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湘树
在接匣子的瞬间,朱璺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她裸露出来的手腕上,意外地现,湘树的手腕套着一个亮眼的镯子。 她平常没有留意过底下丫头们有多少赏赐,虽然有东西就大方地赏赐,但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有赏这镯子。而且这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不像她的东西. 依她庶女的地位,难得有这样的好东西。 和湘树的镯子比起来,自己的倒显得寒酸。 难道荣姑姑给的?也没有道理。 她去围场的这几日,北灵院里难道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初次见面时,湘树说她无父无母,可谓一生无牵挂,似乎没有受贿的理由。 但愿不是她多想。 朱璺盯着湘树把饰匣子奉至朱璧手上,那态度真是谦恭,真是个忠厚的好奴婢。 郭夫人只自顾喝茶,没有抬眼瞧过湘树一眼,朱璺的脑海里有过无数的假设,但都觉得不是真的。 也许是她心思变得复杂了。 回到北灵院后,朱璺找个借口让湘树去丁夫人那里领下个月的沉香。这里她叫结香和朗月过来,结香道:“朗月那丫头又是大清早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朗月才从外面悄悄走进来,原本以为大家都不会注意到她,可是锦茜一走后,留在屋里服侍的人变少了。种碧和结香都盯着她。 朗月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因为她会功夫。 “朗月,你这几日都在哪里?”朱璺坐在暗处,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朗月。 朗月顿足,转身道:“被姑娘现了。我,就是去逛逛后面的璃园。” “璃园?”朱璺疑道,“有什么好逛的?难道你去见你的主公?” “不不不,姑娘,你才是我的主子,奴婢已经没有主公。”朗月辩称道。 “知道就好。”朱璺言归正传,“我不在府里的几日,湘树和谁走得近?” “姑娘,你不会怀疑湘树吧?”朗月惊道,和谁走得近,她好像没在意,因为这几日姑娘去围场后,她有别的任务,悄悄离开了一段时间。 朗月道:“奴婢没觉得她和谁走得近,一直在院里安安份份地修剪花草。” 说这话时,也带着丝不确定,说实话,她从没有怀疑过湘树。湘树与她一同进入公主府,然后又一同来至沛王府,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湘树有什么不妥。 结香是府里的家生子,知道北灵院里曾经都是郭夫人的眼线,比如门口的五大娘就是,这时她心生警惕道:“姑娘是怀疑湘树有问题?” 朱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我也只是猜测。” 湘树的月银的确买不到那只玉镯子,那镯子不是她捡的就是别人赏的,在沛王府里捡镯子的可能很低,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在府里的日子里,谁赏赐了。 朱璺想着摇摇头:“这件事就此打住,若真是闹出误会,让湘树知道了,她会觉得寒心。荣姑姑知道了影响也不好、” 湘树一直给她的印象是踏踏实实,荣姑姑送来的人,出了问题,荣姑姑面子上抹不开,会心生尴尬。 朱璺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湘树没有受贿的理由,这件事定有隐情,她相信湘树。 湘树浑然不觉地回到院里,锦茜离开后,结香就多担了一份锦茜的差事,她接过沉香,特意地偷瞄了一眼湘树的手腕,心里咯噔一下,真得有只镯子。 结香朝朗月点头示意。 朗月会意,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走了出去。 湘树把沉香交付妥当后,就出来迎面遇上朗月。 湘树欣喜道:“你这几日神出鬼没的,在干什么坏事呢,我都看不到你。” “看门的五大娘有没有问起过我?”朗月悄拉着她躲到墙角。 湘树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她虽然经常往屋里瞅,但都被我训出去了。我说你在屋里呢。” 朗月听了貌似长松口气,看着湘树笑道:“多谢你这几日替我把关,要不然我就露馅了。”说着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湘树的手上,试图看到她手上的镯子,但是镯子掩在袖中一直没瞧见。 看不到镯子,朗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偏偏湘树误会了,再次安慰道:“别担心,五大娘根本不知道你外出的事。” “那你告诉姑娘了吗?”朗月定定地望着湘树。 湘树摇摇头:“这件事你亲口告诉姑娘吧,我去说,感觉背后在传闲话似的。何况我相信你,虽然你不说去办了什么事,但是看你平日忠心的份上,相信你不会背叛姑娘。” 朗月心有愧疚。 等无人之际,朗月悄悄把方才湘树所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朱璺。 朱璺也有点愧疚道:“是我错怪了她。” “这不能怪姑娘。”朗月道,“谁知道她突然多了只镯子,这两日等有了恰当时机,我问问她镯子的事。” “你别开口就问,那样听起来,湘树会觉得你在怀疑她。”朱璺道。 朗月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说。” 当晚,朗月扫了香炉里的灰,要取沉香屑时,现香囊里已经没有了,就惊道:“呀,没有沉香了。” 结香没说话。 正巧走进来的湘树听到了,就插话道:“今日我才从丁姨娘那里领了份例,交给结香jiejie了。” “是呀,瞧我这脑袋,我差点忘了。”结香说着取沉香,却不小心洒落在地。 朗月惊讶道:“结香jiejie,你对姑娘的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就你多嘴,我又不是故意的。”结香说着就要捡起来。湘树见状,就走过来一边伸手帮忙拾香屑,一边摇头道:“真真是你们二位红人都快吵起来了。” 朗月笑抿住嘴,飞快地跑过来,帮忙拾香,撮着嘴对结香道:“看在湘树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 结香也哼哼地道:“我也不同你吵。” 三个人蹲在地上都伸出手拾香,朗月这才现她手腕上的玉镯,果然水头太好。 镯子就这样明晃晃地滚至她的手边。朗月赞叹道:“湘树,你财了,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镯子?” 朗月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她的嗓门之大,把湘树吓了一跳。 湘树把镯子捋进袖中掩藏着道:“一只普通的镯子罢了。” “快给我看看,我觉得你这镯子水头好,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个。”朗月嚷嚷着就迫不急急待地夺过她的手,掀开她的袖子,看着露出在手腕上的镯子啧啧叹道。 湘树煞白着脸色,想缩回手,偏偏朗月的力量太大,不容她把手缩回去。 她只好尴尬地由着结香和朗月打量着镯子。 结香也赞叹道:“这镯子在哪买的,帮我也买一个。” “咳,这不是买的。”湘树红着脸道。 她的话令结香和朗月面面相觑,朗月笑道:“难不成有人送你。” 仿佛被说中心事的湘树抽回手:“你们真是的,非要问那么明白干嘛。”说话时有小女儿家的姿态。 结香年纪比较大,猛然明白了她话里娇羞的意思。 “谁送的?”朗月笑着追问道。 湘树垂不语,朗月这才恍悟过来,难道是她有相好的? 结香问道:“是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湘树忙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收咱们府里人的礼物,这是七夕那日别人送我的。” 听了这句话,结香有点懊恼,朗月也心生愧疚,为自己的怀疑产生了愧疚。 结香缓口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结香,你以为是怎么回事?”湘树涨红着脸道,“至于他是谁我不可能告诉你们,就让我们存有一点秘密吧。” “你瞒得可真紧,那也要等姑娘放你出去才行,你别忘了,你是姑娘的人啊。若姑娘出阁,叫你作陪嫁,你怎么办?”结香问道。 湘树红着脸,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道:“姑娘若是出阁,嫁给明公子,我的那位也不要了,我心甘情愿地作陪嫁。” “瞧你真不知羞。”朗月笑着刮脸皮道。 湘树却扑哧一笑:“你还知道羞呢。”一句话就说得朗月哑口无言。 沉香焚起后,结香叫湘树陪着她去老夫人那里找找姑娘遗落的帕子。待两人离开后,过了一会,朗月才走进暖阁,把湘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朱璺。
朱璺思索片刻道:“若真是这样,倒是我冤枉了她。她可说了送她镯子的良人是谁?” 朗月摇摇头:“她很害羞,只是承认了镯子是有人相送,但是坚决不肯说是谁送的。” “那她有说,为什么送?” “说是七夕相送。” 朱璺心里寻思片刻,道:“她与你一同进入公主府,一同来沛王府,她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提起身世,那是一把心酸泪,朗月道:“很穷,也很苦,和奴婢一样,不过奴婢先前是听命于主公行事,她看起来很单纯,总是坦护着奴婢,奴婢觉得这样怀疑她,于心有愧。” “我理解。”朱璺道,“她办事周到细致,我一向放心,只是这次真得让我犹豫了。” 为什么听了湘树的解释,她还是信不过? 是因为对湘树为人行事不放心?还是真得自己多虑,冤枉了好人? “姑娘,我相信湘树是清白的,她同奴婢一样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来到沛王府,来到姑娘身边,简直就是在家里一样,姑娘就是我们的亲人,湘树没有道理要做对不起姑娘的事。”朗月说得有些激动,可能是因为她与湘树一样的经历,感同身受。 朱璺不想让朗月不开心,就笑道:“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 说着,沉香和湘树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屋里的人打住话题。 夜深人静时,朱璺隐隐约约地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悄悄地起身,朗月耳尖也听到了,主仆二人互相示意,没有吱声。 朗月拿了一只帕子给姑娘,自己也拿了帕子蒙上面,这时她从袖兜里掏出一把迷香洒进香炉里。 朗月看了一眼正在睡梦中的结香人事不醒。 两个人躲在窗棂下,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五大娘和湘树的影子。 湘树的影子化成灰朗月都认识。 当看到湘树手里写着诅咒的木偶时,朗月的瞳孔顿时放大。 湘树差点骗了她! 若不是姑娘留了一手,湘树估计不会翻出土里的木偶看看。 这时的湘树同五大娘好像完全放下心来,再次把手里的木偶重新埋回去。那些木偶是朱璺去围场的那段日子偷偷埋下的。 湘树真得被郭夫人买通了。朱璺的怀疑被验证。 朗月这时也无话可说,看着那两人大功告成般地各自离开,朱璺同朗月各自回到自己的榻边假装休息。 等湘树慢慢昏迷时,朱璺同朗月又起身来至院里。夜凉如水的空气中传来五大娘细微的轻酣声。 朗月走过来,点燃一根迷香,悄悄放在她的窗内。 过了一会,里面人酣声渐歇,昏迷过去。 朗月点亮火折子,仔细地查看方才湘树与五大娘动过的地方 有三个写着诅咒郭夫人,并有刺针的木偶人,还有一个是诅咒老夫人的,最后一个是诅咒朱林王爷的。 若不是乡主敏感,朗月差点就被湘树骗了,看着被找出的的五个木偶人,她背后冒出冷汗,多亏了乡主,她差点就护主不力。 大齐最忌讳的是巫蛊之术,若被现,不死也得打残,何况是诅咒老夫人的小木偶人。 “姑娘,这件事做得很过份,湘树那个丫头不能轻饶。”朗月气愤道。 过了两日,灵苔院里的荣姑姑亲自做了新熬制的醪糟圆子,叫朱璧与朱璺都过来吃。 朱璧尝了几口赞不绝口,老夫人也觉得好吃。 朱璧笑道:“我觉得姑姑亲手做的就不一样,谁做的都没有姑姑做的好吃。” 五公主听了笑道:“喜欢就好。宜安觉得呢?” “姑姑做的圆子比市面卖的更可口。”朱璺也道。 “七妹,你怎么能把姑姑做的和市面卖的比呢?市面上的偷工减料,缺斤少两,和那些比,岂不是变想贬损姑姑的手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