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商路
第二天，文帅接诏上殿，拜了贺礼，领了封赏，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便回来了。基本上，等到观礼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文帅也不出门，只在馆邸里变着法儿的琢磨吃。唯独出去过一回，是去同贺馆找鲜莫国使臣要辣椒…… 紫玉天天跟在文帅身边，只要是醒着，便寸步不离。文帅心中好笑，知道是灵姬吩咐的，也不说破。好在紫玉不像和尚那样忌口，文帅不管弄什么吃的，只要文帅先吃，紫玉就跟着吃。 几天的工夫，和尚说话了：“文王，贫僧想换个院子坐禅。” 紫玉头不抬眼不睁地咬着鸡翅，文帅笑道：“好啊，也免得孤王扰了大师清修。” 紫玉说道：“闻到些气味便乱了心神，和尚的定力还是远远不够。何不像我这样，入乡随俗的好？” 和尚淡淡地说道：“道长既要入乡随俗，何不脱去道袍，换上女装更好？” 紫玉拿起拂尘扬了扬，说道：“若没有千丝扫，我早换了女装了。因了这个物事，我才只能穿着道袍，不然人家会以为我是赶蚊虫的侍女。” 文帅哈哈一笑，又往紫玉的盘中放了两个鸡翅。 和尚微微摇头，转身走开了。 外面守卫来报：“禀文王，鲜莫国使臣李泽白求见。” 文帅一愣，赶紧吩咐仆役收拾，紫玉放下筷子就回房了。文帅一愣，心道终究是女儿家，一听有人来，先忙着去净面。文帅对守卫说道：“告诉李大人，说孤王在用膳，让他稍等片刻。” 文帅这边收拾完了，紫玉才出来，果不其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文帅失笑，紫玉抿着嘴笑了一下，走到院门边对守卫说道：“有请鲜莫国使臣。” 李泽白也是皇族，是鲜莫国皇帝的侄子。这次来成国朝贺，最主要的目的，是打通各国的商路。前两天文帅找他要辣椒，精明的李泽白意识到这位文王极有阅历。毕竟远在竺南，又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能知道辣椒这个东西，实属不易。所以今日李泽白登门求见，希望能得到文帅的允许，开通鲜莫到竺南的商路。 进到厅房，文帅起身相迎，李泽白拱手施礼道：“下臣李泽白，见过文王千岁。” 文帅不知对方是什么爵位，只能还礼道：“李大人有礼，请坐。” “谢文王。”李泽白却没有坐，笑道：“下臣此来，是想邀文王赴宴。另请了中原京城最好的歌妓助兴。文王意下如何？” 紫玉恍然明白了灵姬托付她照看文王的用意，原来是因为这个。紫玉冷声说道：“文王请李大人坐，李大人还是坐吧。” 文帅一笑，摊手道：“李大人请坐。” “啊……好，谢座。”李泽白略微有些尴尬。本以为文王身边这一僧一道只是护卫，但听这位道长的语气，恐怕自己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看文王这意思，赴宴的事也不必再提了。 仆役献了茶，文帅微笑着问道：“李大人此来，是有事要谈吧？” 李泽白应道：“正是。下臣仅代我国皇帝，恳请文王允许，开通两国商路。” 文帅笑道：“这是好事，孤王自然应允，只是……从鲜莫到竺南，中间隔着中原，关山重重，万里迢迢。不知商旅跑一趟货，赚的钱够不够路上的花费呢？” 李泽白笑道：“文王说得是，若走陆路，自然是得不偿失。但下臣所议的是海上商路。” “哦？”文帅精神一振，竺南之南虽然临海，但竺南却是以农耕为主，海边也只是有少数穷苦人，才以捕鱼为生。自文帅立了周国，减了税分了田，连捕鱼的人都少了。 但文帅心里却明白，海防更是国土防线的重中之重，因为大海过于辽阔，而且无遮无挡。此时无事，不代表将来也无事。但是竺南人习惯在陆地上生活，所以于造船和航海，目前还是一片空白。 既然李泽白提到海上商路，那说明鲜莫国必定精于造船和航海，若能从鲜莫国引入造船和航海技术，对周国未来的发展，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文帅脸色一忽几变，李泽白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但也不好催促，只能假意端起茶碗，掀了盖子吹着浮茶。 文帅又抻了一会儿才说道：“海上风大浪大，在海上行商，那可要看天吃饭了。万一有个闪失，只怕血本无归。” 李泽白微笑着放下茶碗，说道：“文王大可放心，我国四面环海，造船术与航海术都极为精湛。” 文帅摆了摆手，说道：“孤王担心的不是贵国的商旅，而是我周国的商旅。既然开了商路，就要你来我往，总不能你来得，我去不得。那不就成了单向买卖，价格都由着你说了算了？” 李泽白脸上变色，鲜莫国与中原本有陆地接壤，但鲜莫国的商队还是走海上。就是因为中原人也不善航海，所以鲜莫国的商队一直cao控着价格，低价在中原收货，高价卖回本国，再从本国低价收货，高价贩到中原。 虽然中原也有人质疑过，但因为中原地大物博，且鲜莫国商旅打点了中原的各级官员，所以一直是这样做的。不曾想文王如此年轻，尚未开通商路，便先想到了这一点。 李泽白微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道：“文王过虑了，实则做生意自然是要以诚信为本，哪有一家说了算的道理。” “话不是这样说。”文帅步步紧逼：“我周国不似中原，中原一年的物产和赋税，几乎等同于我周国三至五年的总量。而且，中原兵精粮足，不俱外夷窥伺。但我周国地方小，一旦开启了商路，你商船来得，战船也来得！” 李泽白愕然一惊，竺南文王的传闻再一次回到了脑海。这个人，不容小觑！ 文帅笑道：“孤王只是说这个道理，李大人不要误会。” 李泽白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想了想问道：“那文王的意思是？” 文帅笑道：“孤王可以开商路，但请贵国派人来，协助我国造船，并教授航海术。” 李泽白沉默，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若说以造船术和航海术换一条商路，只有对中原才值得。除此外，莫说是周国，即使是整个竺南，也不值得交换。 文帅看他脸色，猜到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李大人不来找孤王也就罢了，但既然来了，也说得孤王有了兴致，这事便不能不做了。中原的百里霆大人，虽然没有什么职务，但与各部官员都是私交甚厚，与孤王也很谈得来。若是孤王将方才那番考量说与百里大人听，想必对贵国……没有什么好处。” 李泽白脸色一变，轰然起身。紫玉身形一晃，只在李泽白两眼一花之间，便到了身前。李泽白下意识地又坐下，紫玉慢回身，走回文帅身后。 文帅笑道：“贵国精于造船和航海，虽然得天独厚，但总不会长此以往。即便没有贵国援手，孤王此番归国后，也会着手调教此类人才。若贵国能相助孤王，来日通商互惠，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孤王知道如此大事，李大人难能定夺，不若归国后奏明贵国皇帝，再做考量，孤王在周国齐阳府，静候李大人驾临。” 李泽白默然无语，他本是打着占便宜的算盘来的，结果却被文帅敲了竹杠，心里这份憋屈就不用说了。当下起身拱手道：“好，文王之意，下臣定当如实回奏我国皇帝，下臣告辞了。” 送走了李泽白，紫玉笑道：“文王，我发觉跟着你，比跟着我师父有意思。” 文帅一笑，说道：“有意思的还在后面，这只是开了个头儿。” 见她笑着点头，文帅说道：“紫玉，下回再有人请我赴宴，你不要这样拦阻，这样不好。” 紫玉笑容一敛，问道：“有什么不好？灵尊主让我看着你。” 文帅失笑道：“不是这么个看法儿。就算是灵姬自己在这里，她也不会像你这样拦阻我。你要看着我，可以跟着我一起去赴宴，如果我不想去赴宴，我自己会说。因为我才是文王，在外人面前，你要听我的，按我的意思做事。你明白吗？” 紫玉抿着嘴眨了眨眼睛，点头道：“明白了，以后你跟人说话的时候，我不说话就是了。” 文帅微一皱眉，其实他的意思不是这么简单直白的。但与紫玉接触这段时间，能看得出来，紫玉是块璞玉，非一时一日能雕琢得好，若她将来要留在周国，还得请灵姬教导她。真不知道她那个师父都教她些什么，不过光从她师父把她抱走这件事来看，她师父百纳老祖，也是个不靠谱儿的人。 门外守卫进来回道：“禀文王，忽木国小王子赫查木送来请帖，请文王黄昏后往醉月楼赴宴。” “知道了。”文帅答应一声，接了请帖，守卫退了出去。 文帅看着紫玉问道：“我去是不去？” 紫玉答道：“你是文王，我听你的，按你的意思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