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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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孚说：“你是在挑衅我。” 战孟青摇头，“不，我是在提条件。” 曹孚冷淡地看了一眼余生，“让他把灵玉给我，我不杀他。 战孟青回头看向余生。 余生摇头，“抱歉，我不能给你。” 战孟青又看曹孚，“他说不给。” 曹孚点点头，毫无预兆地向战孟青一剑刺来。 两人在谈话的同时，其实也一直在准备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分神的那一刹那。 但无论是曹孚自己，还是战孟青，都是毫无破绽。哪怕是在战孟青回头看向余生时，他的注意力，其实都还停留在曹孚身上。 曹孚知道继续等待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出手。 先出手，总能占到一点便宜的，这倒是事实。 先出手便意味着攻，后手者只能守，这似乎看起来很有道理。 可这道理只对一般人有用，面对攻击会下意识防守或躲避的一般人。 可惜战孟青不是一般人，他经历过的战斗，多得外人难以想象，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使他在面对任何情况时都能做出最有利的反应，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战斗本能。所以谁先手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很简单，对手攻过来，反攻就好了。 战孟青很随意地劈出了一刀。 火势暴涨，他的刀在燃烧，他的人，也在燃烧。 在曹孚那边，天寒地冻，霜雪满地，如临极北之地，剑出的同时，寒风呜咽。 在战孟青这边，如烈焰滔天的地狱，恐怖的高温将街道的青砖烤得劈啪作响，蛛丝网一般的裂痕自他脚下蔓延，烈焰翻腾着，汹涌呼啸。 两人的身影都已看不清，场中只有霜雪和烈焰在相互碰撞，然后静静消融或熄灭。 天上忽然下起雪来。 火在雪中烧。 两个极端，却是那么的和谐，因和谐而显得很美。 所有观战者俱都目瞪口呆，连余生都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原来，知命境强者间的全力战斗是这样子的……他愣愣地想道，心中为之前以为自己面对曹孚还有一丝胜算而感到羞耻。 怎么可能有胜算……余生艰涩地想着，洞觉与知命，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雪越下越大。 火越烧越旺。 不断有雪花融化成水，把一簇火苗浇灭，那水也同时蒸发。 突然，那不断飘落的雪花顿了一下，然后开始聚集起来，凝结成了一条条冰柱。 不，那是一把把冰霜之剑。 它们开始向虚空中的某处发起攻击，像海里游荡的鱼群，又像天空中列队飞翔的群鸟。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打砸声响起。 像被大锤狠狠敲打，那无数冰剑从前端开始粉碎，只数息时间，所有冰剑都化为了冰渣。 但冰渣并没有落下来，瞬间又聚拢在了一起，重新凝为无数冰剑。 砰砰砰砰…… 打砸声再次响起。 冰剑再碎。 再聚拢。 如此循环了数不清有多少次。 …… 突然，打砸声消失了。 冰渣落在了地上，融化成水，渗进了街道青砖缝隙里，了无痕迹。 嚓—— 一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街道中。 曹孚退了两步。 战孟青也退了两步。 两人都已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 曹孚那一身白衣不复整洁，变成了焦黄色，还有几个被火苗烧穿的孔洞。 战孟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湿淋淋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变得有些苍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雪不再落下，火苗渐渐熄灭。 观战者中，没有人知道到底谁是胜者，看起来两人似乎都没占到对方的便宜。 曹孚提剑的手轻轻颤抖着。 从刺出第一剑，到结束，他一共刺出了十二万七千四百零八剑。 战孟青也斩出了十二万七千四百零八刀。 结果便是，道域的抗衡，两人半斤八两；近身的缠斗，两人同样平分秋色。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平手的样子。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输了。” “但他既然已经出现，我便绝不允许他活着。你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说完这句话，曹孚转身，一脚踏上了天空，身影瞬间消失在夜空里。 “他……为什么认输？不是平手吗？” 战无双向余生问道。 余生摇摇头，“不是平手，曹孚确实输了。” 战无双更加不解，“为什么？” 余生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虚弱地笑着，“因为你我还好好地活着。”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啊……” 战无双很受挫，因为他确实完全没看懂。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眼睛不好使，而是，他的修为毕竟只是道初境，距离知命境，有着十分巨大的差距，有怎么可能看得懂曹孚与战孟青之间的战斗？ 别说他，就连余生也只看了个半懂。 “火刀要护着你们俩，与曹孚对抗的同时还要消去战斗产生的余波，以免你们被波及，只这两点，他就已经是处于劣势了。但最后他依然跟曹孚战成了平手，所以，曹孚确实输了。” 梁知君走上前来，沉声为战无双解释道。 三人说话时，战孟青已经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余生。 “是这样吗？” 战无双向战斗的本人问道。 战孟青没有回答他，只看着余生。 “你应该很清楚曹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余生点头，“我知道。” “你救他一次，我代表战家救你一次，这笔账便算对上了，你同意吗？” “嗯。” “其实我很欣赏你，但我护你多久都没什么分别，因为我不可能护你一世，你懂吗。” 余生又嗯了一声。 战无双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正当他想要开口问时，战孟青身形一晃，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抬手一掌切在他的后脖子上。 战无双昏迷过去，战孟青一把将他拽起来扛在肩上。 “去敬法城吧，待在城里不出来，也许能让你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战孟青扛着战无双离开，只迈出几步，身影便消失在街道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