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电光摇曳，照得黑衣女子的脸忽明忽暗。 在那冰冷的眸子深处，似是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凄惨往事。 那深锁的柳眉，像在预示着她遇上了一个不该遇上的人，将会令她陷入誓难回头的万劫不复之地。 那显得有些媚态的脸颊却满是无情之色。 两人对视，怔怔出神，并没有所谓的一见如故，也没有惺惺相惜之感，更无怨毒愤恨，反倒像是有着刻骨铭心般的往昔孽缘，尽在千丝万缕的纠缠。 武浩似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忍，还有那深深的身不由己。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哈哈……”笑容既悲且愤，倍感苍凉孤寂，仿似在嘲笑茫茫终生，有像是在嘲笑自己，充斥着nongnong的不甘不屈之意，自这片老林中远远传来，令得整片天地都为之震荡，为之动容。 他不恨这个女人，他不该恨，更不能恨，要恨，就恨这天，恨这地。 “我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杀死我，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要死，我也要自行了结。” 武浩将全身最后一分力量陡然运至整条右臂之上，而后奋力举起，欲要向自己天灵盖之上拍去。 这该是一颗怎样孤傲尘寰的心？一身铮铮傲骨，造就了他不服天，不信地，不屈天地万物的绝傲之心，是以他绝不会让自己死在别人手上。 只因，谁都不配……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女子距离这么近，本有能力可以阻止，但她没有，不是她不能，更不是她不想阻止…… 而是她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如此的高傲，即便是死，也绝不以他人之手了结。 她怔住了…… “轰！” 陡然天际响起一声撼天惊雷，传荡万界，诸天震动，各方世界惊撼，仿佛，这是上天的警告，警告这少年快快住手，你的命运不该如此平庸，绝不能就此死去。 闪电响彻，顿时天地一片白亮，璀璨电光如十日耀空，将整片森林照得亮如白昼。 电光火石间，武浩陡然瞥见上方一块巨大如乌云般的黑雾压下，霎时间将阻碍的参天古木摧毁折断，来势凶猛，眼看就要将二人碾为rou饼，血rou不存。 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双臂猛然一推，将黑衣女子推出十米之远，而自己亦在刹那间翻滚直一巨木根部，借助巨木阻碍之效救自己一命，但翻滚过于剧烈，武浩胸前血洞一阵剧痛传来，再度狂喷鲜血。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紧接着一声震天巨响，大地摇颤，如乌云般的黑大巨物重重的落于地上，翻卷起滚滚烟尘，竟是一个巨型大脚，此刻整个大脚镶嵌在了地表。 “远古巨人！？” 二人心中同时泛起如此念头，巨型大脚丫，乌黑浓密的腿毛，恶心欲呕的腥臭气息，以及那十数丈高的庞大身躯，无一不显示着竟然有一头远古巨人经过此地。 二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电闪雷鸣，伴随着远古巨人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大地轰隆隆轻颤中，远古巨人远去了。 恍惚中，武浩看到那巨大的黑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后，终於是再难支撑，眼皮渐感沉重，脑袋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雨后彩虹，宛如七彩天桥一般横亘两边天地，空气清晰新鲜，充斥着泥土的味道，景象诡奇幻丽，霎是美妙。 明艳瑰美的彩虹，总是那么惹人喜爱，但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得到绚烂梦幻的彩虹？ 一个人不经历生死寂灭，永远无法走向生命巅峰。 宽阔昏暗的山洞内，因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导致洞内气息颇为潮湿，但仍温馨暖和，非常的舒适，武浩安静的躺在茅草土塌上，呼吸均匀，面上已有血色清润，看样子伤势已经稳住，仔细检查瞧去，其胸口位置已经过细心包扎，避免了恶化趋向，更似在逐渐好转。 细细听去，似是并非一道呼吸之声，另一道呼吸匀畅，绵长有力，显然身怀一定修为。 一袭黑衣劲装，勾勒出近乎完美般的曲线，掩面的黑纱已经失去，脸颊晶莹如玉，雪白柔腻，赫然是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仅是挨了武浩一掌，伤势要较武浩轻上不少。 正是她在远古巨人远去后携带上昏厥的武浩，就近寻了一处山洞，经过一夜的调息，她的伤势已恢复了大半。 此刻她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武浩的喉咙，黯淡凄楚的美目紧盯着武浩那紧闭双眸的清秀脸庞，每每想要将长剑送上一送，但手臂像是酥麻无力，总是难以办到。 她的眸子，若只看上一眼，就一定会被其外表所迷惑，那种冷，冷得无法言喻，冷得深入骨髓，冷得只瞧上一眼全身都要被冻僵了一般。 但若瞧得久了，就会发现，那里面隐藏著太多太多无法向人倾诉的悲惨，那种深深的无奈，那种无限的凄楚，那种nongnong的悲苦，可以把你整个人都给吞噬掉。 她想刺，就此将这个她本该要杀死的人结果掉，但她终究狠不下心。 不知道为什么，平素杀人不眨眼，狠辣狡黠的玄冶，此刻竟也会生出如此情绪？ 若让了解她的人瞧见这一幕，只怕会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沉寂半晌，最终玉臂轻挥，剑光一闪，只听“锵”的一声，长剑已然入鞘。 晨风幽幽，石洞凄寂，偶有微风吹进，只感丝丝凉意，也不知过了多久，武浩终於渐渐转醒，眼皮微抬，打量眼前景物，沉思片刻，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未死，屈于此山洞内。 武浩想要动上一动，但仿似根本无处使力，即便动动手指都甚为困难，但感觉到胸口的剑伤已被人处理包扎过，心下颇为诧异。 他勉力侧头，却是瞧见了一旁的黑衣女子，不禁笑道：“谢谢！” 黑衣女子没有发话，脸颊冷漠异常，冷森迫人的美目淡淡的瞥了武浩一眼，但在那一瞬间，她眸子中的冷意不自觉悄然消退了些。 这点，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武浩静静的瞧着黑衣女子，对她浑身弥散著的寒冷丝毫不以为意。 黑色劲装真个将她纤细修长的娇躯勾勒得完美无瑕，秀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柔顺，晶莹如玉的脸颊，红润的双唇，雪白的玉颈，挺秀的双峰，特别是那腰肢，简直盈盈不足一握，仿似风中柔柳，随时都要从中折断一般。 浑身上下泛漾着一股异样的诱惑，特别是那张脸颊，像是春水凝化，妩媚动人，妖娆勾魄，媚惑无限。 武浩不得不感叹，这当真是巧夺天工，堪称上天的奇特杰作，明明拥有一张媚惑天下的脸颊，却是个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冰冷性格。 武浩痴瞧了好半晌，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玄冶。”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若是以前有人问她的名字…… 不，也根本就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心念及此，不禁黯然凄楚，想不到这么多年，竟然连个问她名字的人都没有。 面前这个男人，却是第一个…… “玄冶，好奇怪的名字。”武浩喃喃自语。 玄冶的眸子，黯淡无光，仿似终年终月终日终夜，皆泛漾着一股灰蒙，如同那雾中的远山，任别人如何想要深入了解一下那远山中的秘密，却总会发现，只探究到冰山一角。 她的感情，暗暗的，密密的，不时在她眸子中乍现乍灭。 武浩的心仿似也被那黯然所感染，忍不住柔声道：“想杀人的人却会救人，不过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看得出来，其实你并不怎么喜欢杀人，为什么非要去做杀手呢？”武浩语音温柔，声音轻淡，虽然浑身不能动弹，但好在可以说话，他想尝试着与这个冷艳如霜的女子沟通。 可谁知玄冶听到这话，突然拔出长剑，直指武浩咽喉，面罩寒霜，眸子冰寒，道：“别妄想跟我套近乎，你的命，我收定了。” 武浩苦笑，道：“那你又何必救我，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对你我岂不都省事？” “我不承别人的情，更不愿欠别人的情，救你只是为还你当时救我之情。” 武浩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你都要取我性命是吗？” 玄冶没有说话，但眼中弥漫的杀意已经代她说明。 武浩面色平静，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这个外表明艳靓丽，内心却悲楚孤寂的女子，道：“既然如此，你就即刻动手吧！” 深深的瞧了这个晶莹似玉，媚惑无限的脸颊，武浩渐渐闭上了眼，似已没有了任何话语，只剩下了等死。 可是过了半晌，却仍旧不剑长剑穿喉，武浩忍不住睁开眼来，却见长剑仍距离脖颈不足半尺，道：“为什么不动手？” 玄冶似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半晌，才道：“你不是宁愿自杀，也不会死在别人手上，我可以成全你这最后一个心愿。” 武浩苦苦一笑，道：“我受伤太重了，此刻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又如何自杀！” “我可以等。” 武浩似已看淡生死，似觉玄冶的脸颇为养眼，只是不住的盯着，微笑道：“可是我突然不想自杀了，能够死在一个大美女手上，也算一种荣幸吧。” 说着竟又闭上了眼。 玄冶的剑仍未动。 她道：“在死前，你没有遗言要交代？” 她本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一条人命在她眼中似蚂蚁一般，微不足道，但此刻手上的剑似无比沉重，让她难以向前送上半分半毫。 她像一直在找着借口，迟迟不愿下手。 “遗言？”武浩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这两个字像个讽刺一般，甚为可笑，想了一会，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去杀人，你根本不愿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