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有来有往
俅燕回拉着端木凝蕊回了房，让丫头们下去，而后悄声问端木凝蕊：“跟jiejie说，你到底怎么了？” 端木凝蕊一脸的沮丧，低垂着眉眼，抿着嘴唇，幽幽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想当年，是我和哑叔保着文哥哥，还有你们几位jiejie。现在有了灵jiejie，我派不上用场了。” 俅燕回一愣，随后哑然失笑，竟然是为了这个…… 俅燕回搂住她，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是大周的长公主呀，灵姬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也只是相公的臣下，甚或是死士。你……怎么跟她去比较？” “话是这样说……”端木凝蕊勉强笑了笑。 俅燕回微微蹙眉，凝蕊才十三岁，心思便这般重，这可不好…… 但俅燕回又不知该如何去开导她。这个年纪，初生萌动，却羞怯不懂分辨。话不敢说，意不敢表，闷在心里，稍有偏颇，便会自怨自艾。俅燕回狠了狠心，说道：“凝蕊，jiejie给你出个主意，你明日同你文哥哥说，让他允你去督建蕊城。” 端木凝蕊愕然抬头，看着俅燕回道：“那……要好久的……” 俅燕回微笑道：“大树之下长不成大树。在齐阳，你文哥哥护着你，办事有灵姬，护卫有暗营卫，你没什么事可做。你不是想历练吗？蕊城本也就是以你之名而建，你从建城之初便用心治理，来日才能与灵姬比肩，助你文哥哥争霸。再者，你总在相公身边，即便长到十五六岁，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孩子。你若不在他身边，一年半载才能见一次，相公才会看到你长大了。” 端木凝蕊垂着眼帘，思索良久后，咬着嘴唇露出了笑意…… 灵姬早早起身，文帅写了手谕，送她到门外。灵姬一笑作别，翻身上马，带同四名暗营卫，直奔东城门而去。 文帅在门外伫立良久，才回返厅房。坐不一刻，端木凝蕊便到了，满面喜色，扑到文帅身边坐下，兴奋地说道：“文哥哥，给我两千兵，我去督建蕊城。” 文帅当场便愣住了，灵姬刚走，凝蕊又要走，今年犯了驿马星吗？怎么都要离家远行？ “行不行呀？”端木凝蕊盯着文帅的眼睛，那样子，恨不能立刻便动身。 文帅站了起来，沉着脸说道：“我去问问燕回。” 端木凝蕊嘟起了嘴。文帅走出两步，又回头说道：“忘了告诉你，灵姬方才走了，要回中原办事，最快也要半年方归。” “哦。”端木凝蕊有些意外，问道：“她不会有危险吧？什么重要的事，非要亲自回去？万一被玉宵门抓到怎么办啊？” 文帅微微皱眉，看来她要去蕊城，并不是因为生灵姬的气。那是燕回同她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文帅答道：“无妨，灵姬自有分寸。你先吃些茶点，我去去就回。” 结果这‘去去就回’，直用了两个多时辰。端木凝蕊都快把各府的公文看完了，文帅才回来，坐下后看着她说道：“蕊城新建，仍是不毛之地。你去督建，要睡帐篷的。” 端木凝蕊笑道：“土地庙都睡过，帐篷已经很好了。” 文帅沉吟片刻，提笔在手，说道：“我这诏谕一下，你可不要反悔。” 端木凝蕊伸手抱住他胳膊，俏笑道：“快写吧，我会记着回来看你的。” 文帅微微点头，提笔写道：诏谕，晋卢越、慕容成，为千夫长，各领兵一千，护卫齐阳长公主督建蕊城。 韩晨的棺椁回到了京城，仲孙祈平面色沉暗。文玄德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即便韩晨一意孤行，但毕竟是天子门生！竟然派灵姬暗杀不算，还要扬言是代天子行律。国丧之期，仲孙祈平不能用兵，但却去了暗房。 邱明信没有想到，新皇这么快便要用他，耳听皇上说道：“文玄德杀朕一名近臣，朕也要杀他一名近臣。你带人去齐阳，将他的国师周若杀掉。” “遵旨。”邱明信答应一声，起身退了三步，离开了。 而后，仲孙祈平回到养心殿，诏洪思诚来见。说道：“朕知你与文王过从甚密，今有一事要你去办。当日行刺先皇未果，打伤前太子的灵姬，便在文王处，你携朕旨意，命文王将人交与你，押回京城受审。” “臣……遵旨。” 洪思诚有些寒心。一是皇上说他与文王过从甚密，可皇上却不知，文王曾有意招募，而他却直言要忠君事主。二是皇上让他去命文王交人，这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灵姬能去暗杀韩晨，必然是文王心腹，文王既然不怕朝廷知道灵姬的下落，又岂会遵旨交人？ 领了圣旨出来，洪思诚心中郁闷，回家途中路过酒楼，也没再顾虑穿着官服，便走了进去。小二慌着上前，却不敢往里迎。向来的规矩是，官家即便来喝酒，也不会穿着官服，但凡穿着官服来，便是有公务要办。是以小二陪着笑脸问道：“大人有何公干？小的伺候大人。” 洪思诚也不必向店小二解释什么，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置办四样小菜，烫上一壶酒，送到雅间儿来。” 小二愣了一下，还真是来喝酒的呀？连忙跟着洪思诚，到雅间挑了帘，然后去置办酒菜。洪思诚方坐下，却见门帘一挑，进来一人。玉面如雪，一身洁白。腰间悬一柄长剑，剑袍及膝。进来后也不说话，直接坐到了洪思诚对面。 洪思诚微微皱眉，这人如此不懂礼数，有心训斥他两句，但此人虽为男子，却生得如花似玉，不亚于绝色女子。洪思诚心中涌起莫名的好感，于是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薄唇轻启，淡淡答道：“蝉玉。” 洪思诚又问道：“你找我有话说？” 蝉玉垂着眼帘，答道：“是。洪大人是否要奉旨前往齐阳，面见文王？” 洪思诚提起了戒心，答道：“不错。那又与你何干？” 蝉玉微微一笑，看得洪思诚心神一荡，他这笑容，竟如此妩媚！却听蝉玉说道：“我讨洪大人一杯酒，护送洪大人去齐阳。” 洪思诚听出弦外之音，问道：“你是说，有人要杀我？” 蝉玉不置可否，门外小二喊道：“来喽……一壶酒，四个小菜，洪……” 小二顶着门帘进来，一眼瞧见蝉玉，立时哑住。一来这男子长得如此秀美，别是女扮男装吧？二来小二记得真切，洪大人是自己来的呀。 洪思诚说道：“放下。出去。” “啊？哎！是。”小二慌忙收回目光，将酒菜摆上，低着头退了出去。 洪思诚给蝉玉倒上酒，看着他说道：“我怎知……你不是来杀我的？” 蝉玉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放下，答道：“我若杀你，你已经死了。” 洪思诚皱紧了眉头，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蝉玉。”蝉玉再次端起了酒杯，抿了一下，而后起身离开了。 一本千方药典录写完成，苗胜向文帅和俅燕回辞行。俅燕回嘱咐苗胜转告俅能，不论如何，万务珍重。来日若得脱身，必要来竺南团聚。文帅本想请虎威镖局，押五千两现银，送苗胜回中原。苗胜笑道：“老奴颇有家资，老爷不会在钱上受苦。姑父这份心，记在帐上。来日老奴陪着老爷来竺南时，再给不迟。” 送别苗胜，陈柯来了，报称已经找到了杀害陈镖头的人，且已供出了佟南松。但刀却不是杀手放在陈镖头身上的。文帅微微点头，说道：“你看着办吧。” 陈柯随着文帅走回厅房，说道：“文王，哑叔既已随长公主前往东南，臣是否到此值守？” 文帅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有暗营卫就好了。你着意去办扩编暗营卫的事，西南不日恐有战事。而且……孤杀了韩晨，只怕仲孙祈平不会善罢甘休，加派人手，护卫王师与国师，你府上也要小心。” 陈柯抱拳道：“谢文王挂念，臣必当仔细。” “你去吧。”文帅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灵姬和凝蕊都走了，突然间觉得少了好多人。 看着案头上的公文，文帅在心里问自己：“这一辈子，就要在这种劳碌中度过了吗？何时开战？如何战？能不能争到天下？能不能安民治国？又如何应对段靖卓？若是中原挥军南下，又该如何应对？一旦全面开战，要死多少人……”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文帅以手支额，闭上了眼睛…… “长公主，你看那边！”慕容成骑行在端木凝蕊身侧，指着远山。 “长公主，快看，一大群鸟！” “长公主……” “闭嘴！”端木凝蕊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瞪着慕容成：“你能不能清静会儿？好歹你现下是千夫长，你以为是出来玩儿的？” 慕容成连忙垂头，说道：“长公主息怒，末将是想问长公主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端木凝蕊冷冷地回答，两腿微一用力，马向前蹿去。 “长公主！慢些！当心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