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阴影的面

    “真是幸福的一群人啊……”爱丝琳叹了口气道。

    “幸福？你是指……”尹离疑惑地道。

    爱丝琳转过身正面对尹离道：“你们整个银族，可以无忧无虑的成长，然后优哉游哉地去外面逛一圈后回来给自己留个美好的回忆，这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人吗？”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不是吗？”尹离反问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要等你升到七年部的时候你才有机会去面对。”爱丝琳没好气地看着尹离道。

    “七年部吗？我听说学校一二年部是低年部，三四年部是中年部，五六年部是高年部，而从七年部就要开始毕业部，要开始实习去了，我们武技系的人一般都是去做冒险者或者从军什么的吧？”尹离想了想道。

    “没错，在七年部之前，我们都只是温室里的娇花而已，只有到了七年部开始进入实习期后我们才会才有机会接触那些社会黑暗面的东西，到七年部的时候我们都满十八岁了，也就不再帝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范围之内了。”爱丝琳给尹离上了一下常识课。

    “这个我知道，我前些日子才把圣炎法典和国际法通读了一遍。”尹离微笑道，刚进过局子一趟的尹离可不想再进去了。

    “是吗，那些东西可是又臭又长啊，你记得住吗？”爱丝琳一脸狐疑地道，她也不是没有读过法律方面的书，可是对于那些光目录就可以钉成一本比字典还厚的册子的法律书，爱丝琳也就把它的简略版读了个大概。而尹离说的是通读，所谓的通读那可是至少要一字不漏的读一遍，这要花多少时间啊！

    “没问题的，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尹离用他惯有的笑脸回答。

    “说起来，你这样每本书都只是翻一翻有意思吗？要是你看不懂就去别的地方好了，我并不是非要你陪着不可。”爱丝琳对尹离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对他又换了一本书提出了意见。

    “这个，没有啊，我都有看啊，挺有意思的。”尹离又开始他的阅读，实际上说是阅读，倒像是在翻书，几乎是每一秒都有几十页被他翻去过，一本几百页的书在他手上有时连十秒也坚持不了就被他塞回了书架。

    “你那本是高等炼金集成，没有学过初等和中等的炼金知识。你连目录也看不懂好吗？”爱丝琳看他又拿起了自己刚才看过的书，终于忍不住道，不带这么胡闹的啊！

    “是吗？这不是挺简单的吗？”尹离边翻边道，“纳克罗斯方程式实际上就是林纳德算术加上德里希公式相互推导得出的而已吗？速溶炼金法的准备工作太麻烦了，要是跟蒸馏法结合一下，那就太好了……”絮絮叨叨的，尹离说出了一大堆炼金方面的专用术语和自己的一些看法，他每说一句，爱丝琳的心中就是一惊，说到最后，爱丝琳更是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清晰脑袋都浑噩了。

    “你……学过炼金？”抚着自己的额头，爱丝琳强忍着心中的惊讶道。

    “嗯，我刚才不是看过那些书了吗？”尹离颔首道，说出来的答案几乎让爱丝琳吐血三升。

    “你每一本都看过了？就在刚才？”爱丝琳难以置信地道，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是啊，我不是说过的吗，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蛮有自信的。”有一本书被尹离翻完了，尹离把目光投向了爱丝琳。

    “你之前就没看过吗？”爱丝琳深吸一口气，让想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我之前就是来看一些大陆历史和地理风俗还有一些我认为用得着的东西的，前几天又特地看了看法律方面的书，有关炼金的书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知道的，对于炼金学这门魔造学的始祖学，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人研究了，而且炼金学涉及到很多违反法律的禁忌研究，又有说炼金学会对研究者造成身体上的隐患，有些学校都已经撤除了这门学科。”尹离如实回答道，至于爱丝琳信不信他也就管不了了。

    “的确如此，一般来说，炼金法师的实力高于同级的普通法师，但是各种炼金实验都要接触一些有害物质，炼金法师在长期的实验中接触它们很容易让它们侵入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更难纯化自身晋入强者境，而炼金法师的寿命也会因为那些有害物质比变得一般人来到短命，历史上的那些大炼金师一般都不是老死的而是在晚年疾病缠身痛苦而死，那些有害物质在你年富力强可以压制它们的时候比谁都听话，但要是你一旦衰老了压制不住它们了，它们就会立即爆发开来，让你生不如死！”爱丝琳越说脸色越苍白，原先红润的漂亮脸蛋在几句话中就变得跟雪纸一样白，从尹离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可以看到她修长玉颈下的几根青筋。

    “那你为什么还要……”尹离脸色变得沉重，看着爱丝琳目光炯炯地道。

    “这是我的命，谁也改变不了的。”爱丝琳忙别过头把头低向书本，避开尹离的目光。

    “只要想改变，就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除非是你不想改变！”尹离斩钉截铁地道。

    “就是我不想改变，怎么？不可以吗？”爱丝琳也以同样斩钉截铁的语气道。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干涉，只不过……我希望你能做出不让自己和其他关心你的人痛苦的选择。”尹离认真地看着爱丝琳道。

    “……你话太多了！”爱丝琳沉默一会后道。

    “是吗，那对不起了。”尹离道歉道。

    “世上没有完美的法律，就算有，也没有完美执行它的人在，通过法律的漏洞，各种各样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惨剧正在发生，这还不算，在法律的保护下，有些人还在干一些天理难容的事。在守法的情况下尚且如此，一些在法律保护范围外的人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圣炎帝国是大陆三大帝国之一没错，但也不意味着它可以带给每个人幸福，鲁斯图市原先是一个自由城，后来虽然被圣炎帝国占领了，但是那里的本地强豪却没有随之前统治它的政权消逝，反而借机抢夺了鲁斯图市的大部分产业，在鲁斯图市，就连市长也要看那些本地强豪的脸色行事，连媒体这个平民的口舌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所以，在鲁斯图市，就算发生街头暴尸这种事也不稀奇，也不会有警察这种东西来管什么闲事。就算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研究得出的心血也可能在别人的一句话下化作他人嫁衣，我现在还在学校，看到的听到的不算多，但也够我恶心的了。”爱丝琳突然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什么，也不管一边的尹离是什么表情。

    “嗯？这是什么？”尹离疑惑道。

    “你想知道的关于这个社会的阴影的一面。”爱丝琳翻了一页书后道。

    “是吗，那多谢你了，不过为什么在新城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尹离又道。

    “该怎么说呢，你们新城是虽然之前也是个自由城，但现在已经跟之前的自由城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带着nongnong的圣炎帝国的印记，连你们的市长也是圣炎皇室的人，居民也基本是由之前自由城下辖的村镇居民迁移过来的，或许你不知道，你们新城在整个大陆都算是有名的，大陆上的人都把它当成了圣炎皇室的一个标志，我想，帝都方面把新城升级为特级市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相比关系错综复杂的鲁斯图市，新城的确更适合作为罗德行省的省会，因为罗德行省的其他城市最早并入圣炎帝国的也还不满三十年，对于圣炎帝国的统治还没有完全认可，倒是新城没有这方面的问题。”爱丝琳冷静地分析道。

    “在这个大背景下，新城的受关注程度高出鲁斯图市太多了，不仅是本市的眉头，就连帝都及国外的媒体也时常在这里溜达，一旦发生什么丑闻，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就像之前你们副市长被行刺，警方没有抓住犯人反到把救人的一方抓住了，这种事要是发生在鲁斯图市，那个倒霉蛋要是没什么背景靠山那就是死定了，不管他是英雄还是什么，为了警方的颜面他都要做替罪羊，要是他不肯还有可能突然‘畏罪自杀’，然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件事是发生在新城的，警察局第二天就放了他，而且在报纸上公开道歉，这在鲁斯图市可是不敢想象的，不，不只是鲁斯图市，整个罗德行省我想都会是这个样子吧。”

    爱丝琳摇头叹息道，看到尹离的脸色有点难看，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啊？”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是在新城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实在是太幸运了！”尹离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十分庆幸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