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悲哀
“好！好得很！”太后忍不住后退一步，气极而笑：“为了一个男子，竟然不顾长辈兄弟，这就是哀家教导多年的孩儿！” “太后娘娘请息怒！”御史大夫与顾飞鹏二人双双劝道。 看着太后惊怒交加的神情，还带着nongnong悲哀失望，易水窈抿抿嘴，实在没有立场开口求情，这种事总免不了双向伤害。 “母后，此时便交由儿臣主张罢，”皇帝也是一脸头痛，对着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招招手道：“婉儿，把太后扶进去休息。” 太后举起手制止了宫女的搀扶，深吸口气，转头问道：“皇帝想如何处置？” 皇帝扫一眼垂着脑袋的老臣子，形容憔悴，斟酌着问道：“不如把顾宁打发到边疆去守城？闲王便禁锢在尚阳京，不得皇令，不能踏出京中一步。至此两人相隔千里，时日久了也就断了，母后以为呢？” 太后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叹道：“你们都不如哀家了解子佩，虽不是哀家亲生的，但哀家视如己出。” “先皇多情，子佩却是个专情的，他的性情太像云妃了……”太后闭了闭眼，放佛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meimei乐观开朗，却也倔强，对着喜欢的东西执着而勇敢……子佩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何况，世人悠悠众口，都等着我们皇家表态呢……” 皇帝皱眉沉思，然后抬头看向顾飞鹏，问道：“顾爱卿，若是朕处死顾宁，你心中可会有怨言？” 易水窈瞪大了眼，怎么可以！顾宁做错了什么？就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且明明是慕容崇锦也有份，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什么后果为何一人承担？ “臣不怨。”顾飞鹏的回答非常干脆，只见他撩起衣摆缓缓跪下，道：“孽子做出这等丑事，有辱国风，万死难辞其咎，臣也无颜再立足朝野之中，特请辞官养老。” 顾飞鹏双眼布满血丝，未尝不是没有挣扎过心痛过，毕竟顾宁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反对我反对！”易水窈愤怒的举起手：“这理由太荒唐了！即使要拆散他们也不能杀人啊！” “住口！”太后又一次被她激怒了，纤长的食指指着外面，“他是让整个皇室蒙羞的罪人！还敢对哀家说什么不死不休，哀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此事容不得你指手画脚，再闹下去别怪哀家不客气！” 慕容崇昊眼明手快的拦住了易水窈接下来的话，把人抱在怀中，明显护短的理直气壮。 皇帝叹息一声，道：“云富，拟旨。“ “奴才在。”一直做背景似得一动不动的太监总管瞬间活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替皇帝摆弄好文房四宝。 皇帝瞧了瞧被慕容崇昊紧紧护着的易水窈，再看到那两位大臣，道：“顾宁明日午时斩首示众，闲王罚俸禄三年，此事到此为止，不得探讨传播，以免皇家威仪。若再有人提及，朕一并处罚，绝不食言。” “皇上金口玉言，臣等信服！”御史大夫无疑是最满意的一个了。 历史的洪流中，便有因为男色误国的先例，后来国家被一举歼灭，后人引以为鉴，虽然没有明令禁止龙阳之好，但百姓心里大多是抗拒的。 总有那么些人性取向异常，要么苦苦压抑，勉强自己成亲生子，要么暗度陈仓偷偷摸摸，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此番顾宁一事，因着两人身份特殊，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事情已经没有挽回余地。 皇帝一锤定音，易水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宁被判死刑，无能为力。太后明显心情不佳，挥挥手让众人都散了，天乐宫大门紧闭。 而顾飞鹏步伐匆匆，硬是接受了将要失去儿子的事实，闲王那边也被加派人手紧紧看管起来，易水窈站在宫门口，两眼不错的盯着皇帝离开的背影。 还有谁？还有谁能救顾宁？皇帝、太后、亲人、爱人……都不行。 身为朋友的她，又能做什么？ 顾宁，我能为你做什么？ 想起数次见面，顾宁和慕容崇锦两人默契的相处，一人看似大大咧咧却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而另一人温文尔雅嘴角含笑，满满的包容。 两人自小相识相知，顾宁是慕容崇锦的伴读，闲王之所以不问政事只做个闲人，未必没有考虑到以后。虽然身份不能改变，但他们特意低调，十几岁便思虑长远，谁能说他们对这份感情不认真？ 他们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碍着任何人，这也是奢求吗？ “皇上下旨了，顾宁是不是死定了？”易水窈转头看着慕容崇昊，大大的眼睛带着企盼。 慕容崇昊低头凝视她微红的眼眶，不语，只安静的站着。 “你也帮不了他吗？” “这道圣旨是百姓们逼出来的。”慕容崇昊点点她的眉心，道：“分开他们的方法有很多，如今是众怒难平。” 众怒难平？外面的情况这么严重吗？难道这种事不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这种程度吗？ 慕容崇昊握住易水窈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回府。” “你知道白凤楼的顶层是什么吗？” 易水窈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也不待慕容崇昊回答，“那是他们亲手造的一个梦。” 拒绝他人的表态，却又忍不住希求认可，所以她被例外的带进去了。夙园，那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世外桃源。 不可否认，易水窈也是经过了解才欣然接受了他们，而太后娘娘，亲手抚养慕容崇锦长大，应该是更了解他的吧？ 站在父母的角度，反对也是因为担忧因为爱，但是啊……亲手摧毁别人的幸福，无论是以什么名义，都是残忍的。 强行分开他们也许只是令两人悲伤痛苦，但是如果有一方死了，那么只剩下……绝望。 慕容崇昊牵着易水窈的手，带着她往宫外走。看不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手上愈发用力。 易水窈的手被紧紧捏着，也没叫疼，沉浸在自己思维里，木头人一般。 直到拐了个弯，长廊里，正面碰上了玉兰郡主。 郡主还是那样亭亭玉立，毫不辜负尚阳京第一美人之称。只是眼睑微红，貌似精神欠佳。 一看到她易水窈就灵魂归位了，突然就笑了起来：“如今郡主可满意了？手上沾了一条人命，不知夜半醒来可会觉得被子沉重？” 如果不是她到处散播这件事，以皇室惯有做法都是悄悄解决掉，太后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慕容崇锦为了保住顾宁也可以选择暂时妥协，至少结局再坏也不会以死收场！ 玉兰有点愣愣的，双拳紧紧握着，道：“本郡主得不到的，他凭什么得到？一个男人而已！”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漂亮的一个人，加上太后的宠爱，走哪都不会受冷待。多少人对她青睐有加，而她自认眼光不错，看不上一般人。 后来好不容易心有所属，玉兰以为自己稍微示意对方便会巴上来了，即使对方是位王爷，但是没人比她更漂亮。在她看来，这件事有如探囊取物，势在必得。 可惜闲王一直装傻充楞，逼的她不得不去效仿农女折花赠君。想她堂堂郡主，赠花予王爷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定然更胜那农女的故事。 只是气运不佳，折花也是一波三折，她被那匹疯马甩下马背，差点没毁容！索性没有大碍，养好伤她又重新琢磨自己的小暗恋，就在这时，被她发现了不得了的煎情！