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灵魂对话
透过晶壁，陈墨看向王刚无神的魂魄，微垂着头，空出左手，使其附上一层红光，接着向王刚胸前刚刚愈合的肌肤与胸骨按去，轻易穿透，如同伸进水里，王刚胸前的皮肤立马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波纹，陈墨神情谨慎，轻轻握住王刚的心脏。 ‘王刚，聚小天，王刚，聚小天~’ 陈墨低声呢喃，同时向王刚冰冷的心脏度去一丝丝之力，一道神念随即从陈墨的眉心扩展落下，照向王刚面门，透过一层微弱的阻隔，直达他的中枢识海，对其逐步渗透侵蚀。 陈墨这般大费周章的举动，并没有让王刚立刻转醒，此番作为，他是抱着目的行事的，起初那丝不忍早已被此时的冷漠冲淡。 王刚双目紧闭，随着陈墨度给他的之力加大，冰冷僵硬的身体终于发生了反应，一圈圈光华从他体内溢出，如波荡漾，又骤然消失，如同一个莹莹光盘，微微闪烁，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秘。 额头上冒出一层密汗，陈墨目光显得越发的谨慎起来，王刚眉宇微蹙，识海内依然幻化出一道虚幻的虚影，逐渐凝视，变化成他自身的模样。 陈墨眉心闪光，额头上的青火纹印仿佛跳动了一下，一道银光落下，幻影王刚的身旁焕然出现了陈墨的身影。 周围一片朦胧，两人的幻象犹如被万丈云层包裹在其中，周围无景，两人相对而立，相隔数米。 抬头看向王刚，陈墨嘴角上扬，骤然迈步前行，王刚明显愣了一下。 当陈墨临近，王刚原本平静的神色，突然变成悲戚模样，陈墨站定，两人相视，王刚苦笑“陈墨先生，难道你也战死了吗？那只骷髅实在太强大了，哎，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甘心啊，三千银骑就这样葬送在我的手里，我，我是罪人” 王刚说到最后，满脸懊恼，他很无奈，更加无力，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苍老了许多，意志消沉，锐气全失。 看着王刚还略显稚嫩的面孔，想想他才二十出头而已，但他所经历的是很多人都不曾想过的事情，陈墨沉默，不由在心底产生了一种莫名情绪，这让他很不爽，曾几何时，他视这种情绪为杀手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他竟然，再一次有了一丝怜悯之心。 深吸口气，陈墨目光沉静，努力将那种情绪抛出脑海，神色再度冰冷起来。 再度迈步上前，面对垂头丧气的王刚，陈墨骤然开口“我没死，不过很遗憾，你们全都阵亡了” “您是说.” 王刚颤栗了一下，闻言猛的抬头，看向陈墨，脸色神色越发的纠结起来，银隼骑士团覆灭已成事实，但当陈墨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波澜。 对此，陈墨再次沉默，只是伸出手，象征性的拍了拍王刚的肩膀。 “那黑耀城呢？” “这个你放心，那只骷髅已经被我干掉了，我想黑耀城的麻烦已经去除了大半，虽然你们全军覆没，但是你们仍旧都是英雄，所以不要悲伤，而且你们已经尽力了” “英雄？都战死了，一个称号根本换不回大家可贵的生命，都是我” “够了！军人的荣耀需要用生命去捍卫，而不是苟且偷生” 陈墨语气冰冷，却透着一丝好意，王刚沉默，没有深层次去想这个问题，随后他突然跪倒，咣咣咣磕下三个响头，出言告慰着战死的同袍。 陈墨并未阻止他的这一举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双手柱地。 “你们已经完成了使命，成功的摧毁掉控灵法阵，并且还战败了强悍的骷髅王，保证了数十万黑耀城百姓的生命安全，三千银甲埋骨战场，未留遗憾，这就是归宿，怨不了谁，路在脚下，走与不走，是自己的选择，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是他们都是了，死了，我们虽然成功完成了使命，但是我对不起他们，三千英杰，三千条性命，三千个家庭，你懂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能奈何？想知天理，唯有变强，这才是王道，你懂吗？” “变强？我不愿变强，只愿与三千兄弟同在，现在他们走了，我却一个人还活着，我还想做他们的兄弟，如果可以，我愿用尽自己一生的气运去守护他们” 王刚半跪着，仰天大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郁结，他原本只是一道残魂，此时，悲伤的脸上竟有两行青光滑落。 陈墨漠然，安静的看着一切，不在发表任何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王刚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直到完全冷静，他才抬头看向陈墨，但脸上却有了一丝异样之色。 “陈墨先生，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王刚坦言吐露心中所想，紧盯着陈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然而他失望了，陈墨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目光森冷，冷漠如霜。 “可以，你问。” 其实王刚的提问完全在陈墨的预料之中，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答应了王刚。 王刚从愣神中清醒过来，表情有点挣扎，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神色装在，盯着陈墨，骤然问道：“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是” 陈墨神色不变，随即点头承受，但又接着摇了摇头，凌磨两可的回答道：“是也不是，怎么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次行动的前行轨迹在我的掌控之中，一些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我预料中必然会发生的结果，但是我还没有那种通天的实力去左右现实的进展，比如那头地狱骨龙，还有这头骷髅王，你还想知道什么？” 陈墨回答的很诚恳，毫不犹豫，这让王刚愣了一下，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救我？” 王刚声音平缓，夹带着一点感恩，更多却是落寞。 陈墨不语，右手平抬成抓状，一枚篮球大小的银色光球凭空出现，飘浮在他的手心上方。 “实话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是死亡状态，而且你是不真实的，只是一道残念神魂而已，我手中的这团光球才是你真正的魂魄” “什么？” 王刚错愕，盯着陈墨手中的光球，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回过神来，王刚低头审视自己的躯体，骇然发现他自己的身躯，正在不规则的颤动着，如虚如幻。 深呼吸几下，王刚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接着提问道：“我的魂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我刚从亡灵界抢回来的！” 陈墨说的十分轻松，但听到王刚耳中，却恍如晴天霹雳，让他心神巨震，不敢置信。 从亡灵界抢夺死魂，那是需要何等的强大才能做到，纵观千古，能做到这一点的那个不是绝代强者，而陈墨此时连半圣都不是，但王刚却毫无理由的相信他所说的话，那种信任从一开始，他们初次见面就已经深入骨髓，他也不知道为何。 一番震惊之后，王刚看着飘浮在陈墨手上的光球，面色有了变化。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么？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对你的心脏很感兴趣而已” 陈墨言语平稳，没有带入丝毫情绪，这让王刚瞬间失神，又略感抓狂。 “我的，我的心脏？” “确切的说，是你的勇者之心” 王刚惊疑，陈墨直言道出问题的根本，让王刚脸色数变。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取走，反而大费周章的将我从亡灵界抢.施救回来，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变故？” 王刚越说到后面，看着陈墨的眼神越发的深沉起来，他似乎从中隐约的抓住了一丝微妙的东西，让他觉得自己离陈墨那些未知的秘密近了一些。 “你想多了，摄你的魂是因为我高兴，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的理由。” 陈墨直言打断王刚的猜测，显得十分傲慢，但这根本蒙骗不了王刚，只见他目光一凝，更加怀疑的看向陈墨。 “别乱猜了，这一界还没有出现能够左右我意志的人，就算我真的打算救你，也只是出于你对我有用而已” 陈墨话语伤人，王刚无动于衷，对他所说的情况，抱着相信一半，不信一半的态度。 “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但还算十分融洽，至于我的心脏，之前你唾手可得，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隐秘，你不说，我便不问，但是我想告诉你，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天性冷漠无情的” 陈墨终于有所动容，但他没有说话，王刚突然平静下来，不惊不怒，看向陈墨的目光清明透彻，一番言语之后，他也不在激动，对于陈墨对他心脏感兴趣的这件事，他显得毫不愤怒，反而更像是一名旁观者，在观察一件不关于己的事情。 陈墨顿了顿，第一次郑重的看向王刚“首先，我要声明几点，第一，我仍旧是一名真正的人类，并非恶魔，其次，你我都只不过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即便如此，救你回来，也只是为了你我的公平交易而已！” “交易？” 王刚皱眉，一脸疑惑。 陈墨缓缓陈述出他这番作为的目的，却引起了王刚剧烈大笑。 “够了！” 怒声呵斥，王刚笑声刺耳，眼神如冰锥，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陈墨估计得死上千百次。 “我说过，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就算我不在其中，你们也一样会覆灭，甚至骷髅王此时已经君临黑耀城下，将你们要守护的一切尽数毁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墨有些恼怒，但他说出来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击王刚心底，让他愣住，嘴里的嘲笑声也戛然而止。 “多说无益，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我复活你，你的身体丧失了基本机能，但我能将其改造，让更加强大，即使让你在没有心脏的状态下也能够成活下来。二，我直接取走你的心脏，震散你的魂魄，让你重新转世做人！现在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然后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陈墨气势大变，散发出来的威势，压向王刚，让他有中莫名的窒息感，甚至不敢出言反驳。 双方顿时陷入沉默，陈墨的耐性有限，一分钟过后，看着依旧在沉默发呆的王刚，他神色一狞，骤然举起手中的灵魂光球。 “等，等等” 就在陈墨五指指尖刺入光球的瞬间，王刚惊秫抬头，连忙出言喊停。 “你想通了？” 陈墨表面阴狠，心里却在不停的吐槽自己，想做一个好人真的好累。 王刚面色变幻，最终上前低头，单膝跪在陈墨面前，垂头捶胸，摆出一副十分标准的骑士手礼。 “我愿意成为你的侍从，终身追随你的脚步前行” 直到此时，陈墨嘴角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真心的？” “当然不是，一有机会，我就会杀掉你。” 王刚回答的十分干脆，虽然臣服，但仍旧不屈。 原本想要说的一些话刚到嘴边，结果被对方呛得直接给咽了回去，看着神色不甘的王刚，陈墨哭笑不得，心情也变得更加的不爽起来。 “随时欢迎你的挑战，不过就你这十三样，想杀我，估计还要练个千二八百年才行，不过还是先让我复活你吧，你该减肥了，光是一抹残魂就这么重，真是累死小爷我了。” “我这叫壮” 陈墨的黑色幽默让王刚不爽，面沉如水，狠狠咬着牙，拼命忍着没有爆粗口。 “你这样毫无条件的复活我，就不怕到时我满世界的去揭发你的这层身份？” 陈墨忽然阴恻恻的笑了，随后站直身躯，俯视着王刚，瘦弱的身形突然显得高大了几分，盯着王刚狐疑的双眼傲然说道“人生百年，恍如一梦，怕这怕哪，那活着还不如去做狗，大丈夫，只要高兴，即使与整个世界为敌又如何？” 陈墨言语惊人，从中透射出他的个人魅力，王刚被这番言论震住，微张开嘴，有点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在这一刻，他灵魂有种颤栗的感觉，陈墨之前的种种‘不堪’被他这一段话完全颠覆，王刚突然如梦初醒，觉得眼前闪现出一片光明，所有的不快骤然消失，他心里竟莫名产生了一股想要追随陈墨的冲动，但很快就被他甩出了脑海。 “人生在世，需把酒当歌，看破虚妄，男儿志在四方，随性而为，纵与天下为敌又如何，你觉得呢？”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