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梦
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没错。 眼看已是午夜，这个瘦弱且无辜的出租车司机还在载着客人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 “先生，你想好去哪了吗？这里的景点大多都是免费的，明早可以进去参观的。” “我喜欢晚上四处转转，清净。”黑衣男子冷漠的回答“小费不会少你的，你尽管开你的车就是了。追上前面的那辆出租车，我有点事情问他。” “有什么疑问吗？你可以问……我。” “我很讨厌别人问我问题，你最好记住。” 红灯。 信号灯前只有零星的几辆等待着通行。马丁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气正渐渐逼近。黑衣男子所乘的那辆出租车在他们的右侧停靠，后车窗缓缓的放了下来。 “嘿，小家伙。你是华人吗？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中餐馆？”黑衣男子笑容友善，但目光中却透着质疑的杀意。 李止风立刻转身挡住了黑衣男子的视线，他双手自然的搭在车窗上，微微探出头。流利的用英文回答道“抱歉先生，我是日本人。据我所知这附近没有中餐馆，但这附近有非常正宗的日式拉面，而且是24小时营业。 李止风回答的不卑不亢，字字句句都极致自然。他甚至在口语中加入了一些日本口音。 黑衣男子显现出片刻的惊疑，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礼貌的点头笑了笑。 通行的信号灯亮起，马丁驱车继续向南边行驶。 “上帝。你这是……”马丁一边开车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止风。 李止风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好像陷入了沉思一般，直到马丁拍了怕他的肩膀，他才缓过神来。“你还好吗？”李止风携带的隐形耳麦中穿来了柳光成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李止风大口的喘息着，显得非常疲劳。 李止风所带的眼镜是一种特制的实时影像传输设备，凡是配备谈判专家或者侧写师等心理战力的小组，通常都会配备这样的设备。使用这种设备可以让心理战力在远程向前方的特工提出建议，从而提升任务的成功率。 刚才李止风与黑衣男子的对话，柳光成都已经从随车的设备上看到了。通过对方的话语以及微表情拟定了对答内容，然后传达给了李止风。李止风再一字一句的复述出来。 通过图像柳光成捕捉到了几个细节： 首先，目标上前搭话实际上就是一种试探，表明这只是他的一种猜测，具有不确定性。 其次，当黑衣男子看到李止风的时候瞳孔放大，眉骨上挑，嘴唇微张，鼻翼抽动。典型的惊讶状，这时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而且明显打乱了思路，他错失了观察主驾驶位置的机会就是证明。 再次，当李止风流利自然的对答之后，黑衣男子又表现出动摇的表情，他显然不相信这样年纪的孩子会做出如此自然的骗术，进一步质疑了之前自己的猜测。 所以综上，目标进行的反跟踪也是例行排除可疑目标而已，并非真的确定自己被跟踪。 柳光成飞速的想着对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第三次动摇他，让他推翻自己的猜测。 但是该怎么办呢？ 通讯器中顿时一阵无言，大家各自想着对策，马丁仍旧无目的的驾车行驶，黑衣男子的车辆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看样是要一探究竟才可罢休。 沉默还是李止风率先打破的。 “成叔，看到前面的那个人了没？我们再试一次吧。” 前方不远处，正有人在路边停靠的车辆中搬运着东西，好像是刚搬来社区不久的新业主。而且，那人是个亚裔男子。 “我就在那里下车吧。”李止风说道。 柳光成立马领会到了李止风的意思“安吉，查一下那个人的底细。” “日本人，一年前拿到绿卡，现在在一家公司做营销工作。他的……”安格斯突然发现柳光成与李止风的通讯启用了加密线路“喂，成！你搞什么鬼？” 这时，马丁已经将车停靠在了那幢建筑前，通过反光镜，能看到黑衣男子所在的车辆也放缓了速度，缓缓向他们驶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止风，发现李止风又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 柳光成用一种舒缓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当你打开车门时，你就会回到你的家乡，梨山孤儿院，你看到孤儿院院长正搬东西，东西很沉，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是院长。”李止风的语气中竟透出一丝激动。 “你应该去帮忙。” 李止风打开车门，走下车，兴高采烈的跑向那个正在整理杂物的日本人。而马丁则驾驶着出租车驶出了街区。 “复述我的原话。”柳光成不再使用汉语而是改用日语向李止风下达话术的指令，而李止风几乎是用地道的日语完美的复述了出来。 那个日本人见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身边，而且还讲着日语，一副与自己十分亲近的样子。但他并不认识这个孩子，这让他一头雾水。 “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背朝公路，不要太用力，慢慢的引导。”柳光成持续的下达着指令，时而用日语交代李止风对答，时而用汉语指导李止风做出动作，李止风犹如身体中注入了柳光成的灵魂，几乎同步的完成了一切。 黑衣男子所在的车辆缓缓自李止风面前驶过，他仔细端详着李止风，面露疑惑。观察了半响之后黑衣男子好像释然了一般，催促出租车加速驶离。 安格斯一直忐忑的观察着监控器。终于，分别代表黑衣男子与马丁的两个亮点分道扬镳。 “目标已停止追踪，情况解除。” “安吉，你去接李止风，最后一段路由我来跟。”柳光成如释重负的说道。 几经周折，黑衣男子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位于罗德岛大街的中央假日酒店。 柳光成确认了目标的房间号之后，用自己的掩护身份办理了入住手续。位置就在黑衣男子所在房间的正上方。 马丁与安格斯也先后来到酒店对面的停车场与柳光成汇合。 监控车上，李止风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很显然他很难负荷那种状态。柳光成针对下一步行动安排了分工：这一晚，柳光成跟马丁在外留守，安吉负责酒店的监听。 安格斯匆匆带着设备进入了酒店，虽然同样用掩护身份办理了入驻，但他的房间只用来掩人耳目。他径直进入了柳光成事先准备的房间中，迅速的将监听设备布置妥当。 酒店外，柳光成正准备点上一支香烟。他那俊朗的面庞上笼罩着倦意，略显杂乱的头发加上这两天不经意间冒出的些许胡茬，让他看起来仿佛老了好几岁。 这时马丁走到他的身边，面带愠色的质问道“成，……你是不是教给那孩子月梦术了？你这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