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突破

    咨询的事依旧在继续，每天晚上，余生仍会拨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指导前来求教的将士们。

    时至今日，来求教的人对余生的指点更加重视，因为大战即将到来。

    事实上，自从有了一年进行一场大战的不成文规矩以来，无论是南秦还是北秦，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绝大部分都是战死于这场春后大战。

    每一次大战过后，这片战场上的泥土都会被鲜血浸染，不同朝代，不同出身，无数人的血在这片土地上交杂在一起，只有那永远不会消散的风中的血腥味，证明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战斗过，然后死去。

    没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想在那场大战里活下来，但既然是不可避免的战争，总要有人最先发起冲锋。在卫平与参将们最终将战术定下来之前，在大战真正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会是最先响应战鼓的先锋，所以每个人都很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只为多抓住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不管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走进余生帐篷的每一个人，神情都是非常凝重，如果余生没有先开口，他们就会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然后认真地听余生说话，虽然也许只是很短的几句话，他们却听得很仔细。

    与平原人的磨合训练也在顺利地进行着，看当前的进度，在大战来临前，两股力量应该能够真正地凝结在一起，结成一股新的，也是更强大的力量。

    所有人都在等一场大战。

    余生也在等待属于自己那一战的到来。

    卫平将自己存着的所有灵晶都拿了出来，余生也不客气地收下了。每夜万籁俱静之时，余生便悄悄溜出大营去独自修炼。

    ……

    距离从平原人那边回来，已过了三日。

    这夜，当营地里的嘈杂沉寂下来时，余生照常离开营地，来到这个几乎成了他的专属修炼地的土坑。

    月末的夜，天上只有星光，土坑里漆黑一片。

    长眠的冬虫已经苏醒，余生在虫鸣声的包围中盘坐下来，取出两块中品灵晶握在手上。

    这也是他所剩的最后两块中品灵晶。

    卫平说他没有花多少灵晶，那是对他这个每月都能领到巨额俸禄的人而言。余生自突破到炼体三重天以来，前前后后，总共花了数百块下品灵晶和五块中品灵晶，此刻他手中的两块，便是第六第七块。

    在南秦里，一块下品灵晶可以换到二两多银子，也就是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余生挥霍了上万两白银。这样一看，余生用于炼体的花费并非如卫平所说的没多少，而是一个对普通人来说极为恐怖的奢侈数字。

    这样的挥霍当然是有成效的，按照余生的推测，当他将这两块中品灵晶里的灵力全部吸收进身体里并炼化之后，他的炼体境界应该能突破到四重天，即相当于修行者所说的道初境。

    没花太多时间，余生熟练地将丹田里的灵力全部散发到了rou身之中，轻吐了一口气之后，余生将灵晶里的灵力全部抽取出来，使其在经脉中流转，而非引入丹田。

    跟第一次炼体时一样，当经脉中流转的灵力加速到极限后，余生引导着它们来到中极xue，一分为二，顺着两腿经脉冲了下去。

    由于余生有着经过龙血淬体的变态体质，脚尖处在昨晚被冲破的经脉末端早已自动愈合，所以，每一次炼体，余生都要体会一次那种经脉被刺破的痛楚。

    相同的景象在余生体内再次出现，当那些灵力从血rou里冲刷而过时，便有熊熊烈焰燃烧起来。那些在余生体内灼烤着的火苗，就像生长在河底的水草，随着灵力之潮的涌过，雀跃地摇摆着。

    只是像水草，而非真的是水草。每一次火苗的摇摆，那拥有恐怖高温的火舌卷在血rou上，带来的是巨大的疼痛。

    尽管余生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但他的身体仍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

    两个时辰过去了。

    从上次突破到炼体三重天后，余生的浑身血rou再次被激发出更多潜能，焕发着新的鲜艳色彩，而随着火苗灼烤的持续，仿佛能听到绵密的咔嚓声响，连那些骨骼都发生了变化，在最细微处碎裂开来，然后又慢慢拼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骨骼。

    对炼体的人来说，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是一次新生，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本质上却发生了变化，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那是来自生命的本能，只属于人类自身的力量，而与道无关。

    人类之所以能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便是因为他们懂得思考，于是有了智慧，知道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活下去，于是寻找变强的方法，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将细微的进步流传下去，最终才有了如今这种模样。

    在平原人里流传无数年的炼体流或许就是这样产生的。或者他们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丹田，而是，他们找到了与修道不同的方向，在物竞天择的本能之下，他们的丹田渐渐变得越来越小，经过无数代的传承后，最终完全消逝，成为了一种完全没有丹田的身体，因为，这样的身体更适合炼体流的修炼。

    当然，那是经历了无数代人而慢慢发生的演变，余生完全没有将炼体流继续修炼下去会导致丹田缩小的顾虑。虽然书中没有记载，但余生很清楚，他绝对不是第一个将修道与炼体结合的人，如果会出现因炼体而导致丹田缩小的情况，必然会被记录下来，然后出现在修行学院的教科书里，成为一种警示。

    既然没有，便说明不用担心。

    余生不知道将炼体流修炼到至高境界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只知道，刚刚突破到炼体四重天的自己，感觉前所未有地强大。

    当天边浮现鱼肚白的时候，余生慢慢站了起来，脚尖轻轻一点，便跃出了土坑。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摊开的右手，感受着其中的强大力量，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炼体的人……还能算是正常的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