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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两大世家

    蹄声急促,来自齐阳方向,将蝉玉从回忆中惊醒。端木凝蕊已然站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军兵引着暗营卫过来。

    暗营卫向端木凝蕊行礼道:“城主,文王有手谕交与蝉玉先生。”

    “好。”端木凝蕊应了一声。

    蝉玉上前,接过手谕,看完之后双手呈给端木凝蕊,说道:“文王有命,属下先行一步。”

    端木凝蕊接过手谕看了一眼,递回蝉玉道:“先生辛苦。”

    说话的工夫,羽琴灌了一囊酒,递给蝉玉道:“更深露重,带一囊酒,发发寒气。”

    蝉玉微微一怔,双手接过,应道:“多谢了。”

    看着蝉玉翻身上马,奔驰远去,羽琴还没有收回目光,端木凝蕊贴着她轻笑道:“别看了,给你留着。谁敢抢我就杀了谁。”

    羽琴脸上一红,忙收回目光挽住端木凝蕊:“夜深了,门主回帐歇息吧。”

    跑到天边泛白,蝉玉勒住了马,下了马牵到路边,找一棵树坐下,让马歇歇。解下酒囊拔开塞子,喝一口,在嘴里焐了一会儿,才徐徐咽下。暖意很快漫起,蝉玉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蝉玉替师父送信,结果到了那家时,看到一个黑影从院里跃出。蝉玉立时追了上去。

    要送信的这家,是江湖中一位名宿,也说不上与师父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互相闻名而已。师父无意中听到消息,说玉宵门要取这家一样东西,所以才让蝉玉来知会一声。毕竟玉宵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好。

    蝉玉追上那道黑影,不等喝问,那人猛然回头,一掌向蝉玉击来,就此两人动上了手。三十余招,蝉玉一掌震散对方撒来的银针,一剑刺中对方右肩窝,反手一挑,将那人罩头的黑纱挑飞。

    清冷的月光下,一张清冷秀美的脸庞,明澈的双眸中没有半点惊慌与畏惧,反而抿嘴浅笑道:“天南一剑,名不虚传,栽在你手里,算我背运。”

    蝉玉的剑尖点在她咽喉,只要轻轻一送,便能取她性命。只是蝉玉不明白,这女子为何一丝也不畏死?问道:“你因何不惧?”

    女子笑道:“活着与死了无异,自然不惧。”

    蝉玉没有杀她,她临走前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娇笑道:“呆子,我叫灵姬,记着我。”

    一年后,蝉玉找上玉宵门,被五大高手联手打败,险些丧命。逃入深山之中,灵姬尾随而至,给他治了伤,守了他七天七夜,只留下一句话:“是我错了,往后你只当不认得我。”

    那以后,灵姬当真不认他,即便是灵姬叛出玉宵门,蝉玉助她杀了四名高手,用飞石引端木凝蕊找到她,灵姬还是不认他。直到那日在文王处相遇,灵姬才是九年来第一次与他说话。

    蝉玉明白,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唯有文王这样拥兵过万,身边有无数人护卫的王者,才是灵姬的归宿。更何况文王给灵姬的不仅仅是保护,还有一份真心疼爱。

    睁开眼,天已大亮。蝉玉又喝了一口酒,翻身上马,向蕊城而去。

    乐自知没有想到,文王刚答应了他的要求,便要用逡族。但事先已然把话说出去,此时也不能再反悔。应承道:“臣下遵命行事。”

    先安顿了蝉玉休息,乐自知便召集族中长者商议。而杜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到场。以杜东涵为首的杜家人,在上一次族长的争夺中落败。而这一次寻到了嫡宗郡主,将来的西宫皇后,这是一次天赐良机!

    而乐自知虽然心中气恼,但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两家人虽是同支,但毕竟不同姓。同在云山之中,不得不互为倚靠。如今将宝押在文王处,或许也是一个转机。分成两大世家,互不相扰,倒也省心。

    乐自知提议,一千人都从乐家出。杜东涵来了,拍着桌子,一点儿没有对族长的恭敬:“姓乐的!凭什么都从你们乐家出?一人一半!”

    “好,一人一半,乐家打南道。”乐自知如此做,就是要让杜东涵跳出来,反正迟早都是这个样子,提前说好,也免得来日找后帐。

    “凭什么你们打南道?杜家打南道。”杜东涵瞪着眼睛,一副拼命的架势。

    乐自知微微眯眼:“杜东涵,好歹我现在还是族长,你杜家没我们乐家人多。”

    杜东涵瞪着乐自知,半晌,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为什么都要打南道?不是因为南道离得近,也不是因为南道打下之后,易守难攻。而是因为,来日的西宫皇后端木凝蕊,如今是南道以西,吴州城主。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文帅等着蝉玉的回报,心里既希望逡族参战,又怕逡族参战。这个事情很矛盾,逡族是凝蕊的娘家,人数虽然不多,但战力极高。自己的历史中有这样的话: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依赖逡族,恐怕迟早会令其恃功骄主。可不依赖逡族,此战恐怕险而又险!

    文帅给岳王写信,骂丫的!写完了叫过暗营卫:“交给程作,带一百亲随,射进岳同城中。”

    后宅,锦杏到了曲问兰房里。这些日子,锦杏就没睡安稳过。端木凝蕊本是个苦孩子,无依无靠,即便相公疼她,娶做淑妃也就罢了。可现如今竟然无端蹦出一方势力,推着那个丫头成了来日的西宫皇后,与曲问兰平起平坐。

    锦杏害怕,端木凝蕊不是曲问兰,不但娘家势力大,自己还会武功,本身又与锦杏不对付,将来还有她锦杏的好日子过吗?

    见了礼,落了座,锦杏微笑道:“jiejie,相公称王也有些时日了,meimei我一直惦记着,jiejie族中可还有人吗?怎不差人寻访一番?一来也有近人为相公分劳,二来也好光宗耀祖嘛。”

    曲问兰抿嘴一笑,知道她心里害怕,想让自己也找些娘家人,来日也好与凝蕊分庭抗礼。然而她却不知,曲问兰的心没那么大。当初本就是想将王后之位让与俅燕回,相公能将她救出苦海,称了王也不离不弃,对于曲问兰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曲问兰说道:“先父家中单薄,而我也无兄弟姊妹。只是命好,得遇相公,来日自然也是指望着相公。”

    曲问兰在委婉地告诉锦杏,只要相公的心不冷,任谁有通天之能,彻地之功,也不必害怕。然而锦杏却没听懂,因为来之前就知道曲问兰肯定没有家人了,所以也不是为了曲问兰来的。而且早预见到曲问兰会说这样的话,也就没往心里去。

    锦杏笑道:“jiejie真是可怜,如meimei我一样。jiejie,贵妃的父兄,自打送去了图州,再没了消息。依着我说,那毕竟是贵妃的娘家人。相公大业初建,怎好冷落一旁?jiejie何不为其求个一官半职,一来历练历练,二来也好过将来朝中无人。”

    提到桃儿,曲问兰倒是没了反驳的话。一来正如锦杏所说,再不好,那也是娘家人。古往今来,皆以仁孝治天下。将来相公若是大业得成,贵妃不认父兄,岂不成了世人笑柄?

    二来凝蕊定了名分,来日贵居西宫,得相公隆宠,身后又有逡族为势。桃儿情何以堪?虽然桃儿嘴上硬气,可前些日还偷偷地问过她父兄的近况。曲问兰与桃儿患难相随,自然知道桃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父兄的事,曲问兰也一直挂在心上。

    锦杏察言观色,微笑道:“照我说呀,让贵妃的哥哥将来管户部就好。反正就是钱粮两项,识数儿便能管得。既是个闲差,说出去也好听。”

    曲问兰一惊,户部可不是钱粮两项那么简单。那是一国的命脉所在。稍有不慎,不仅害了自家性命,也会伤了国体民心。

    曲问兰说道:“meimei提醒得是,这事我与桃儿商议再说。时候不短了,meimei快回去照看治儿吧。”

    “是了,亏得jiejie提醒。”锦杏起身笑道:“meimei告退了。”

    走了锦杏,曲问兰让丫头去把桃儿叫来。一会儿工夫,桃儿抱着孩子来了,进来便塞到曲问兰怀里,说道:“快看看你儿子吧,可烦死我了。”

    曲问兰笑,拍着孩子说道:“你轻着点儿,再伤了他。”

    桃儿翻了一眼,就近坐下,从丫头手里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说道:“放你这儿吧,一往你这儿走就不哭了,反正我心里也当他是你生的。”

    曲问兰蹙眉嗔道:“别胡说,泰儿听得懂的。”

    桃儿一撇嘴:“你当他是相公呢,听得懂什么,就知道嚎。”

    曲问兰失笑,说道:“我跟你说正事,你父兄近来可好?”

    桃儿答道:“管他们死活!”

    曲问兰微蹙了眉头,说道:“古往今来,皆以仁孝治天下。相公本就不循礼法,你又这般添柴加火的,将来若是大业得成,你让相公以何颜面对天下人?要当真铁了心不认,我给你出个主意。凝蕊走时留了十名红衣卫给你我,你命人将你父兄杀了去,免得祸害相公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