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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O一章 至尊宝

    何洛思跟神眼老七和浅野真司去办赌船的移交手续。***李虎丘受何闲之邀随便聊几句。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久闻老大哥,明月高照,义气千秋,好比当初关圣帝,见不平,斩雄虎,有圣母,赐清泉,改换容貌,桃园结拜兄弟刘、张,同生死,举义兵,把黄巾贼破。酒未冷,斩华雄,血染宝刀,过五关,斩六将,威风凛凛,义气千秋!”何闲将双手并于胸前,右手拳在上左手掌在下,右手拳竖起大拇指左手掌平托右手,啪的一声双手碰在一处。圆睁二目喝问道:“江湖同路不同宗,忠义千秋同根源,借问老大哥可是三水共的洪字?”

    李虎丘完全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这套乍听文绉绉其实很浅白的江湖切口老瘸子从未教过。“洪门?”李虎丘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昔日旧华夏第一大帮派嘛,老龙头司徒老先生还曾经参加过开国大典,做过太祖的座上宾。这个名字在旧江湖中当真是如雷贯耳响彻云霄。摇摇头道:“堂前无香,没那个缘份。”

    何闲颇为吃惊,不死心问道:“你也不认识司徒信义先生?”李虎丘闻所未闻继续摇头。何闲神色顿时轻松不少,松了口气问道:“这么说你老弟是过江龙喽?”

    李虎丘连忙双手抱拳后拇指并拢做了个烧香拜码头的手势,道:“不敢当!”

    何闲道:“如何当不起?凭你手段这过江龙三个字恐怕都嫌贬低了,既然你不是司徒先生选中的传人,想必就是何斌请来的高手,可是为了亚洲赌王大赛?”

    李虎丘道:“不瞒你说,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何闲大为诧异,忙问道:“这么说你也不是何斌请来应付赌王大赛的?”

    李虎丘苦笑道:“我其实是交友不慎,被人算计着跑来这里跟你作对。”

    “小九就是你朋友?原来你是这丫头找来的帮手。”

    李虎丘耸耸肩膀。何闲笑道:“虽然我跟何斌斗了大半生,但我们毕竟是嫡亲堂兄弟,彼此早有约定,上一代的恩怨不该波及到孩子们,所以我想这件事一定是九丫头自作主张搞出来的。”

    这趟澳城之行本以为会很简单,但被帅五这厮背后使坏一搞,现在弄得很麻烦。何闲跟何斌齐名,斗了几十年没分输赢。看他刚才的做派分明是有组织的人,这种人称霸一方财雄势大背后又有帮会支持,是真正最难斗的地头蛇。如无必要李虎丘避之不及。现在何闲的态度暧昧,立场难辨,其中必有隐情,李虎丘暗思此事难料。

    何闲又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祖国大陆万里江山果然奇人异士辈出,我本以为只有司徒先生那等人物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没想到居然是九丫头交的年轻朋友,不过九丫头这番心计却只是无用功,收购何斌产业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的,她请你来挤兑走了浅野家族,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补上浅野的空缺,无论如何,澳城三年之内必须大变样的,这一点谁都别想阻止!”

    李虎丘从休息间出来时还在想何闲最后的那番话,他显然是故意说的,看来是想通过自己的口将一些事透露给何斌家人知道。何闲最后说澳城只能有一条河,而这河的源头正在大陆。三年之后便是九九回归之期。难道说这件事跟华夏中央有关?何闲明显有黑帮背景,何斌却也令何闲十分忌惮的洪门撑腰,看来澳城之中这场风云际会是多方人马博弈的结果。李虎丘想了想最后嘀咕一句关老子屁事。

    “跟我二叔谈什么啦?”何洛思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李虎丘不答反问:“手续办完了?”

    何洛思开心不已欢笑道:“是啊,赢回来啦,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今天赢得现金全归你啦!”李虎丘没有推辞,自由社草创之初实在太缺钱。何洛思忽然发起呆来。李虎丘问她想什么呢?何洛思伸个懒腰尽显夸张曼妙的身形然后抛了个放倒一片文艺小青年的媚眼,悠然道:“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特想回船上去,到我的房间”神态撩人,媚眼如丝,李虎丘叫了声吃不消。

    何洛思吃吃笑起来说:“别这个表情,放心,决不会纠缠你很久,我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哪有那闲工夫跟你的未婚妻争风吃醋破裤子缠腿拽着你不放。”

    李虎丘感觉她的笑容虽欢畅却有一丝酸楚的味道,心知她未必就是这么想的。他也自知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只得岔开话题说起何闲对他说的那些事来。最后说道:“何闲跟你老爹斗了多年,相信他们彼此都曾有机会置对方于死地,澳城人都听说他们水火不同炉,却不知他们两个在这殖民小城中就像两个走夜路的对手,打打闹闹却可以相互壮胆,同时也符合澳督政府的利益,但现在局势就要发生变化,何闲已率先迈出了那一步,你们落后了,要嘛迎头赶上,要嘛彻底放弃一切黑道上的营生。”

    何洛思往北一指,问道:“你是说何闲背后有上边的影子?他们这么做是在为九九回归做准备?”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李虎丘道:“这个世上存在两种秩序,一种由公、检、法、司来维持,这是明的;另一种是暗的,是那些专政机关所维持不了的秩序,澳城的地下秩序未来只能有一个声音!其实我倒觉得这个时候两位老何之间没必要再跟澳督政府玩这个平衡游戏了,分久必合才是最佳选择。”

    何洛思叹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俩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虎丘无意多管闲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说道:“咱们等的是什么人?”

    何洛思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想了想,认真说道:“她是我十二岁时的初恋目标,你别误会,是女的,还是单相思的那种,不过她可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呢,咱们这次出海如果有她帮忙,在那片海域保证不会遇上麻烦。”

    李虎丘笑道:“我没误会,不过倒是很好奇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洛思看一眼时间,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贵宾休息室的门一开,一位身着天蓝色旗袍的绰约丽人款步走进来。何洛思连忙起身相迎,道:“真不禁念叨,说曹cao,曹cao到!”丽人抿嘴一笑,似海棠盛开,声音柔美:“好你个何老九,一定又在背后说我的古怪。”

    李虎丘闪目打量来人,极具古典美的一位曼妙佳人。落落大方清新自然,属于那种万种表情无一不具风情的超品佳人。一进门先看到何洛思,假意嗔怒,其实却微喜。见有外人在顿时神色一冷,随即听何洛思介绍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陈李李,顿时微感羞涩。进门后不足一分钟便让李虎丘领略了她四种风情。薄嗔,微喜,清冷,微涩,每一种都有着不同韵味儿,这是一位不输萧落雁的红颜祸水级美人。何洛思一指李虎丘,迟疑了一下说道:“李虎丘,嗯,是小五,嗯,哥的好兄弟,这两天帮了我好大的忙。”

    陈李李,很奇怪的名字。李虎丘礼貌性的点头示意,反应淡然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并非陈李李魅力不够,却是因为李虎丘眼皮子太宽,比她不差的美人至少见识过四位,其中一位还是他的未婚妻。惊艳这种事再多也不嫌多,一旦多了也就只剩下艳而少了惊。每一个手眼通天挥金似土的女孩子背后至少都有一位宠溺她的男人。李虎丘熟知的京城纨绔圈四大美人中称得上手眼通天挥金似土的只有谢抚云,据李虎丘所知宠溺她的男人便是历任东南两省之长的谢润泽。眼前这位女子按照何洛思的说法能量不输谢抚云,她背后站着的又是什么人呢?

    “你好,陈李李,印尼华裔,别听小九瞎编排,我其实只是有个好父亲和好兄长,你的事小九今早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了,我爸爸说过在这南洋之地,只要是华人就应该守望相助,所以请放心,那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陈李李人样子漂亮,讲话也不含糊,声音甜美,字正腔圆,开门见山。

    李虎丘忙伸手跟对面伸过来的小手轻轻握了一下,道:“你好,李虎丘,内地来的,这次出海的目的是寻些祖宗遗物,常听人说南洋那边的海域隶属复杂,而陈小姐却与那边许多大人物有交情,这次的事情还要请陈小姐多帮忙。”

    陈李李咯咯一笑道:“我哪有多大本事,不过是有个厉害的老爹罢了,听小九说你是个赌坛高手,本事不在五哥之下,我这人爱好不多,却最喜欢的便是一个赌字,尤其喜欢跟高手切磋,不知道你最擅长什么?”

    何洛思献宝似的说道:“本来以为他最擅长是摇骰子赌大小,可是就在刚才玩儿梭哈赢了浅野真司,把我们家的赌船给赢回来啦,我可也说不清他最擅长什么啦,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玩什么,你都得先把规矩告诉他,因为他是个羊牯。”羊牯是南方赌场里常说的话,指的是容易上当的新手。

    浅野真司的大名陈李李早有耳闻,知道他号称亚洲第一神手,是跟帅五齐名的赌王。李虎丘能帮何洛思从他手中赢回赌船,却还只是个新手,这事儿她可不信。口气淡淡的,“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玩玩牌九。”

    何洛思说好,李虎丘则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那俩人做了决定后便招呼服务生取了赌具来。象牙雕成的三十二张牌,何洛思先给李虎丘突击扫盲讲述了一遍规则。桌子支起来三个人就开始玩了。牌九的玩法在赌桌上算最复杂的,陈李李不信李虎丘是新手,特意选了牌九来玩儿,这东西天地仁和长短武子玩法变化多端,新手老手只需玩上一目了然。

    赌桌和酒桌都是考验男人的地方,同时也是办事的好地方。李虎丘有求于人,既然人家就喜欢这一口儿,他也只得舍命陪女子了。只是真玩上了才知道,这女孩子的确不简单,洗牌码牌打骰子手上都有独到功夫。

    三人玩的是最复杂的大牌九,每人四张牌,轮流坐庄,将手中的牌分成大小两组分别与庄家对牌,全胜全败为胜负,一胜一败为和局。这配牌的方法李虎丘还未熟练,又兼陈李李手法高妙,每次掷骰子都加了手段总能让自己拿到好牌,因此玩到现在一直是她坐庄,已连赢了四把牌。陈李李看向何洛思的目光中似有不满之意,何洛思则幽怨的看着李虎丘。意思很明显,牛皮我都替你吹出去啦,你也该争把脸。

    李虎丘总算搞清楚什么样的牌算大的了,至尊宝,猴王对丁三配二四。其次是双天,双地,依次是人、和、梅、长、板凳、最末是瘪十。于是第五把的时候,他给自己偷了一副至尊宝,拔了陈李李的庄,接着便轮到他来洗牌码牌掷骰子,陈李李被落了庄不仅不恼反而更兴奋,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眼看他手法生疏毫无出奇之处。暗想难道真是个大羊牯?但很快这个怀疑就被她否了,因为李虎丘这一把又拿了一副至尊宝。陈李李记得他码牌的位置,根据他掷骰子的点数算,明明没可能拿到这副牌的,不禁由此断定李虎丘出老千。可恶!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玩牌九也出老千。赌技较量的是手法技巧和心理,出千等于干脏活儿,是赌场高手们所不耻的行为。虽说越是高手越会出千,但高手出千往往无迹可寻,似李虎丘这般明灯晃眼错漏百出的当真是极其少见。但她毕竟没看清李虎丘是如何做的,只好强忍着怒意不说破继续玩下去。

    很快,陈李李就忍无可忍了,当李虎丘第十六把翻出那对至尊宝时,陈李李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将手中的牌九狠狠砸在桌上,怒斥道:“你出千也就罢了,被我看出来一把两把的也不算什么,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高手,竟给自己连开了十六把至尊宝,你这也太过份啦,何小九,这便是你帮我请到的强过帅小五的高手吗?当我很好糊弄是?”

    李虎丘面不更色静静看着她,陈美人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小手叉腰,眉横杀气杏眼圆翻,面若海棠盛开丹红娇艳,怒气升腾时整个人看上去气势非凡,好一个赌场穆桂英。斩钉截铁道:“我没出千!”

    陈李李闻听更怒,全顾不得风度仪态,玉指几乎点到李虎丘鼻尖儿,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哼,太过分了,什么人啊?不玩儿了。”转身便欲走。何洛思心中暗笑:到底被李虎丘这个大羊牯惹急了,这下你知道这新手厉害了。连忙把她拉住,一个劲儿的陪笑道:“好jiejie别生气啦,这是个误会,你忘啦我跟你说过的他是个大羊牯,我猜他到现在也只知道这副牌是最大的,你不是希望他露一手吗,他没别的办法只好一直拿这副牌。”

    陈李李恼怒质问:“什么大羊牯,他这是低劣的扮猪吃虎趁机出千你看不明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袖子里一定藏牌了,每次他拿到的牌都被他用这副至尊宝换了,洗牌的时候在偷偷换回去,这么愚蠢的做法如果出现在赌王大赛上,我南洋洪门总舵非被人家笑掉大牙不可!”

    李虎丘一摊手,面无表情,“我身上没有藏牌,这十六把至尊宝都是这副牌里的,不信你可以看录像。”他的样子十分笃定且无辜。陈李李素知赌场的摄像机有慢放四十八倍的功能,即便是出手最快的老千在那东西面前也无所遁形。李虎丘敢这样说,难道真的是运气?什么嘛,这家伙分明是故作镇定呢,看就看!打定主意召唤服务生进来,不大会儿录像资料拿来了,陈李李恨不能钻进电视机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狐疑的看着李虎丘,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还玩儿吗?”李虎丘含笑问道。说话的样子很欠揍。

    陈李李捉千未遂算是小小丢了个面子,看着这张可恶的笑脸,强压下揍歪他下巴的冲动,道:“不玩儿了,算你厉害,你求我那件事不是不能帮忙,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不但不帮忙还会从中搞破坏。”

    “什么条件?”对于女孩子的善变李虎丘早有心理准备。不动声色问道。

    陈李李沉吟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摇头道:“嗯,我改主意了,是两个条件,事成之后,第一你得把你连抓十六把至尊的手法告诉我,第二你得代表我南洋洪门总舵参加下个月举行的亚洲赌王争霸赛帮助我坐上赌王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