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９５章 留下

    ７９５

    项子润司阅人无数，一看裴斯远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项子润就问道：“我们喝两杯如何？”

    裴斯远心有打算离开盛京，项子润这么一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好。”

    见项子润让随众到厨房吩咐厨娘准备酒菜，裴斯远忙道：“国公爷，不如到酒楼吧？国公爷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过一顿酒菜钱裴某还是出得起的。”

    项子润也没跟他推辞，爽快的应了声：“成！”

    “要不就到国公爷家的酒楼？”裴斯远问。

    既然要请，就不能太寒碜，如今盛京城最让人趋之若鹜的食肆就是项家的“君悦酒楼”了。

    “既然是你做东，就你决定吧。”项子润笑了笑。

    再说项冰羽随着苏可方进了包间后，在点菜的时候竟然要了一壶酒，说天气凉了，喝点酒暖暖身。

    “也好，”苏可方笑道：“不过姐你是知道的，我酒量可不行的。”

    “今天你就看着我喝，万一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去就是。”自己大弟不在，项冰羽才不敢让苏可方在外面碰酒，天气都转凉了，她不想被自己大弟身上的冷气给冻死。

    闻言，苏可方眸光微闪了下，随即应了声：“好。”

    之前苏可方没有察觉到项冰羽的异样那是因为她隐藏得好，可是一喝起酒来，项冰心的情绪就再也掩藏不住了，更何况她今天也是想来发泄一下的。

    在母亲面前她不敢表露出半点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想母亲一把年纪了还替她cao心，可是不发泄出来，她心里又憋得慌。

    “方儿，你知道吗，我当初跟夫君成亲后，相处才没几天他就上了战场，之后他是被爹给调回京城当差了，可是他却忙得脚不沾地，每次有事都是打发裴斯远来跟我说，当时我就在想，他还不如在军营呢，这样每个月还能在信里说些体己话。”

    项冰羽几杯酒下肚，既然跟苏可方说起了她这些年提都不敢提起的往事。

    裴家因项家的关系而被满门抄斩，可她这个罪魁祸首却还活着，这是多么讽刺的事？这也是项冰羽心中永远的伤痛。

    “当年出事，其实夫君听到风声是有机会逃的，可是他却因为不放心我而不顾护卫阻拦跑回府找我，不然也不会被抓住。”项冰羽说起这些往事，满心满眼都是哀伤。

    她知道夫君是真心待她，她更知道夫君为了她可以连命都豁出去，可是他却不知道，她宁愿他当初舍她而去，逃到天涯海角，这样她心中的愧疚或许会少一些。

    “方儿，你知道吗？当初夫君被抓的时候，我就被欧阳麟困在府里，我亲眼看着夫君被那些人抓走，方儿，你能明白那种绝望吗……”

    说到这，项冰羽眸底的沉痛一收，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恨意：“我恨欧阳麟，我恨那个畜生！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惜，可惜那畜生已经死了……”

    “方儿，你知道吗？前几年我虽然活着，可是我却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着一样，直到那畜生死……”

    苏可方知道项冰羽这时候只是需要宣泄，她静静的听着，没有打岔，更没有安慰。

    这样把心底的负面情绪都排泄出来也好，省得像刚回到家时那样生病。

    项冰羽哭一阵，骂一阵，哭累了，骂累了就缓了缓，接着又继续说，苏可方也静静的听，只是听着听着，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在这个朝代，她家大姑子经历了这样磨难还能活下来，真的太不容易了，莫怪她之前死活都不愿意再嫁，实在是因为她心中的伤太深了。

    苏可方紧紧握住她的手，试探问道：“姐，你心里是不是有裴斯远？你是不是喜欢他？”

    项冰羽的哭声一顿，带着些许醉意看向苏可方，片刻后才断断续续的低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在府里养伤......看到他……我心里很平静……”

    说到这，项冰羽声音陡的提了起来：“我配不上他，我太脏了……太脏了！”

    苏可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中一揪，安抚道：“姐，那不是你的错，是欧阳麟丧尽天良，所以他不得好死，这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

    苏可方话音一顿，猛的回头朝门口看去，却看到一脸深沉的项子润和一脸惊怒的裴斯远。

    原来项子润一进酒楼，小二就告诉他们苏可方和项冰羽也在酒楼吃饭，两人便直接找了过来，谁知会听到项冰羽的这些话。

    项冰羽身上发生的事项家人都知道，可是裴斯远却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跟欧阳麟有关。

    欧阳麟竟然玷污了他家夫人！

    裴斯远只觉胸口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他此时很想跑回御林军教场好好练上一练，以泄堵在胸口的怒火。

    “你……你们……”

    苏可方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她太沉浸在项冰羽的情绪之中，所以才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然以她的耳力怎么会在他们进来才发现？

    苏可方看着已经大醉到趴在桌上痛哭的大姑子，又看了看裴斯远，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子润，姐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苏可方是看出来了，自家大姑子心里确实是有裴斯远的，先前裴斯远就不愿意娶她，刚才肯定又听到jiejie的话了，肯定会更加排斥这亲事。

    裴斯远不愿意娶，她没办法勉强，可她不能让姐在裴斯远面前连尊严都丢掉。

    裴斯远目送着苏木和苏叶扶着还在痛哭的项冰羽从自己身边走了出去，随后垂下了眼帘。

    片刻后，裴斯远猛的抬眸，坚定的说道：“国公爷，我留下来！”

    “是为我姐留下的？”项子润目光深邃的看着他，仿佛想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内心。

    “是！”裴斯远没有逃避，目光清明的迎视着项子润的目光。

    是的，他从没这么清醒过，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