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黑城

    几日的行程过后，菲奥娜的眼前终于是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城门，一座通体由特殊黑色岩石打造的城市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她，也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唉。”

    轻轻叹息了一下，在距离那城门还有接近一千米的距离的时候，菲奥娜从那马背上翻身跳下，旋即眼神有些惆怅的看了这匹陪伴了自己几日行程的骏马，最后却是无奈一挥手，剑气迸发而出，无声无息的进入了那马匹的身躯，结束了它的生命。

    快，很快，这一击的速度几乎可以跟戴安娜发动月光效果后的速度比拟，或许减少它死亡的痛苦，就是菲奥娜能够为它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它是个麻烦，能够在这充满罪恶的平原上拥有那样华丽的马车与这样壮实的骏马，那个女子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的，若是自己骑着这匹马进入那城镇，被人询问还是小事，万一被栽赃陷害了，那可就会让人头疼了。

    菲奥娜不怕麻烦，但是也不想去主动招惹麻烦，剑气迸发的那一刻，她的心略微的乱了......

    人是自私的，她也同样，在与关系到自己的事情相比，它们的生命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菲奥娜自问，如果是自己的骏马，在必要的时刻，她会不会抛弃它？

    问题出现了，但她却答不上来了，答案或许会残酷，也或许会让她欣慰。抛弃这个词，如同刀子那般，在她的心头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走着，走着，身后的骏马无力的软倒了下去，当那白色的毛发掉落到地上的一瞬间，菲奥娜的心，也随着那倒地的骏马，颤抖了......

    自私，她又自私了。这是正确的抉择，但却会这么残酷，残酷的比在战场上挥舞着长剑，跳着死亡的华尔兹还要让她难受，她，多愁善感了，她，执着了。

    轻轻摇头，一步一步的迈出，一成不变的是那孤寂的背影，以及周身弥漫的越加浓郁的悲怆之气。天气仍旧阴翳，秋风微荡，席卷着属于秋天的辉煌，盘旋在菲奥娜的头顶上。

    “啪嚓，啪嚓。”

    树叶的碰撞声在头顶响起，若是从前的菲奥娜，或许会挥手甩出一道剑气将其打碎，让这恼人的响声消失在自己的耳畔，但现在，却是全无感觉。

    全无感觉，因为她已经不在意了，不在去重视这些繁琐的，无用的事情，她的心或许乱了，但却从世俗的尘埃之中，慢慢的蜕变出来了。

    一步一步，菲奥娜看到了人影，一名从另一个方向入城的僧侣，朴素的棕色袍子，踩在泥土上的双脚，腰间束着的麻袋，真是一个普通僧侣再也不同不过的装束了，但是他的一个举动，却引起了菲奥娜的好奇。

    那人走路的时候，都会用左手来按住自己右手的肩膀，但是根据菲奥娜的判断，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势，空气中没有血腥气味，同样，他的眼神中也没有透露出受伤的痛苦。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没有罪犯会笨的去袭击一个僧侣的，因为他们的身上，从来不会有多少有用的东西。

    或许是疑心太重，不过出门在外谨慎点终归是好事，因为对于人类最有威胁的，始终是人类。菲奥娜的步子迈的很稳，不快不急，就如同一个无事的普通人一般，向着城门口走去。

    一千米不到的距离，很快，很快，但是有趣的是，走在菲奥娜的前面的僧侣，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被拒之门外，继而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了他身后不远处的菲奥娜。

    “嘿，外来人，你带门票了吗？”同一时间，把守大门的两个类似雇佣兵的男人冲着菲奥娜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好在天空比较昏暗，而这个距离他们并不能看清楚披着斗篷的菲奥娜的长相，不然估计就不是门票那么简单了。

    “啪！”隔着老远，菲奥娜弹出了一枚金币，这也不知道哪个冒险者失落在了森林里的财务，被菲奥娜通过灵魂力量而搜寻到了。接过金币的两名佣兵争抢了一下，旋即由一个脸上带着烧痕的男子结果，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下之后，满意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就是那两个佣兵的老大了。

    对于那个咬金币的动作，菲奥娜觉得真是有点好笑，别说金的，就算是块铜的，你也不一定能咬动吧。脸色仍旧冰冷，菲奥娜却是抬着头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虽然她有些讨厌麻烦，不过这样的人还不值得她低头。

    “嗯？女人。”

    “嘿，女人，你的门票还差一步，杀了这个人，拥有他的头颅你就能进城了。”

    在一人看清菲奥娜面貌而怪笑的时候，另一个人却是给菲奥娜出了一个难题。当然，他们认为像这样的女人，肯定是完不成这个难题的。那么接下来由他们那愚蠢的脑子所想的东西，不用说菲奥娜也能猜到出来。

    没有表示，菲奥娜仍旧一步一步的向着城门走来，而那被指出要她杀死的僧侣也极为配合的看向了她，仿佛只要菲奥娜有出手动作，他就会发动攻击，或者逃窜。不过他背后的三名佣兵，也是紧紧地盯着两人，瞬间的寂静，让所有人开始自觉的注意其互相的呼吸声了，但是就这么一瞬间，菲奥娜却是已经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下一刻，剑光横扫，三具身体骤然不动，而菲奥娜则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垃圾后，迈步走入城门之内。城门没关，而这样的城市虽然有主宰者，但也不会派人在门口收门票，或者说过路费的，而从那人眼中的戏谑，菲奥娜就知道他们无非是想通过这样来赚取一些金币，但是那样的眼神，令她厌恶。

    菲奥娜杀死三人之后，并没有回头看那僧侣一眼，反而是直接走入了黑色的城市之中，而那三具身体，亦如先前的骏马，在她离开不久后，轰然倒地。

    菲奥娜拥有足够的实力，所以在这样的世界中，她能够解决麻烦，相反，那个僧侣没有实力，就沦为了被人宰割的羔羊，在这样的地方，他们难道还妄想传播教义？

    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信仰，就没有足够的向心力，就如同巨人的血管已经枯死，尽管庞大，但却毫无作为。但是，当信仰已经被遗忘，现实成了度年如日，恒久不变的禁锢的时候，一个如同机器一般的世界就会开始转动，让一切显得井井有条，但却失去了生机，失去了生命应有的活力。

    修行者，有足够的宏愿，支持着他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按照神的道路，去传播属于精神的教义。但是，如果连修行者都堕落了呢？

    菲奥娜不敢想，不敢去想一个机械的世界，还有多少美丽的残存。

    人类摧毁着人类，摧毁着大地，创造着属于他们的辉煌，编织着其他生物的牢笼，但是到头来，人们将牢笼编大，确是将自己困在了里面。

    菲奥娜觉得好笑，但是这事与她毫无关系，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像个修道者一般出现在修道院里，寻找自己的信仰。是的，曾有那么一刻，菲奥娜确实想要那样做，但是想到肩头上的一切，好或不好的，菲奥娜迟疑了。

    心头思绪的快速传递，让她不由的说出了两个字：“虚妄。”

    在如今的世界面前，理想已死，现实残酷，一切好的想法都是虚妄，一切都是虚妄。对菲奥娜如此，对常人，却不是如此。人们执着于能够改变自己处境的东西，执着于去适应现实，并把握现实的机会，但最终，一部分赢了，更多人，输了。

    虚妄，或许身居高位衣食无忧的菲奥娜能够如此说出，或许求道求真，一心向剑的菲奥娜能够如此说出。但更多的普通人，却必须去适应这样的世界。

    没有对错，没有是非。世界必须这样，来维持一个米团上铺天盖地蚂蚁的生存与活动，殊不知，天上的一双眼睛，正以此为乐，而菲奥娜，在那双眼睛之中，亦是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