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永恒生命的悲哀

    菲奥娜回到劳伦特家族的第一天，简单的去跟母上大人见了个面，然后安置好了维尔利特与扎瑞尔，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找呆头鹅跟锐萌萌了。毕竟自己一声不响的出去了一趟，没有得到告知的两只萌物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当然，这一切事情就分分钟跑到床上去说了。

    “啊呜！”第二天一大早，打着哈切的菲奥娜率先从大床上醒来，然后看了看一脚抵在自己肚子上，脑袋都滚出床外了的锐雯，以及另一只已经滚到床下去的奎因。

    起身，通过精准的力道控制菲奥娜小心翼翼的将两只搬回了床上，然后慢慢的给两人裹上那层天鹅绒的床被，毕竟在瓦罗兰大陆的世界里才刚刚到达春季，甚至时不时还有雪花飘落呢。

    “小懒虫。”菲奥娜看着呼呼大睡的两只萌物笑道。

    说完之后，菲奥娜就蹑手蹑脚的从自己的房间中走了出去，她在走到的门口的时候，从旁边的一个柜子上拧开了一枚包装精致的水晶瓶，玫瑰味的幽香缓缓飘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飘满整个房间。

    这是一种有助于休息的香水，菲奥娜还是很心疼锐雯跟奎因的，以她的身体机能现在十几天不睡觉都不可能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属于正常人的奎因与锐雯可不行。

    走出自己的房间之后，菲奥娜无声的闭上了房门，她转头看向劳伦特家族书房的位置，因为她刚刚想起了昨天跟皇权谈话的时候，一本诡异的书籍在半空中浮现，以及它后面那幽深黑暗的魔法漩涡中，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那干枯古老的手张开着，看上去纤细的手指在那本书籍飘向菲奥娜的时候上下浮动，仿佛是在传递着什么。

    那是卡尔萨斯给予她的窃魂卷，来自一个古老的法师：梅贾。

    只不过在去书房翻弄窃魂卷之外，菲奥娜还有一件要做的事情。

    她房间之外的柜子上正放着一支牙刷，一支牙膏，以及一杯平底装着热量符文，现在还算温热的清水。

    “真好！”菲奥娜笑了笑，她知道这是谁做的，只有熟悉她心性的千鹤才会这么做，因为菲奥娜一般都是在自己房间里洗漱的，只有像是现在这样，考虑到两只赖床的萌物，她才会先一步走出自己的房间，将那无声的环境留给锐雯、奎因两人。

    想到她们，菲奥娜温馨的笑了笑。她伸手拿过刻印着劳伦特家族符文的牙膏跟牙刷，优雅的将那雪白的牙膏擦在精致的金色牙刷上。然后扔下牙膏端着水杯大摇大摆的走向露天的走廊拐角。

    “话说......好像没水洗脸。”菲奥娜蓦然的想起了什么。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洗漱完的菲奥娜正坐在那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书房中翻着梅贾的窃魂卷，她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窃魂卷，而是储存着纯粹灵魂力量，能够被她轻易吸收的一张备卷，简单来说，这是卡尔萨斯的一笔资助。

    资助菲奥娜那无法与神灵相比的灵魂力量。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上面的灵魂讯息说的很清楚，如果菲奥娜参与众神之战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收获，那么它或者它们将会从菲奥娜的收获中拿回现在的人情。

    说到卡尔萨斯，菲奥娜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卡尔萨斯并不像一个有野心的人，相反的是，它更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一个追求它们所谓死亡真理的教徒。

    它是教徒，那个云曾经跟它提起的莫雷洛也是，手中窃魂卷真正的主人梅贾，也是。

    这些从古代开始传承着的死亡或是亡灵生物。巫妖或者灵魂大师都在侍奉着、找寻着一种存在。

    它们苛求的不是众神那般无限的力量，苛求的不是这个世界上问鼎的权利。那些东西对它们来说唾手可得，但却毫无意义。

    菲奥娜知道，莫雷洛间接性的创造了云的存在，而云又将菲奥娜自己引上了这条道路。这说明了它们拥有足以堪比神明，能够轻而易举毁灭整个瓦洛兰大陆生物的力量。但对这些灵魂奥秘之路上大师来说，那些东西还不如一本古老的书籍更能令它们开心。

    它们就好像真正的学者，用着不同的方法去找寻毕生的真理。

    在找寻、侍奉着什么？

    菲奥娜回想自己对它们、对卡尔萨斯的印象，灵魂么？卡尔萨斯开拓了她的灵魂力量，卡尔萨斯所赠出的东西无疑不与魔法、灵魂相关，查阅那些有关记载的典籍。这位古老巫妖所经过的地方总是一片荒芜，死亡的气息伴随着它的脚步污染了土地上的一切。

    “死亡。”一个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淡淡的炸响，但那声音消失之后，回归平静的书房中除了惊讶抬头的菲奥娜以外，就唯有打开的窗户外面，鸟儿欢快的叫声了。

    “谁？！”菲奥娜抬头看了一眼透过书房玻璃的阳光，清风从开着的窗口刮来，窗帘随风摆动，本该哗哗作响的书房却在此刻悄无声息，唯有一种无声的压抑充斥在整个房间里面。

    这里被笼罩了，被某个实力极强的存在用气息或是魔法笼罩了！

    菲奥娜眼神陡然凝重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的收起了窃魂卷。转而携带着一个突然的疑问，向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那个声音帮她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锐，不对！海拉？！”菲奥娜看向那倚在书房阴暗角落，手里抓着一本古老童话故事的白发女子说道。

    “呵呵，反应挺快嘛。”那张与锐雯同样的脸上染出了一抹轻笑，白色的头发慢慢变黑变长，肆意的甩动了一下五黑的头发，一个黄金与红宝石搭配的发带缓缓套上。黑暗的世界仿佛成了她的长袍，死亡的镰刀就在她身边旋转。

    菲奥娜看不见，但这确实是她感应到的，她只能看到黑发的海拉倚在那里，但那无形的死神镰刀却不断的在她身边划过。

    “你刚才说死亡？”菲奥娜松了一口气问道，她知道面前的海拉只是灵魂，真正的锐雯还在房间里睡觉。也知道这位神话中的死神不会对她动手，不然真要是跟那个级别的存在打起来，菲奥娜觉得能把整个劳伦特家族城堡给拆了。

    “它们都在侍奉着死亡，追随着死亡，同样也找寻着死亡。”海拉合上了手中古老的童话书，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与锐雯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别有一番让人沉迷的滋味。

    “死亡，是什么？”菲奥娜咀嚼了一下她的意思，但却生出了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她看向了面前的死神，既然以死神为名，莫非那些家伙终生侍奉找寻的存在就是她不成，这么说来死神海拉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梅贾的窃魂卷？

    “当然不是。”海拉看透了菲奥娜所想的一切，而菲奥娜也已经习惯了，敏锐的她从海拉说的第一句话就知道这位神明拥有着这种能力。

    “与他们一样，我也只是一个掌管死亡之力追寻死亡女神的使徒而已，只不过我更加精通，更有野心，也更想要复仇。”海拉说话很慢，声音卡在一个诡异的音调上，幽幽的声音好像是在吓唬小孩子一样。

    “制定规则，看我们自相残杀的存在。”她说的话根本连贯不起来，仿佛从中间截断了不少，或者有不少东西不应该告诉菲奥娜。

    “湮灭、创造、死亡、永恒。已知的存在只有这四个。”她娓娓道来，仿佛是揭露一桩古老而神圣的密辛。

    “那是什么，我最终的敌人么？”菲奥娜询问道，她觉得死神海拉现在与自己的谈话，很大的关系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诸神黄昏，神的战争！

    “不，不是。这就像是一场游戏，我们是被卷入的玩家，而它们是制定规则的存在。”海拉仍旧以那种诡异的声调说道，“只不过规则是它们制定的，但游戏却不是它们发起的。”

    “那是谁？”菲奥娜询问道。

    “不知道。”海拉学着来了一句三字经。

    “诸神黄昏，你们战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菲奥娜又问。

    “变强。”

    “只是为了变强？”菲奥娜有些讶异，死去那么多高高在上的神明，莫雷洛算计、塑造了人皇这种存在，魔鬼与天使撕破脸皮，各种生物在这种浩劫下化成捻粉，为的就是变强？

    “不是你们那种意义上的变强。”海拉又看出了菲奥娜的心中所想，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本童话故事放回到了装着各式各样童话故事的书架中。劳伦特家族的书房，或者说是图书馆果然博大精深，真是什么样的书都有啊。

    “那是怎样？”菲奥娜问。

    “像是我前面说的，湮灭、创造、死亡、永恒。”海拉重新看向她说道，“在久远的生命中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被我们所追逐的了，人间的一切我们几乎都体味了一边，再也没有有趣的事情能够发生了，那时候，神灵就不想在局限于这样的种族，天使、人类、恶魔、泰坦、元素灵等等等等，这些因为被规定而制造出来的生命尽管都完美，但却无法共存在一个世界里。”

    “所谓神，也不过是拥有力量、久远寿命的一种生物而已，从那些种族中脱胎出来的生物而已。”

    “而诸神之战提供了一个契机，让我们打破规则的桎梏，去向着更强大的方向发展。吞噬另一个神明的全部记忆与神力，壮大自己的神性火花会让你获得更加开阔的‘视野’。”

    “而当神性火花与视野升华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就可以真正掌握那创造生命的能力，那时候，选定一颗古老的星辰，以自己的神力包裹，按照自己的想法可以尽情的创造你所想要的生命。”

    “更可以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改变他们的命运，定格他们的时间......”海拉说了很多很多，菲奥娜也细心的听了不少。总的来说就是一群人口基数庞大的无聊的神，终于找到了一个有聊的契机可以摆脱永恒生命中的无趣状态了。

    每多少年一次的诸神之战让他们期待了起来，生命中还有值得追寻的东西，不至于在无尽的时间中搞崩溃。

    “话说，诸神之战几百年就有一次么？”菲奥娜询问道。在她的印象里海拉是几十万年几百万年甚至更久远的神话时代所存在的生命，那是根本无法追溯，无法用时间去衡量的曾经。而距离云所参加的那次诸神之战，迄今为止，劳伦特家族创立也才几百年而已。

    “不一样的，神战场的时间流速与别的位面不同，我们的位面或许已经过去几十万年了吧，枯燥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被创造出来的种族或许也都已经自我毁灭多少次了。”海拉说道。

    “原来如此。”菲奥娜点头，旋即又陷入了沉思，神灵因为无聊，所以参加这个游戏来找寻主导一切的力量，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无所不能的“神”。而制定规则的存在呢？它们也是因为无聊么？因为无聊所以主导一场蝼蚁们相互残杀的戏剧？

    那么制造这场游戏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死神海拉都不知道的存在，神性火花的终极？

    神么？

    神......一个多么奇怪的字眼。让人恐惧、敬畏、憧憬、迷幻、疯狂的字。

    制定规则的人不是终极，最终的幕后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那么这场游戏到最后会面临怎样的情况，怎样的危险。

    或者，怎样的奖励？

    “对了，在你的婚礼上给我留一个位置。”海拉打断了菲奥娜的深思，她能够看到菲奥娜的思想，但却对那些惊人的问题没有什么表示。因为她也有过那样的疑问，而且无数年没有被解答出来。

    “什么样的位置？”菲奥娜问道，她的眸子里有些好奇，只不过却一闪即逝。毕竟谁都想知道一位死神想要在婚礼上扮演怎样的角色。可惜的是，无双剑姬的高冷与优雅不允许她这么问，或许海拉已经看见了她的想法，或许没有，但她只需要依着自己的本性，简单的回答就好了。

    “她长辈的位置。”海拉抬头看向了头顶上的一个方向，那是菲奥娜的房间，而菲奥娜自然也明白她说的是谁？

    “为什么？”菲奥娜不解，为什么是长辈的位置。

    “锐雯她啊，是我看着长大的呢。”海拉幽幽的说道，早在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分离的时候，她的一部分就隐藏在那里面，但可惜的是只能看着锐雯的存在，不能帮她，也不能抹除这个她躯体生出的第二个灵魂。

    “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呢。”死神海拉竟然很温馨的笑了，那种笑容看在菲奥娜眼里，流露着连裁决剑术的悲怆之气都无法比拟的悲哀。

    永恒生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