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旧人重逢
当然了，这也是懒得去管，不然首座上的四人，谁不是一眼就能看尽乾坤的？他们没发现，不过就都只当这是孩子们的玩闹罢了。 所以在梁媗刻意冷落于衍和宁芷，梁羡和梁姷又总是于一旁笑眯眯的不说话。 而宁毓与于翎之间的微妙气氛，以及梁婳和梁茂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回避态度。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都是瞒不过梁思玄和沈氏他们的，但谁却都也没放在心上，都是一些孩子，其中于衍和宁毓连弱冠都不到，梁雍和梁茂就更是年幼了，几个姑娘虽都已经及笄，可除了梁媗和于翎外，其他人也不用担心。而至于身份是没问题的二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俩就是这些姑娘里最让人放心的那两个了。 甚至于，于李氏有些时候都还会和沈氏抱怨，希望梁媗不要这么体贴可靠呢，她乱一些，是不是就能和衍儿打闹着互相交心了？ 对于于李氏的抱怨，沈氏自然是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吧，终归梁媗和梁雍他们在梁思玄几人看来，还就是半大的孩子罢了，所以不管他们有些什么争执和不快，梁思玄和于恩等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夜色降临，连风都似乎冷得能将人冻住，梁思玄和沈氏带着梁媗等人也就是在这夜色下拜别了于老爷子后，就被于恩和于李氏亲自送出了府。 分别前四人还说了不少话，最后要不是时辰真的已经不早了，那梁媗估计他们还得在寒风里多站好一会儿呢。 轱辘轱辘的马车行驶声在宁静的夜晚里总是十分的清晰，而梁媗和梁雍、梁茂就像来时一样，回去的时候也还是他们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毕竟这在他们都还没有离开于府的时候，梁婳就已经悄悄地找到了梁媗，把这件事情拜托给她了。 可梁媗和梁雍三人是像来时一样的同坐一辆马车，但不同的却是，在来于府的时候，梁雍和梁茂两个小人儿是一个赛一个的闹腾，可现在回去的时候，却又是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转头看向温暖车厢的角落一禺，梁媗就只见有两团卷缩在了厚厚毛毯里的小身影，头挨着头睡得正香呢。 他们倒是舒服。 心里什么担心都没有，自然就能睡得香了，这是孩子的天性，也是他们的专利。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专利，梁媗已经没有了，所以在梁雍和梁茂一上马车就相继会周公去后，她也就慢慢的靠在了身后挑绣银红花朵的大靠枕上，透过轻纱雪幔，望向车外的漫天星光。 寒冷的冬日里，天空最是清湛，往日的云层密布，到了现在却变得清远无比，梁媗只用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于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康复，这是一件大喜事。 但祖父的身体却………梁媗不是不知道梁老爷子在战场受的伤太重，能捡回一条性命就已经算是奇迹了，要想痊愈，那更是急不得的事情，而且在此期间也不是说就一点风险都没有。 终归梁老爷子春秋已高，昔年又一生戎马，身上所落下的旧疾不少，现下又再受这重伤一击，以往还能压住的旧疾，现下可就是通通都跑出来了。 一个不好，病来如山倒，事情就会向着最糟糕的方向而去了。想到这些，梁媗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她是为于老爷子的康复而开心，但一看到他老人家，梁媗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她的祖父。 胸口有些闷啊！ 夜空清湛高远，镇东大将军府的马车就也踩着这样难得莹润的月色，在长风之中踏上了归路。 寒冬里的空气吸进肺里，仿佛都是冷的，而且随着进入隆冬的脚步，这样的寒冷是越来越盛了起来，梁媗渐渐地都有点不想离开大炕一步了。而且要不是身边还有青茼和念湘在，逼迫着梁媗每天都得出屋去走一会儿的话，那估计她每天也就只有去南兰溪畔给沈氏请安的时候，才会动一动脚了。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梁媗总觉得这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说的，等到了明年，小姐肯定也会说‘今年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了’。”就坐在了炕边的青茼，好笑道。 青茼是最了解梁媗的人之一，现下一听见她的抱怨，立即就想到了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自家小姐好像也是这样抱怨的，说什么这是最热的一个夏天了。 但不止青茼，就连念湘都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会那么耳熟呢？好像就在上一个夏天，也有人这么说过吧？ 青茼和念湘一想起来就好笑，但梁媗却无语了。 “这有什么，冬天本来就是一个比一个冷啊，我这么说也没错，难不成你们是觉得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就不冷了吗？这不可能吧。” “冬天自然是冷的，可小姐你也不能总是打着这个借口，就整天赖在屋子里不动吧？赶紧的，我们出去绕着小云曛外的花园走一圈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 青茼和念湘，两个人一面说着，一面也不再和梁媗磨叽了，直接就拿着衣服和大氅走了过来替她换上。 “诶诶诶，别忙呀，我才用完午饭没多久呢，我们再多休息一会儿啊。” 梁媗还想再挣扎一下，但青茼和念湘已经不给她机会了，两人分工合作，一会儿就帮梁媗把衣服换好，然后再披上大氅后，人就已经被架出去了。 这也是多亏了梁媗身子长年病弱，体重轻得不行，不然就青茼二人这小身体，还真就架不动谁。 而也就是这样，在青茼和念湘的逼迫下，梁媗又再一次顶着快要冻死人的寒风出门了。 就算绣白色梅花的棉绫大氅再暖和，但梁媗此时几乎完全就要缩进氅领里去了，要不是有着青茼二人在一旁丝毫不放松的守着，那她还真是想立刻转身就回到热乎乎的暖阁里去。 “三小姐，夫人有召。” 但就在梁媗正皱着脸，苦哈哈的被青茼和念湘迫着在这大冷风里瞎转悠的时候，南兰溪畔里的小丫鬟去来了，并且还带来了沈氏让她过去的命令。 “此时娘亲不是正在会见大掌柜们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唤我过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梁媗有些讶异的看向那小丫鬟问道。 今早梁老爷子精神格外不错，所以梁雍也就被他留下加课了。 而至于南兰溪畔那边，今天就更是忙碌了，因为这天是沈氏见她辖下滁西涧分号里大掌柜们会账的日子。 那这样一来，还真算的上是梁媗难得无所事事的一回了，既不用照看那只古灵精怪的小捣蛋鬼，也不能赖在南兰溪畔陪着她娘亲，梁媗可是难得有这么清闲到无所事事的时候呢，所以她先也是打算好好放松一下的，尤其是在吵人的都还被留在了鹤寿斋的时候。 可想法是好的，但真等梁媗闲在了小云曛里时，她却反而觉得全身都不对劲了，不能去南兰溪畔打扰娘亲还好说，毕竟这是真的不习惯。 但想念那只吵人的小老虎却又是怎么回事？人还真是奇怪，梁媗一面跟着一问三不知的小丫鬟去往南兰溪畔，一面好笑的摇了摇头。 冬天路滑，本来梁媗是想蹭一顶软轿坐的，但在看到了一旁青茼和念湘的眼神后，梁媗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她最近也是太懒惰了，不然怎么会把要锻炼身体的事都忘了。 在青茼二人的搀扶下，梁媗艰难的总算是在寒风中走到了南兰溪畔，但才刚一进屋，梁媗却就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梦澜！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沈氏的身旁，此时坐着一个身穿刻丝大红缕金牡丹刺绣缎面长袄的女孩，那妍丽到咄咄逼人的气势，除了唐家小霸王唐梦澜外，还能是谁？ “昨晚回来的，但因为抵京的时间太晚了，所以就也没派人来通知你。”再见梁媗，唐梦澜也很高兴，此时也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的说道。 梁媗和唐梦澜真是好久不见了，自从梁媗和梁老爷子去了颍川，唐梦澜就也跟着英王和英王妃离京回转雁蒙了。 所以她们二人此时再相见，彼此都很是高兴。 “好了，你们也是许久不见，平日里肯定都很是想念，那招呼梦澜的事情，就交给漠珂你了。” 这次英王妃也回来了，但她与唐梦澜肯定不同，唐梦澜还能有空闲在次日就来镇东大将军府找梁媗，可英王妃却就不行了，因此也就让唐梦澜替她像沈氏问好，等到她们二人都有空闲了，那一定再约相见。 等到把英王妃让唐梦澜传达的话都转述给沈氏后，她的任务就也完成了，而且今天沈氏也是真的忙，还能在其间抽出空来见唐梦澜，已实属不易，这一点梁媗自然最清楚。 所以当下也就不再耽搁，拉着唐梦澜就赶忙向沈氏行礼告退，离开了南兰溪畔。 “你这次回来怎么也不先写信通知我一声，让我好有个准备啊？刚刚见到你，差点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虽说刚刚来的时候梁媗就嚷着回去时一定得坐软轿了，但现下唐梦澜来了，二人就都下意识的走着路往小云曛而去，谁也没提乘轿的事情。 她们可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呢，时间自然是过的越慢越好，就连青茼和念湘此时都自然而然的往后退了几步，与寒竹叙起旧来了。 “这次娘亲和我回来建安的原因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前前后后可都是在慌忙之中定下的，哪还会有时间提前写信告知与你啊。”唐梦澜白了梁媗一眼道。 其实上次在钟晴向梁媗说起，为了给太子和诸位成年皇子选定皇子妃一事，现下各个大族都正把自己族内的嫡女送回建安时，她就已经想到，唐梦澜这次会不会也一起回来呢？但那个时候她给唐梦澜的回信才刚刚寄出去，此事也就想着等下一次唐梦澜给自己的回信到了后再问吧。 可谁知道回信还没收到，唐梦澜却已经先出现在梁媗的面前了。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就是好事，但关于给太子和其他诸位皇子选正妃一事，英王殿下与英王妃是怎么说的？”梁媗看着唐梦澜，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没我的事啊。”唐梦澜皱了皱鼻子，对梁媗说道：“深宫里的那些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得清楚，那样的地方哪里是我这样的性格耐烦待的？再说了，我父王和母妃又怎么可能敢放心让我入宫？不出多久，说不定我就能惹出大祸来了呢。” “你还知道你自己会闯出大祸来啊，那还不收敛一点性子。”梁媗好笑的说道。 “收敛什么呀，收敛了那还是我吗？”但唐梦澜却不以为意道，而梁媗也被她说得一噎，半晌后就也忍不住的笑了。 是啊，如果唐梦澜会收敛她那直来直去、横冲直撞得性格的话，那到时候那还是梁媗所认识的唐家小霸王吗？应该看不是了吧，而且她喜欢的不也正是唐梦澜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格，才与她成为知交的吗？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反正有英王殿下和唐小王爷在，我还能担心你不成？天塌了都有人替你顶着呢。” “这句话我也同样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梁媗和唐梦澜在从南兰溪畔去往小云曛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斗嘴，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个不停，让得跟在了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青茼和念湘几人都闷笑不已。 小云曛距南兰溪畔本来就不怎么远，梁媗和唐梦澜一行人步行回去也没用了多久的时间。 而且这边也早就派人回去通报了，因此等梁媗和唐梦澜回到小云曛的时候，热茶和糕点都已经准备好了，唐梦澜一进屋就捧着冒起袅袅茶烟的石云脂玉蓝镂盏感叹道：“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