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天降横祸
河北大地上的清河镇是个好地方。远山如黛，河流叮宗，驿道两旁枫树成荫，在九月底的深秋，漫山遍野的一片火红。这里隶属于魏州刺史曹彬管理的地区，紧邻黄河边上，物产丰饶，黄河冲击而成的平原土地丰沃，是个经济发达的地区。 但凡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必然是人杰地灵，姑娘都美得像一副画，譬如此刻刚刚从烧饼铺里面走出来的潘金莲。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却掩饰不住婀娜纤细的腰肢，该瘦的地方瘦，该肥的地方肥；脸蛋儿淡施薄粉，自有一股魅惑人心的韵味；虽然出身贫贱，但肌肤细腻胜雪，自是得天独宠，天生丽质。 “啧啧……啧啧……”跟了曹cao多年，也算见多识广的曹安民此刻竟然有些痴呆了，连续发出数声惊叹，“啧啧……” 潘金莲聘婷站立，笑的妩媚动人：“军爷……军爷？不敢欺骗军爷，小店只有我家大郎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要做够数十人吃的烧饼，怕是需要一个晌午！” “啪”的一声，曹安民重重的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 正在里面烤烧饼的武大吓了一大跳，急忙跑了出来向曹安民拱手施礼：“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啊，金莲她不会说话，得罪了军爷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曹安民呲牙咧嘴的揉着生疼的手腕：“哪个说曹爷生气了？面对着这么俊俏的美人儿，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是高兴的拍桌子！” 潘金莲报以妩媚的笑容，轻抚心窝，千娇百媚：“吓死奴家了。只要官爷不生气就好！” “官爷不生气就好，植一定会尽全力为官爷一行烤烧饼。只是劳烦官爷等耐着性子稍等一些。”身高七尺八寸的武植弯腰向曹安民赔罪，这武值可不是水浒传里面的那位五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实则是正史里的清河镇武氏宗族的开山老祖。 “啧啧……”曹安民再次发出一声惊叹。“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来着？你这武大郎虽然身高挺拔，但是面相张得也太大众化了吧，竟然也能生出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儿，真是匪夷所思啊！” 武大陪笑，一脸憨痴：“嗨嗨……军爷你说笑话了，金莲不是我女儿，而是我娘子，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什么？”曹安民又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比刚才的那一巴掌还要用力，此刻有种想哭的心情。“你姥姥的，还有没有天理？就你这样样貌丑陋的老男人，竟然娶了这样貌美如花，招人心疼的小娘子为妻，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姓武的穷rou丝一定是用强逼迫美人儿做了他的娘子，这家烧饼铺莫不是个黑店吧？” “定然是黑店，说不定卖的是人rou烧饼！咱们既然遇上了就把这黑心肠的矮锉子抓进大牢，把这美人儿解救出来……” “哈哈……曹爷还等什么？下令抓人啊，你看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在等曹爷来疼呢。怎能再让这矮子糟蹋？简直是暴殄天珍啊！”曹安民的随从纷纷起哄，一个个笑的脸上不怀好意。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武大郎吓得面如土色：“军爷，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呢！金莲是我亲自上门求得亲，只是尚未过门而已，这件事是周围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今天她来我店里帮忙。哪里是抢来的，不信你们问她！” 曹安民用yin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身材惹火的潘金莲，一双眼睛恨不能看透衣衫。阴恻恻的问道：“美人儿，小娘子……尽管如实说来。是不是这个穷rou丝用强把你抢回来的？你尽管从实招来，曹爷我自会替你做主！” 潘金莲吓得花容失色。嗫嚅道：“军爷……军爷，不是这样的，奴家是大郎当初外出经商的时候救回来的。我们老家在兖州东郡清河县，当年由于黄巾闹得厉害，我随父母迁居于此。后来我父母因病去世，还是武大哥帮助我料理的身后事。就这样我和武大哥便立了婚约。听说曹公的治下一片太平，就逃到了这里来避难。正好这清河镇名字与我们老家清河县同名，便在这里租了一座店铺，卖炊饼为生，不是你说的这样……” 曹安民双眸转动，拍案咆哮道：“大汉律法，不得买卖人口！此乃触犯法律的行为，来呀，把这武大给我抓起来！把这小娘子带回县衙，另行安置！” 武大郎又急又怒，伸手挡在潘金莲面前：“你们这是血口喷人，金莲说的是事实，我和他是在县衙立过公文档案的。你们分明是见色起意，打算强抢民女，我要去曹公那里告你们！” “哈哈……他要去曹公那里告我，你们听见了吗？”曹安民笑的前仰后合，得意洋洋的询问手下。 众随从纷纷附和着曹安民大笑，继而齐声奚落武大：“你这穷rou丝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么？他就是你嘴里所说的曹公，小曹公是也！” 武大郎怒极，拎起了一条长凳冲向曹安民，朝着曹安民的脑壳拍去，这个身高接近八尺的武值可不像水浒传里面的武大郎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虽然一身武艺玩不过二弟武松，可是对付起那些泼皮无赖却是绰绰有余。可惜他这次面对的是杀过人，经历过千军万马洗涤的曹氏亲兵，只有挨宰的份。 “我不信没有王法了！谁敢抓我的娘子，我就和他拼命！”武值将手里的长凳挥舞起来，原本是想一招击倒嚣张的曹安民，可是顾忌到他是曹cao宗亲的身份，就改变了出招方位，却未想到，就是他的这一疏忽，让他丢掉了宝贵的性命。 曹安民大怒，一脚用尽全力踢出，生性跋扈，又是跟随过堂叔曹彬杀过土匪的曹安民可没有手下留情。出招狠毒凶猛，一下子就将武大手中的长凳踢了回去，正好猛烈的撞击在了武大的脑袋上，顿时脑门迸裂，血流如注。整个人一下子仰面倒地，口吐白沫，四肢不停的抽搐，眼见的没了呼吸。 潘金莲吓得脸色发紫，先前的妩媚再也荡然无存，嘴里呢喃：“你们……你们怎么能杀人呢？” 没想到失手打死了人，但曹安民也不慌张，在这乱世，在这烽火连天的岁月，人命贱如草芥，杀死一个外地人，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多大区别！更加不用说这清河镇还是自己堂叔的地盘，对于他这中曹氏子弟来讲，为自己脱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曹安民冷哼一声：“哼……你这娘子别不知好歹，是这姓武的家伙企图刺杀本官，我出于自卫误杀了他！而且他霸占了你这么久，也是死罪一条，本官这是为民除害，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潘金莲呜咽出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武大我就是他的人了，虽然我潘金莲没有进了武家的门，可是武大哥对我潘家恩重如山，有救命之恩。现在你杀死了武大哥，奴家该怎生活下去？” 曹安民jian笑道：“为了一个又丑又穷的老男人落泪，岂不丢了美人儿的身价？若是你无处可去，便跟了曹爷我好了，保证你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不喜欢曹爷我也没关系，我会把你献给叔叔大人，你可知我他是谁？” “呜呜……”潘金莲只是低声呜咽。 曹安民得意洋洋的吐出了曹cao的名字：“我叔父大人便是大将军、魏州牧、并州都督曹cao曹孟德是也！他平生最爱你这样的美妇人，对于不解风情的少女却是毫无兴趣，你若是跟了叔父大人必受宠爱。曹爷我给你自由，让你自己选择，要跟曹爷我还是跟我叔父大人，随你自己拿主意！” “还我兄长命来！”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电般扑进了烧饼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曹安民摁在了身子底下，手中钢刀一晃，顿时斩下人头一颗。 看到在县衙门刚刚谋了个差役职位的武松突然赶了回来，潘金莲不仅又惊又喜，喜极而泣，悲咽的喊了一声：“二叔！” “不得了啦，这大汉竟然杀了曹大人，把他拿下啊！”曹安民的随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乱成了一锅粥，纷纷拔刀出鞘，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杀人偿命，我要你们这些恶卒全部给我兄长偿命！”武松怒火冲天，手中一口钢刀挥舞的如同狂涛怒浪，所到之处人头乱滚，瞬间就砍杀了十几人，只让小小的烧饼铺内尸横遍地，残肢断颅遍地皆是。剩下的十几个曹安民随从吓得胆战心惊，纷纷夺路逃命，就连马匹都顾不得骑乘。 武松大踏步上前，试探了下兄长的鼻息，早就四肢僵硬，脑门上塌陷下去了一个大洞，只怕神仙难救，“我的兄长，武二带你回故土！” 武松欲哭无泪，在这乱世中，死亡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伸手将兄长的遗躯扛在肩上，大踏步的出了烧饼铺，牵过曹安民一行留下的马匹，就要带着兄长离开。 “二叔，你不能舍下我啊！”看着武松竟然打算要弃自己而去，潘金莲心如刀绞，几乎要晕倒在地。 “若不是为了这女人，兄长怎会招惹横祸？只是好歹与兄长相识一场，你和我大哥虽然有夫妻之缘，可是大哥已故，我武松并非那顽固不化的老夫子，你可以自行了断这场夫妻关系。如今重要的是扶大哥灵柩回乡安葬，我怎么忍心把他遗弃在他乡，遭人欺辱，非大丈夫所为也！” 武松仰天叹息一声，回头进店，提起潘金莲的衣襟直拎到门外，放置在了马鞍上：“看在你与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某带你回故乡，之后你自己去寻活路去吧！” “离开了兄长，金莲怎生活下去？二叔不能弃金莲不顾啊！”潘金莲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