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妥协
“松手！”宋僚冷声道“此次大败，损兵折将，本帅还有何面目见君父，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家族？” “大帅若是非要如此，请先斩下我等头颅！”几百亲兵齐齐跪下，不断呼喊着“大帅，大帅……大帅！” 宋僚握剑的手不断颤抖着，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这一大片亲兵，真是又气又恨。 内心挣扎了很久，宋僚叹了口气，将佩剑掷在地上“皆是你等陷本帅于不义啊！” 宋僚不是嗜杀之人，况且这些亲兵都是忠于自己的，要自己杀了他们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宋僚再次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熊熊烈火燃烧的巴山道“此时我们就在原地等待，王将军或许还能带出一部分人马出来。” “大帅，一夜奔袭劳累，清水干粮早已经遗落，不如小人外出去寻找一些吃食，也好让大帅与众人补充体力。”亲兵头领说道。 宋僚连连摆手“此事万万不可，新汉能放火烧巴山，定然就会算到有漏网之鱼，这山外必然有重兵把守，若我们此时出去，正中新汉军下怀。” 亲兵头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宋大帅奔袭一夜，怕是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吧？”就在此时，一道要命的声音猛然从没有火势的西边林中传出。 “谁？”宋僚以及手下数十亲兵顿时从地上跳起，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宋大帅不必如此紧张，我乃新汉元帅账下熊黑子是也。我家元帅知晓宋大帅一夜奔波定然饥渴，特遣我前来送些酒菜吃食。 大帅可是我新汉贵客，我家元帅可不敢怠慢！若大帅有何需要，尽管开口。”随着熊黑子的话，林间走出三四十提着食盒与酒坛的兵卒。 这些兵卒走出林子，宋僚不由瞳孔一缩。身为百战之将，对于兵卒的好坏在心里都有一杆摸不着的秤。这几十个兵卒无论精气神，还有装备都远超自己的部队。如果新汉军皆是如此，哪怕就是正面作战，自己的胜算也不大。 “这样的兵卒肯定不是很多，否则何必做出此等有伤天和的大事出来？”宋僚心中暗暗想道。 “哦？我如何是你家贵客？既是贵客，何以让我如此狼狈？”事已至此，宋僚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与熊黑子周旋。 熊黑子微微一笑道“误会，一切皆是误会，我军本是想算计赵国的，不曾想先一步到来的却是大帅，这一切只能怪我家元帅计算不周。 至于说大帅是我新汉贵客却是一点没错，皇帝陛下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凉国，相信用不了几日大帅便能听到消息。” 宋僚不是傻瓜，从熊黑子的话中他已经将事情的大概摸清楚了，几乎与新汉实行的策略没有太大误差。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刚刚在新汉手中吃了一个大亏，还没有报仇，过不了几日却会与这样一群人并肩作战。 宋僚十分清楚自己家族的人与大王的脾性，新汉的底细自己也知道一些，再加上有自己的失败，此次新汉遣人前去联盟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得到这个结论，宋僚犹如吃了几只苍蝇一般，难受至极，偏偏又无法将苍蝇吐出来。 “大帅且在此地安歇几日，晚些我会命人送来帐篷吃食，等到凉国大王圣旨传下，大帅便可班师回朝了。”熊黑子也不管宋僚一脸铁青，摆摆手让天威兵卒放下酒菜，然后转身离开。 但是熊黑子离开后，四周林中却时有人头冒出。 说白了，宋僚与这几十亲兵如今已经被囚禁在此地了。除非凉国与新汉联盟，否则自己不可能走出这一片区域。 一直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宋僚望着手下这一点残存的亲兵，内心滋生出无力的感觉。 这次自己输得可是够惨啊，不仅兵败，连尊严也都完全丢在了这里。 或许唯有一死，才是最好的办法吧！只是自己死了，这几十亲兵，还有火海中尚未逃出的兄弟还有活命之路吗？ 活不下去，却偏偏又不敢死，这其中的憋屈就别提了。 就在此刻，一队人数在三四百的凉军从火海中冲出，来到了宋僚身前，使得他原本犹豫不决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这明显是新汉军有意为之，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些还能逃出来的凉军就能活着。但一旦自己死了，这些人只怕无法逃脱新汉军的毒手。 罢了罢了，损失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尊严罢了，却能为国家留下大批兵卒。与国家相比，个人尊严又算的了什么呢？ 只不过宋僚不知道的是新汉军将这几百人驱赶到这里还有更深层的意思，表示上为的就是让宋僚投鼠忌器。而一旦稳定了宋僚的心，其余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其实凉军逃出来的兵卒不在少数，只不过与宋僚不在一条路线上而已。而这些凉军刚刚出山，便遭到了新汉军的残酷猎杀。 夏侯听槐在这巴山南部边缘部署了足足七八万人马，溃逃的凉赵二****卒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一夜到天亮，被杀死的凉赵二****卒足足有上万人。 为了使计划更加顺利，时不时的还有一队兵卒被驱赶到宋僚所在的地方。一夜时间宋僚身边也聚集了一千余人。 不过夏侯听槐可再不敢放人了，因为宋僚毕竟不是俗人，若是身边人手多了，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这一千余人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但再多就不行了。 一千多人马吃喝住都富足，为了救更多人宋僚也只能妥协了。命令手下兵卒大吃大喝，然后便是睡觉。甚至连哨兵都不放。因为他确信，放哨的工作新汉军自然会帮自己做好。 战争接近了尾声，巴山上的大火却没这么容易熄灭，甚至燃烧的这一些只不过是个开始。其实巴山能被火烧到的面积也就仅仅是这条通道以东，因为这条通道西部三四十里处早已被天威军清理出一条一里多宽的裸露土地，大火很难蔓延到西部。 但即便如此，半座巴山也足够震惊世人。夏侯听槐接受的是儒家教育，对这次的大火感觉良心备受谴责。但因为跟刘俊在一起久了，学会了为自己找借口。 为了新汉的稳定，不能不这么做。 战果很快就传回到了成都，对此次大胜，刘俊欣喜若狂，没想到夏侯听槐还有这等本事。 但在得到战争经过后，刘俊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放火烧了半座巴山，这简直是要遭天打雷劈啊！ “这……那……！”刘俊身体犹如抖筛糠一般颤抖不已，嘴唇青紫，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夏侯听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要是换成自己，刘俊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事来。虽然巴山如今是自己的领土。 轩辕吕的情况比刘俊好不了多少“陛……陛下，夏……夏侯……大人这么做……都是……都是为了新汉啊！” 刘俊自然是明白夏侯听槐的苦心，同时也十分感动。对于有伤天和这些事情，古人远比自己看的重要。而夏侯听槐依然这么做了，同时还没征求自己的同意，是为了不然自己染上因果。如此手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北部汉中郡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西部野虏仇池二国联军上次吃了大亏，此次却有备而来，兵锋所向无不披靡。 伊百川与程富能力不算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野虏和仇池此次准备充分。还有就是汶山郡虽处于商道，但毕竟是边境，真正的阀门大族实在少得可怜，得到的帮助自然也十分有限。 一时之间，野虏仇池二国竟然将大军推到了汶山郡，酝酿攻城，新汉政权的起点新汉城则是已经失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伊百川程富二人是为刘俊身边的老人，对于刘俊赠粮一事也有所了解。在新汉城失陷之前将藏匿在无名峡谷中的客车给运回了汶山郡。 之前刘俊只说这是自己的代步工具，是自己的身份象征。伊百川与程富二人不知道这没有畜力的代步工具如何运行，但作为臣子，怎可让主公的身份象征落入敌手？ 新汉城的失守让伊百川苦恼无比，虽然城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毁坏，百姓也早就迁移到了汶山郡城，可是这座被新汉天王命名为新汉城的城池意义非凡。如果不是程富压着，他恐怕早就带兵前去夺城了。 程富明白，这次野虏仇池二国提高戒备，兵卒也精壮，自己一方人数虽然不少，可大都是没什么战力的新兵，唯有驻城而守，等待北部战事结束然后向汶山增兵。 等待是焦急的，何况城下还有数不尽的敌军在预谋攻城的情况下。程富伊百川食不知味，寝不闭眼，精神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野虏仇池二国联军军营异动起来，使得伊百川程富心都提了起来。 从迹象上来看，这两国联军似乎是要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