百年后了！”古灵闻言颇感意外，但是此时此刻兰姨的性命，显然在他心中更为重要，至于修仙飞升，现在的古灵根本没有明确的概念，他之所以想修炼，也是为了打出试炼之路，寻找mama缪斯，至于闯荡江湖，也无非是一个懵懂少年的憧憬而已，毕竟十五六岁还是一个做梦的年纪！ “我要救兰姨，我要凤栖果！” 古灵斩钉截铁的抉择，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火凤一挑大指，赞道：“了不起，了不起！这孩子宅心仁厚，能够知恩图报，舍己为人，单凭这一颗赤子之心，就已是天仙有望了！” 冰凰笑道：“凤老头，我和jiejie看人错不了，你偏还要试试，如今服了吧？”火凤笑道：“老婆子，我输了，午时马上就到，咱们准备准备，下一生再见吧！” 古灵闻言大感诧异，问道：“凤叔冰姨，什么下一生再见，难道你们要死了吗？” “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死死生生，无穷尽也！” 火凤仰天打了个哈哈，周身赤光一闪，化为一只赤金色翎毛的凤鸟，另一边冰凰也现出灵凰真身，雪羽银翎，美仑美奂！两只凤凰相偎相依，立于坛场之内，啾啾低鸣，仿佛一对恋人临别依依，难分难舍。 终于！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将凤凰与影子融为一体，两只凤凰齐声长鸣，振翼而起，在半空中上下盘旋，来回飞舞，终于越飞越低，重又落到九丈台上，一动不动，声息皆无！ 只见火凤冰凰的翎羽一根根飘落下来，红的如火，白的似雪，纷纷扬扬，如一场瑞雪覆盖在凤凰的身躯上，好美！ 古灵和阿朵都看呆了，恍惚间，只觉对面是一对白头到老的爱侣，相偎相依，葬于黄土之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同丘！ 凤求凰兮，比翼齐飞！ 凤兮凰兮，生死同归！ 在悠扬而起的招魂歌中，古灵与阿朵凭空而起，朝凤凰巢飞去，阿朵回眸凝睇，忽然悲从中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喃喃自语道：“与子偕老，与子同丘，这一生若能比翼齐飞，生死同归，该是多么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